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TO杰勒米：

    to杰勒米：

    你说我要怎么赞扬我们中央帝国的皇帝？今天我们到达了卡斯道尔，然后就从接待的卡斯道尔王储的随从官那里听到了我们的皇帝陛下近期的公开演讲（我这边的魔法广播居然没有收到演讲的信号），他在宣讲台上对我在的这支先锋队的大肆夸耀，说我们是帝国的尖兵，是国家的砥柱，是群众的坚盾——全是放屁，圣行教随便派遣一个教堂骑士长，就能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

    我们这一路遭遇了五次袭击（可能次数更多，我已经不记得了），到达卡斯道尔王储暂居的伊波利特市的时候，人数只剩下了一半，仗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人困马疲，或许最开始的几场胜利，会给这支崭新的队伍以信心，但是三番五次的遭遇战已经消磨掉了他们积攒起来的那些，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对战争的恐惧。

    唯一好的一点，大概是这些人为了寻求精神依靠，对我不再那么排斥。

    我应该向你嘲笑一番他们强撑起眼里的恐惧找我说话的样子，同样的年纪，我已经能够娴熟地利用自己的敬畏和胆怯。

    我清楚地记得五年前我向德里安大主教下跪时的情景，那是我过得最冷的一个冬天。

    劳拉和卡罗琳为了几个普通人把德里安大主教的教子——呼啸领的格莫拉公爵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中央帝国推行新政，国家要对拥有爵位却没有正统继承人的家族进行财产清算。我们家里的三个人，卡罗琳和我都没有成年（成年才能被定为正统继承人），而母亲改嫁后不能继承父亲的爵位，这样的情况不止我们一家，这条政策的目的就是为了合法没收我们这样的家族的财产。

    全家朝不保夕，我只能去求人。圣行教的三位大主教，“圣言”的查拉斯大主教，“圣行”的德里安大主教，“圣躯”的马蒂斯大主教，其中查拉斯大主教和我是书友，忘年交。

    就是我之前向你推荐的那本《预言的神恩：圣行教轶事》的作者。

    我去拜访了他。他告诉我只能去求德里安大主教，国库空虚，圣行教和我们的皇帝都等着找个由头拿无能自保的贵族和商人们开刀，而我们刚好撞到了刀口上。

    杰勒米，那是我第一次向人下跪。我跪在德里安大主教面前，跪在教堂门口，说我们一家为了中央帝国忠心耿耿，讲我父亲的死，讲我外婆的死，把我的长辈们——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拖出来，给他们无能的后辈当挡箭牌。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说我要皈依我最痛恨的圣行教，要奉献出家族多余的财产，你绝对无法想象，那是多么让人作呕的场面。你的好朋友摩西居然是这么一个没有尊严可言的人。

    哈，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不觉得劳拉和卡罗琳有什么错，我的两位姐姐都是正直勇敢的人，她们远比我要善良，她们比我更适合当家族的继承人。

    生活需要前进，也需要妥协。如果让我来做我的战友们现在做的事，我会比他们更谄媚，抛弃面子去阿谀奉承，用吹捧和道德将“我”绑到这支不成熟的队伍上，把自己的生命变成担在别人肩头的责任，让“我”不得不拖着他们前进。

    自尊、责任、道德，就是这样的东西。

    然后，让我说说我们此次要援助的对象，卡斯道尔的现任王储，他自称被迫卷入权力斗争，不忍见到生灵涂炭，所以才从卡斯道尔的首都罗季昂退到毗邻中央行省伊波利特，但谁不知道他是被他妹妹领着一群民兵和中下层官员逼了宫，这群人里没有任何高阶职业者，而这位王储还有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和骑士为他负责。

    他抛下了跟着他的追随者，从罗季昂的皇宫逃到了伊波利特组建起了临时小政府，这让卡斯道尔的部分贵族对他失去了信心，直接倒向了那位逼宫的公主。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和骑士团在协助他们的王储“逃出”罗季昂之后，转身就成了中立派。

    （是的，我们原目标是中央行省，结果到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去那里了）

    他们现在正在重新挑选议会成员，除却已有的中下层代表外，他们要从非临时政府的高级官员中推选高级代表，然后重组卡斯道尔的国家议会。

    等到一周后议会组成，将由卡斯道尔的全体阶级代表们一起推选出新任的国王。

    是的，等到一周之后，我们的这位盟友就要被卡斯道尔的国家议会联合罢免，从此失去正统，失去王储的头衔。

    我不认为我们有能力和那位卡斯道尔的皇太女作战。

    ——虽然离罢免还有一周的时间，但我不觉得那位王储有什么翻盘的机会，他懦弱、胆小、愚蠢，除却仪表堂堂外，没有任何优点，就目前的情势看，就算他的竞争者死完了，他也不会继续保有他的头衔，卡斯道尔的人民已经尝试到了自由的滋味，所以我在这里称他的妹妹为皇太女，指不定一周之后她会登基，成为卡斯道尔的女王。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们那边，结局早已注定。唯一的变数只在圣行教。

    杰勒米，你说，我们这支打着军事援助旗号的队伍最后会变成什么东西？

    9月29日，晴。

    ——你的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