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电
安全模式下林然的意识被抽走，就像阿飘一般在一旁看着。这时候玩家属于第三视角，身体的控制权还在，感官则剥夺了。
林然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任何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一切。】
系统不带感情叙述着百八十条规则，林然忽然无聊，他望着眼前的马赛克，对陆川的行为百思不解。
在第三视角下他也就此看清了陆川的面目，从背到腰，腿很长，个子高皮肤还算白，两人对比起来，可能陆川更像是年纪大的那个，看着成熟稳重。
可长的帅有什么用，臭流氓。
林然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忽然视野偏转，又回到了第一视角。
【安全模式关闭，玩家继续游戏】
心跳超速，窒息感积郁不散。
哪怕方才不在，林然此刻还是感受到不同。他压抑着呼吸深深低下头，脸颊发烫身体细细发抖……就好像他刚才真的跟陆川做了些什么似的。
说这游戏设计不行，它又很真实；可说它做得好，又太过真实。
陆川再一次靠近林然，看着他闷红的侧脸说不出的愉悦，丝毫没意识到这样的距离会让对方不舒服。
他们离得太近了,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林然后退半步，脚跟抵在瓷砖,退无可退。背后冰冷一片，面前却连空气都是热的。
“放开！”
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
林然伸手推着陆川，不想他那点力气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够看，轻轻松松就被化解，没有造成伤害不说，双手也反剪在背后。
“我告诉你，这里是公共场合，随时都可能会有人来。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林然拧着眉，装腔作势地威胁对方。
看着张牙舞爪，实际上不过一只纸老虎。
陆川没吭声，扯出他塞在裤腰里的衣摆，束起来太招人，他早就想扯下来了。
林然神色一僵，他并非不懂暗示。
见此态度立刻软化下来，温声商量：“哥，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而且我出去了也不报警了，你看这样行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不定，等你出去就把我给卖了。”陆川捏着他的下巴。
“不会的。”林然慌忙道。
他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说：“我，我有脸盲症，认不得人，你可以放心。”
“哦？真的。那你又能给我什么？你自己？”
陆川轻笑着叼住林然的耳骨，慢条斯理地磨。其实他早就知道林然容易认错人——这是陆小宝分享给他的秘密。而他所说的话，仅仅只是对猎物的逗弄戏耍，没有轻易放手的打算。
如他所言，林然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空头支票他能给，也要别人接受才是。眼看着情况不利，林然憋红了脸，情急之下吐出一句，“我有病……”
陆川愣在耳边，“什么？”
“你……不想传染进医院就放开我。”
“巧了，我也有病。”
“……”
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林然噎得说不出话，不得已道：“统统，安全模式。”
【系统检测正常，玩家是否确认需要安全模式】
【请选择】
“是是……”
“等下，安全模式开了，会不会成事后了？”林然想到这又犹豫起来，求助系统问：“怎么办？”
【友军还有十秒到达n_n】
“……”林然秒变脸，“开。”
【好的，玩家是否确认需要进入安全模式】
【请……】
系统还没说完，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问：“谁在里面，出来。”
陆川停下动作，林然松了口气，眼眶含着晶亮的水珠，盈盈望着门的另一侧——被系统感动到。
大救星在外面哐哐敲着门，
陆川沉着脸回头盯着门上的挂扣，对方暂时进不来，他同样没法继续待下去。他摸出林然兜里的手机拨了个号码，抬头看见一双水洗过的眼珠，泛着红欲言又止，泪水要掉不掉的可怜样子。
很可爱，
陆川不舍地告别，“我们还会再见。”
他掀起帽子遮住脸，开门出去时正撞上外面那人，面色不善斜了对方一眼。
那人拉开门问：“你没事吧。”
“没……”林然匆匆低下头。
——是那个他始乱终弃的富二代。
林然心想，
重开的游戏，他应该不记得我了，再说npc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对方感谢说：“我没事，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那人没在意，摆摆手说“不用”，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出去之前，记得把衣服整理一下。”
林然扎了手一般捂住脖子，抿着唇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这里营业时间偏晚，出于安全考虑林然当天就跟经理请假回家，看在平时他工作认真的份上，经理同意了。
林然收拾好东西，小心从后门离开。
游戏里的他并不富裕，所谓的家是租来的。老旧的居民楼墙皮斑驳爬上了植被，绿化的树木无人打理自由生长，到了夜晚杂枝参差，影子横七竖八地趴在地上，一不小心容易吓到谁。
途中有一条幽深的小路，路灯昏暗，且是唯一的一盏，原本不算太长的路在这种环境下硬生比平时拉长。
