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酒精
漫长的吃饭时间过去，姜江和孟欣然因为意外的拼桌没能说上想说的话，吃完后便匆匆告别，先一步吃完在等林家两兄弟的卫垣和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旁边嘴里还嚼着粉丝的林巍差点一口噎死自己。
捶胸顿足地咽下去，表情十分震惊地发出疑问：“你这就和人家说拜拜了？”
卫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然呢？”
林巍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你大中午地叫我出门来这儿吃麻辣烫，还装模作样地提前到店里，你别告诉我就是为了和人家吃一顿说话不超过十句的饭？？？”
卫垣还是一脸莫名其妙，这怎么了？
亲眼见到姜江显然没有帖子中的情绪低落，看起来还不错，且对他的态度也同往常一般没什么变化，他也就放心了。
林巍提起一口气又松下去，最后深感无力：“我看你还得陪我单身几年。”
这句话卫垣听懂了，十分嫌弃地挪着凳子远离他，多少有点晦气。
还在埋头苦吃的林澜茫然地抬起头扫视今天格外奇怪的两个哥哥，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话。
林巍自觉不能让他弟弟被卫垣这种人带歪，面色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以后追女孩子可不能学你卫哥啊。”
林澜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满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地看向卫垣，又看回他哥：“卫哥在追我们孟老师？？？？”
因为过于震惊，尾音不断上扬，配合着瞳孔地震，和著名猫猫吃惊表情包做到了惊人的重合。
林巍脑海中浮现过孟欣然的样子，娇小的个子，娃娃脸，长得比学生像学生，但总是板着脸，自带一米八的气场，嗓音还是偏中性的沙哑，处处充满反差。
他摇摇头，感慨林澜这眼力见也是没谁了，自己还瞎操心他被带歪，也不给他解答，只留这位对感情二字还停留在动画浅薄的描述认知的初中生在风中凌乱。
卫垣憋了半天还是把心中的想法向好友吐露：“她看起来挺好的。”
没有帖子里那么不开心。
林巍默然，好纯情。
在国外生活过的他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人了？
美国15岁可看的青春片都比这个尺度大。
姜江和孟欣然回到教室宿舍后，孟欣然看了下午的课表和会议通知，确认今天下午没她什么事，她问姜江要在这里说还是去她家。
姜江犹豫一会儿，突然想起车里的零食，她提议还是去她家吧。
孟欣然点点头，拿起电脑翻身找出睡衣，姜江给她放回去，“我家有睡衣，新的。”
孟欣然狐疑地看着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买新睡衣了？
姜江说完后又开始心虚，孟欣然瞬间了然，内心十分无语，还是给她面子不直接戳破。
最后还是只拿着电脑就走了。她们出来的时候停在姜江后面的红色卡宴还在原地，姜江走到车门旁鬼使神差地朝着卡宴的挡风玻璃望去，意料之中，没有人。
但心情比起刚出门时什么也没看到时要好得多。
弯腰坐进车内，扬长而去。
错过下班高峰，路上没什么车，没花多少时间就到姜江家了。
两人拎着一堆零食走进家里，孟欣然换上她的拖鞋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洗手，再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
姜江则走进房间里翻出两套干净的居家服，举着问孟欣然要哪套，孟欣然端详了一下这两套居家服，最后选了绿色的一套，姜江递给她，两人换好后走到客厅，选好电影充当背景音。
“啪”的一声，清爽的麦芽发酵香气从罐口飘散到空气中，两人碰了一下酒，姜江强撑一早上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口酒精的作用下倾泻而出。
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孟欣然也不催她，只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设计被截胡了。”
良久才吐出一句酝酿着苦涩的话。
“公司用我的这次设计给陈一淞填错，说好的这次我是主设计，现在反悔不给了，赵石那王八蛋还说什么要是没有陈一淞一开始就不可能会让我当主设计，全当物归原主了。”
越说越气，被压抑的怒火再次填满内心。
“没办法去争吗？”
姜江一梗，手上更加用力，易拉罐都被她捏的变形，挤出不少澄亮的液体，带着白色的泡沫覆盖上她白皙的手指，孟欣然拿纸巾给她擦手。
“项目已经结束了，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完全没提主设计的事，能做到这一步，肯定他们已经处理好了，没法儿争。”
她随意擦干手背，仰头喝下一大口，苦涩且带着酸意的滋味在舌根弥漫开。
孟欣然沉默半晌，不死心地问：“陈一淞就什么也没解释？”
麦芽发酵的苦似乎顺着食道流淌进血液里，在心脏的泵压下运输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姜江扭过头和孟欣然对视着：“我问他如果这次我没有做得这么好，还会有这档子事吗，你猜他说什么？”
孟欣然蹙眉，猜测道：“他也不知道？”
姜江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他要是说不知道还好，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根本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他们就是一伙的。”
