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重夜神色冰冷,如自深渊海底透出的寒彻,单单望过去便会被刺伤,他淡淡吐出几个字,“魔窟地狱。”
是的,他为了真相和魔界的人做了交易,天上地下炎昊皆伸得了手,唯独魔界一处力所不及。
重夜的周围酝酿着摧毁一切的邪戾之气,这样的他无易令红樱感到害怕,那个从来清冷温良不染尘埃的上神似乎突然消失无踪了。
“上神……”红樱的声音如风中的落叶,飘零无依。
“就在我踌躇无措间,我却接到了天牢内魔尊奉章的魔焰,呵,想不到囚困于牢狱,奉章竟然还能突破屏障释放出一点魔气。”
重夜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无心注意到栏杆外的红樱的呼唤。
“于是,我便去见他,奉章似乎知道我来的目的,直接开门见山,他说他的手里有我想要的证据,只要我动用灵力放他出来,他便会将证据交给我。”
“所以上神真的把他放出来了?!”红樱不敢相信,这可是死罪啊。
“我开始并不想答应,可他用尽口舌,以言词相激。”
“你可知他说些什么,他说,我父君为天庭卖了一辈子命最后却落得这般屈辱的下场,只为了替旁人填补一个故意犯下的错误,实在可叹可惜,我作为他的儿子不能替父报仇,反而给仇人卖命数万年载,如今真相摆在眼前也不敢有做为,简直太可笑了。”
奉章使得激将法无非想借着外力脱困,再明显不过,陷阱便摆在面前,一般人绝不会跳下去,可那陷阱中的诱饵却让猎物难以掩盖倾心。
重夜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他的脑子在那一刻被铺天盖地的羞辱和仇恨充斥驱使,直到答应交易,银货两讫后,方有须臾的转醒,自己已然犯下弥天大错,可纵使打入万劫不复的无间黑暗,也必须在他为父君报了大仇之后。
出了天牢,奉章第一时间回到下界的魔地疗伤,养精蓄锐蓄势待发,而重夜则召唤出神兵灵器万阻直直指向凌霄大殿。
“参见战神,战神要拜见陛下?凌霄殿内不得身怀兵器,请解下长戟再觐见陛下。”守门大神示意止步。
此时的重夜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字,只简短二字,“让开。”
两位大神面面相觑,高举起□□做何妨姿势,重复一遍道,“战神,请遵守天规,若觐见陛下须得解下兵器。”
重夜不欲多做纠缠,提起长戟仅用一招教两个守门大神直接神魂聚散,大步流星踏上前路。
“战神?有何要事启奏吗?”炎昊还蒙在鼓里,见来人,放下手上正批阅的折子。
看到来人手提的兵器不安隐隐爬上眉宇。
“确有一桩要事,想讨教陛下一二……”重夜不急不缓,每一个字都表达的清清楚楚。
炎昊放下朱砂毛笔,尽量表现的镇定:“战神何事不明尽管畅言,不过凌霄殿美禁止携带兵器,战神应该清楚得吧。”
重夜长身玉立,不卑不亢,“陛下,有些东西需要用兵器去解决,臣亦非如此不可。”
炎昊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暴喝一声,“重夜,你未免太放肆了,你究竟是来请教问题的,还是来上阵杀敌的?”
“陛下,何必动怒,看过此物再论功过不迟。”重夜自怀中取出一个物什,乃是一刻圆润黢黑的珠子,珠子幽幽散发着暗光。
重夜将珠子在空中一掷,珠子受力崔动立时折射出一片夺目的光芒,光芒中显现一片漩涡形状的灰色圆环,圆环逆着方向不停地转动,似有着无穷的吸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此玄珠蕴含邪性妄念,可照见人心最深处的黑暗,尤其那些难以启齿的妄念,纵然大罗神仙亦无可遁形。
此黑珠当真属稀世邪宝,炎昊一惊之下认出此珠再想逃脱已然来不及。
他双目瞳孔睁大,直直望着珠子,使劲全力竟然无法撼动自身分毫。
三魂六魄皆被收拢了去一般,便如一个木偶傀儡任其摆弄,珠子持续发光,那光幽暗中携带吞噬一切的肆虐,一点一点剥离着炎昊的内心境地。
重夜透过珠子,便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场景中洪水泛滥,直指白鹭洲,一应百姓哀嚎哭喊声不绝于耳,上方空中一众天兵天将虚空而立,为首的两名大将,一个是将年,而另一个便是现今的炎昊。
重夜聚精会神不敢疏漏一丝一毫,精神过于紧张振奋将万阻捏的格格作响。
眼见将年愁容满面,正思索应对洪水之策,第一部先行派遣了几对天兵垒起城墙以挡洪水,作为权宜之计。
“殿下,这洪水来的蹊跷,”将年观察下方的情况,指道:“寻常的水患这些天兵竟然抵挡不下。”
炎昊看了两眼,没看出端倪,“非寻常的洪水,将年,你的意思是?”