林然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向后看去，生怕背后多一道影子，好不容易平安回到家里，才觉得今天结束，平安活过来了。
洗漱过后，林然把自己栽进床里，手机提示有消息进来，他朦胧着眼解锁，头发乱糟糟搭在脸上，遮住了视线。屏幕的亮光穿过发丝缝隙，在看清内容那一刻，林然抱着手机猛地坐起。
【我看见你了，小兔子。】
【如果我去见你，你会给我开门吗？】
【然然，宝宝。】
来自陌生的号码，短短四句话，冷气直从林然后背向上钻。他跃下床跑到窗边，关上了窗户，拉紧窗帘，出门到客厅检查门锁确认锁好后，才回到卧室锁上房门。
林然坐在床上，才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大了，他陷入沉思。
“统统，我是不是不应该报仇？”
【……也不是不行，游戏而已。请放心，我们会努力保证玩家身心健康，想退出还是继续，决定权在你。】
“那还是，会会他。”
林然扔了手机，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团成一团，屋里面积不大只够他一个人住，夜深的时候会愈发寂静。
好可怕，又好刺激。
他来回翻身，好半天才冷静下来沉沉睡去。
暑期培训班的时间为了配合家长上班，要求老师尽可能早到。当然，为了鼓励各位老师，培训班特意指出，他们为老师准备了餐点，顺便做了同样的早餐给小孩，绝对安全卫生有营养。
于是林然起了个早去培训班吃饭，期间陆续有家长送了孩子过来，他顺便领孩子们去各自班上。
“老师好——”
“你好。”林然转身看见一个小豆丁，“小朋友你是哪个班？家长没有来吗？”
“老师你又不认识我了，我叫陆小宝。”陆小宝不满道。
“哦哦，小宝啊。”
陆小宝——陆川！
林然脑袋里的警铃忽然作响，他问：“今天是妈妈送你来的吗？”
“是哥哥。”
“那你哥哥呢？”林然尽量笑得不那么勉强，毕竟陆川还不知道，他其实知道那天是他。
“哥哥在后面。”陆小宝指着培训班大门外。
大门挨着一棵树，陆川在树下远远看着，规矩得很。
两人的距离很安全，林然放心收回视线，弯腰跟小孩说：“小宝跟哥哥再见，我们进去吧。”
“好~”陆小宝朝着门外用力挥手，也不管陆川有没有看到，或许是不指望回应，招过手转身就往教室走。
培训班不算太大，小孩来了几次也认识路。
林然拉着陆小宝的手一起去教室，他边走边问：“小宝，最近都是哥哥接你吗？”
“嗯，爸爸妈妈不在家，臭哥哥出去玩都不带我去，他昨天回来好晚，我都要睡着了。”
“是吗……”
想来这段时间都会看见陆川。
林然恍了神，又想到那段神秘来信。他不喜欢将自己的生活放在别人眼皮底下，哪怕那个人并不出现——毕竟他不能保证对方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出现。
【叮！探索进度：25】
有20是先前积攒，5点来源于方才——也许是因为陆小宝说了什么。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陆小宝仰着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小宝真棒，都能自己睡觉了。”林然回过神忽悠起小朋友，想的却是五点值，或许是有关于陆川的线索。
“这没什么的。”
陆小宝听到表扬的话显得骄傲又羞赧，小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一颗小虎牙也从嘴边冒了出来。
林然忍不住想，他们兄弟俩一点也不像，陆小宝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呢？
虽说白天这个懂得拉开距离的陆川更安全，说话也少，人往家长堆里一站就站出了分界线，看着不好接近。却好在一丝出格的事都没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之后几天，陆川都没有刻意往林然身边凑，像所有的家长和老师一样，甚至偶尔林然忙起来的时候也不会注意到陆川。
每天准时准点，陆川会来接陆小宝回家，并不过多寒暄接到小孩，简单的道谢过后就离开，称得上是个可靠的哥哥——至少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只有林然知道，对方高不可攀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可怖。
每天晚上他都会收到陌生来信。
准时准点。
网络模拟的虚拟电话，每次号码甚至不是同一个，但从语气看，想必背后都是陆川。林然拉黑了好几次，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左右不过发一些没意思的言辞，他没放在心上，逐渐从最初还会点开，后来当做没看见，再后来习以为常收到陌生消息手指一滑，看也不看。
他不曾试图找出发消息的人，也不会主动去接触白天的陆川，他对一切心知肚明，却又懵懂无知，如同初生羔羊，孱弱不带威胁。
后来，林然不止收到短信，还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快递，填的是他的名字，电话却不是。加密星号他看到，住址却是现在租住的地方。
“我买的东西到了吗？”
林然满头问号，拿着小刀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件衣服。
“叮——”
“新消息”
【106673542637：喜欢我的礼物吗，小兔子乖乖】
对哦，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了。
林然弄清楚快递来历，随即拎着手里的白色睡衣陷入沉默，尤其在意外发现这件兔子睡衣有帽子耳朵就算了，居然还有个尾巴。
一个白色的毛球缀在衣服后……
林然看着那个球，又想到先前见过陆川的脸——谁能想到他居然喜欢这个调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