姜江想起来当初在展览前一天他还问过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酸涩感弥漫上心头，冲刷着她岌岌可危的理智。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会儿亲眼看见画在图纸上的东西那么完美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比图纸更美，她受到的冲击不比祁谨小，可以说是那次展览彻底坚决了她要坚持做展览设计师的决心，可谁能想到还没等她成长为当初话语里最棒的设计师，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这么一遭。
他那个时候问这句话是故意留着在这时捅她一刀吗？
姜江最终还是眼泪决堤，她把头埋进双膝，抽噎着控诉那帮混蛋，偷她的设计，还这么理直气壮，王八蛋赵石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就一个主设计吗，王八蛋陈一淞还有脸提起她入行的初心
孟欣然挪到她身边，默默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在她终于缓过劲后，慎重开口：“要辞职吗？”
“我还有点存款，要用钱可以找我。”
姜江破防：“你那是攒的首付，我可不能动。”
她用手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我不辞职，奖金还没发呢，拿到手了我再走。”
孟欣然欣慰地搂紧她，看来理智还在。
“辞职了还干这行吗？”
姜江眼神坚定地看向她，“当然干，但是我可能不会再进公司了，我想自己成立工作室。”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不仅要做，我还要做得比览阁好！”
孟欣然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牛皮：“这不太可能，换一个目标。”
姜江沉默，最后又坚定地说：“我的下一个主设计不会再被任何人偷走！”
“然后就自立门户去做工作室！”
孟欣然举起啤酒和她碰杯：“冲啊！！！”
“冲啊！！！”
“祝孟欣然早日买上房！！！”
“王八蛋赵石陈一淞出门被车撞！！！”
“王八蛋教导主任头发全掉光！！！”
“卫垣”
还没被这场酒局放到的孟欣然眼神锐利地抓住这个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名字，姜江被她看得一个瑟缩，闭眼送出祝福：“王八蛋卫垣迟早阴沟里翻船！！！”
这天下午，她俩在姜江家里从啤酒喝到红酒，最后上头到喝完红酒后还想出门买白酒，好在站起身没走两步就倒在沙发上失去行动力，否则估计后天她俩也醒不过来。
被遗忘的手机在沙发角落里亮了又亮。
无人在意。
姜江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早就暗了，整个客厅还是一股挥之不去的酒味，孟欣然还人事不省地倒在沙发上，她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电视还在自动播放着一部感人的爱情故事，男女主人公正在海岸边热情激吻。
背景音乐配合着夕阳下缓缓波动着的海岸线缠绵地响起，姜江双眼迷蒙地盯着这个画面，脑子里闪现过曾经做过的海边梦境，那次的夕阳也很美。
她思绪飘远的时候，掉落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再次响起。
被铃声吓一跳，循着声音去找，摸索半天才找到，拿起一看，是陈一淞。
立刻毫不犹豫地挂掉。
手机显示有一堆未接来电，全是他。
从下午四点开始，隔五分钟就打一次，一直到刚才，现在是晚上八点。
这次终于从无人接听变成了被主动挂断，他也不再打过来，吵闹的手机熄屏重归黑暗。
姜江把它放置在茶几上，站起来把陷入睡眠迷宫的孟欣然推搡几下，可对方显然还在酒劲里，根本喊不醒，她只能扛着孟欣然到客房里，走得踉踉跄跄的，好几次在前进过程中两人差点一起摔到。
就这样大的动静下孟欣然还是没醒。
姜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搬到床上，操心地帮她把鞋子脱掉，接上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一会儿她醒了可以喝。
安置完她，姜江才腾出手来收拾自己，脸上的妆容早就在一天的折腾下消失殆尽，但为了皮肤健康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卸妆护肤等一系列流程。
把一身酒味的自己收拾干净，又走到客厅开始收拾起残局，不规则形状的茶色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摆放着或空或有点剩余的听装啤酒罐，零食散落在酒瓶间的空隙里，看起来可谓是一片狼藉。
姜江边收拾边咋舌，这是后半场发了多少疯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做完这些收尾工作，短暂消退的酒精再次侵扰着她的理智。
疲惫的她拖着不太听使唤地身体躺回床上，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将睡未睡之间床头的木雕闯入视野范围，突然一股神秘的力量支撑着她从还没被暖好的杯子里爬起来去找刚才丢到角落的手机。
拿上手机重新躺回床上后，她先定好五个闹钟以免明天市一中初一三班语文课开天窗，又点进一个视频里，还没看清是什么内容，手机就从无力地手心滑落在枕头旁边。
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屏幕播放着视频上的内容——
七夕节特别企划版男生女生。
画面中一对对情侣穿着同色系的情侣装在赛道上挥洒汗水和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