“想必有水怪作乱,殿下稍候,待臣下去看看,好回禀于您。”
炎昊点点头,将年立马跳了下去,他这个大将军封的反而像个前锋的做派。
洪水声势太大,白鹭洲的地界又广,底下的房屋歪的歪破损的破损,百姓逃的逃叫的叫乱作一团。
将年停在较近的半空,仔细考察四周,并未发现水中显现水怪之类的东西翻腾。
真怪了,既无妖物作乱,那洪水却仿佛身具庞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若非来自妖物又作何解?!
“殿下,”将年回到原来的位置和炎昊报备,“臣下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但这洪水……”
炎昊试炼应战的次数并不多,现下除了依赖将年其实毫无对策办法,“那你可有良策击退洪水吗?”
“殿下,洪水与百姓连个在一起,实在没办法全部分离干净,为今之计,唯有我们兵分两路,一方负责解救百姓,一方负责清除洪水,殿下以为如何。”
“嗯,这个办法或许可行,不妨一试。炎昊爽快的答应。
“那好,臣立刻分兵派遣,臣下曾学过奇门之术可用六合阵法将洪水困住,剩下的百姓可用云舟一一装下送往安全的地方。”
将年说着便行动起来,炎昊按住他的手势,道:“将年,我一同前来,怎么好什么也不做呢,这样,你便去用云舟安顿百姓,我去催动六合阵法如何。”
“只是……殿下对六合阵法是否熟悉呢。”将年对这位向来纸上谈兵无实战经验的大太子不甚放心。
“有何不熟悉的,不就是个阵法,你学过的难道我会不曾学过吗,放心就是。”炎昊将不耐烦写在脸上。
将年一个臣子虽为大将却不好说什么,更别提指挥炎昊了。
然而意外由此发生,炎昊实际做起来才发现不像说的那般轻松,他向来养尊处优,被人阿谀奉承惯了,那吃苦耐劳的修行之术岂会精通?不过沾了点皮毛,扯张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
“情势紧急,殿下务必抓住机会,一举成功。”将年千叮万嘱。
“我会不晓得吗,将年你太啰嗦了。”炎昊开始不胜其烦。
这边将年的云舟将将召唤,那头的六合阵法启动,一切准备就绪,可就在将年行动之际出了岔子,六合阵法一方设计薄弱,未能将洪水全部困下,致使付诸于东流。
洪水里的邪力纠缠着百姓,如一条条细密的藤蔓不肯放松,冲着那薄弱的一方加快速度的倾泄而去。
一念之间的错失,计划完全破败。
将年掌上的云舟也成了废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巨龙翻腾的水患席卷着无数人的性命再左右不住。
白鹭洲刹那间变成了一片废墟荒地,人间惨地。
“这……”将面扑通一下跪倒,胸腔中涌现难以抑制的悲愤,大错已然铸成。
过后,“殿下,你不是说会设立好阵法吗,怎么……”
炎昊六神无主,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疏忽大意,心中却无半分愧疚,本来下界凡俗之辈生命不过须臾数十载,有如蝼蚁,死了一批还会再绵延另一批,何足道哉。
他此番来协理洪水为的也不过是历练,一时失手犯错便罢,哪里肯听一个臣下的微词,“将年,你是在责怪我吗?别忘了你的身份。”炎昊搬出架子。
将年立马伏地跪拜,“臣下不敢,臣下绝无指责殿下之意,可……殿下临行前说过会设好阵法……”
“你那意思还是我的过错,别忘了你也赞同我共同治理了,我纵然有错,你也逃不了疏忽的干系。”炎昊推脱不掉,便开始拉人下水。
将年没再多言,暗自在想着怎么回去跟陛下交差。
“事已至此,你待如何?”上头的声音催促道。
“殿下以为该当如何?”将年无奈反问。
“父帝那边总得交差,怎么交自然是你这个身为大将军的问题。”
将年一怔,“殿下你……”
“我?我只是个随行的副将,行动拿不了主意,只参与了一二而已。治水失利的罪过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炎昊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