第28章 TO杰勒米:
to杰勒米:
前几天我生了一场病。
他们告诉我说,我在大街上突然晕倒,被卡斯道尔的女皇看到了,她把我带回了她的旧宅,然后请了相熟的医生给我看病。
这都是他们说的,我不清楚里面有多少夸张的成分,我想大致上应该差不多。我对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多大的印象,我只能确定,自己没有完全昏迷,因为我的脑子里漂浮着很多景象,能够和他们说的部分事情对应,只是那些景象并非来源于我,而是来源于那只漂浮在伊波利特上空的眼睛,“生之原罪”的眼睛。
卡斯道尔的那位女皇,她让我叫她艾利卡,为了书写方便,我便在这里直接写她的名字。艾利卡和我说,她在巡视皇室的产业时,在一条小巷边发现了我,我那时背靠着土灰色的砖墙,歪歪斜斜地站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她喊我的名字,我没有反应,她搭了我一下,我整个就倒在了地上,她并不想节外生枝,就把我带回了她在罗季昂的私宅,那是她成年的时候,她的母亲偷偷留给她的一座小洋房。
她的随从偷偷同我说,艾利卡将我们这些人的努力都看在眼里,她是一个好君主,她年富力强,心胸宽广,颇有远见,又善于识人用人,叫我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感受一下,他们那全是真诚的同情。
这是我第一次被关心和同情逼到说不出话来,杰勒米。
他们仅有过数面之缘,此前他们甚至从未和我说过话,对我的印象也只留在卡斯道尔防卫队时期。他们同情我,他们关心我,就像是同情关心一个丑陋残疾的乞丐。
而我却不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逼着我往前走的,都是不能拿出来说的东西。
艾利卡本人倒是比她随从描绘出来的模样要有趣得多。
她没有为我请医生,而是给我弄了一些解热止痛的药。她是一个高阶骑士,还是一个中阶炼金术师,之前有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团给她做掩护,所以我才没有在祛邪礼上发现她的真正的实力,而她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只是个人实力方面。这也应该是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团放任他们的皇帝自由行动的原因。
她没有试探我隐瞒的东西,而是问我对罗季昂、对卡斯道尔的印象,然后问了我一些和圣行教有关的基础问题。
大概是对我心有戒备,送走我之前,要亲眼盯着我,才感到安心罢。
艾利卡同我说了很多东西,这大概是我来卡斯道尔后话说得最多的一天。
她跟我讲卡斯道尔的故事,讲他们的先祖从北边迁徙到卡斯道尔时,在卡斯道尔的土地里探测出了丰富的矿藏,从而将这里当成根据地,建立起国家的故事。
据我所知,卡斯道尔人的先祖是北方游牧民族,他们被北边的兽人们驱赶到了卡斯道尔,又因为南边被奥莱利瑟人占领,他们既打不过北边的兽人,也打不过奥莱利瑟人,而且还适应不了更南方的气候,不得已才选择在卡斯道尔落脚。
而奥莱利瑟人之前没有占领卡斯道尔,也是因为他们适应不了更北边的气候问题,他们驯服的农作物和牲畜也同他们一样,适应不了卡斯道尔的气候。因此,他们只能向南扩张,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玻利瓦尔等国家。
不过,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艾利卡爱她的国家,相比起我们中央帝国对于圣行教的崇拜——我要着重声明一点,我们崇拜的是圣行教,而不是“生之原罪”,假使圣行教信的是“善”那么我们也会去信善,中央帝国是被圣行教用力量征服的国家,而不是用教义感化的——相比起我们信仰圣行教,卡斯道尔人则信仰他们的祖先。因此,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
艾利卡同我说她的理想,她说想要发展农业和工业,想推广便民技术,想让卡斯道尔变成一个人人都吃得起饭,人人都说得上话的地方,她要给群众权利。
她就是在做梦。
我实在忍不住,便直接反驳了她。
我不应该这么做的,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
她就是在做梦。她带领群众组织了新的国家议会,这确实不假,她带着那么一群普通人和低阶职业者推翻了她哥哥的统治,她个人固然优秀,但能这么顺利,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因为卡斯道尔的群众已经没有了半点权利,他们的声音直接被掐灭了,人民群众过不了日子,就只能选择反抗;二是因为她出身于卡斯道尔皇室,人们支持她,并不是为了推翻这么一个由卡斯道尔的先祖建立起来的国家,而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这两点里面,哪一点更重要,从她最近的登基上,不就能够看出来吗?
……
艾利卡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然而,就是像她这样的人,在“生之原罪”的眼里,和其他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在那只眼睛的视野里,也只是拼接的动物。
……
杰勒米,我决定去伊波利特。
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团已经请来了弗里德里希的两位法圣和伊戈尔的刺客大师,他们征召了不少高阶职业者,组成了讨伐的那只眼睛的队伍。
我决定去伊波利特看看祂。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是我杀死了祂。
10月15日,晴。
——你的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