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又一日过去，重夜答应了红樱看完了花灯再离开业城，治水的流传不得其解，于是可以做的事便只剩下陪小红鱼闲逛。
好不容易来趟人间既然正事无果，不如随她玩闹两天。
这天，红樱在客栈吃了早餐，便按捺不住想出门溜达，业城风光一日岂能看的全。
重夜当然陪伴在左右，红樱不认得路，纵然有回溯印，他也放心不下。
两人穿街走巷，忽然见一户人家里门前围了好些个人，熙熙攘攘的，欢笑声不绝，红樱好奇道：“上神，那里怎么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重夜叹口气，教了那么久怎么就记不住，还上神上神的叫他，罢了，随她去好了。
红樱头前一步挤进人堆里，听旁边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原来今日这户人家的姑娘出阁，大伙闻讯聚集于此，想瞧个热闹，那户人家家业不小，在业城算富贵家道，唯一的一个小姐据传十分貌美动人，但甚少外出无缘得窥，今日却是个好机会，还可领受些红包布施之类的，顺便沾沾喜气。
娶新娘子？红樱兴奋，她还没见过人间的娶亲是什么样子的。
红樱使尽全力往前挤，却无济于事，反倒被人群冲的往回倒，小小的个头哪里拼的过周遭的人浪。
“哎呦。”不知给哪个撞到，红樱身子不稳，往后倒去，咚的一下，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她回头叫了声，“上神……”
他长臂一伸，揽住她的纤腰，惊觉竟然这般瘦小，复垂下眉眼，不缓不慢道：“想看新娘子？”
“嗯，可这里人太多啦！”红樱贴在男人的怀里，声音不由软糯了几分。
“那就找一个人少的地方。”重夜牵着她，来到一个转角无人处，“我们是神仙，何需跟凡人去拼挤呢。”说着捻了个口诀，周围散发出隐隐的白光，罩住两人，白光从头到脚绕了一遍，转瞬消失。
“行了，现在走吧，直接去那户人家里去看看。”重夜牵起她，绕开人群。
红樱任由重夜带着，经过人堆，进入那户人家的大门，所过之处，百姓和看守的门卫无人侧目。
到了庭院，下人奴婢们竞相端着准备的喜事用品来往交替，亲戚好友们拜访交接不停。
门窗各处张贴着大大的喜字，欢笑声集于一堂。
红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哇，真好玩，上神，那新娘子在哪儿呢？”
他们用了隐身诀，凡人看不到，不过说话声还得小一点。
重夜明目流转，见一婢女端着钗环等样式转过大厅中堂，经过走廊的小门到后方走去，说道：“跟着她。”
两人跟着那个婢女果然找到了闺阁之内身着红嫁衣的小姐。
小姐正对着镜子梳妆，几种类型花色的凤冠摆在一旁，为她作挑选，镜子里的人容貌娇艳温婉，妥妥的大家小姐风貌。
绣着牡丹花色的红嫁衣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婢女纹丝不动的托着，等待小姐的着装。
吉时还未到，迎亲队伍未临，屋里的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不敢疏漏任何细节。
红樱挑了个不碍眼的位置站着，静静地看着小姐脸上精致的脂粉，甜蜜的笑容，羡慕极了，她要嫁的男子必然是对她很好的。
联想到自己，倘若自己以后也要嫁人，红樱想到此处，同样非得是对自己很好的人，就像……
男人倚着窗边，半抱着手臂，神色悠远恬淡，不知在惦记着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她吧。
红樱眸色染上神伤，这般不可说的小心思只敢在脑子里转转，怎么敢表露半分，上神纵有心仪的女子总归也不会是她这样的。
“上神，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看完了新娘子梳妆到上花轿，两人跟着来到男方家门，坐在屋顶上看他们拜天地。
红樱突然问起，她想知道上神会中意什么样的女子，世上最美的？那应该属天界花坊中的牡丹仙子，牡丹仙子乃百花之王，什么芍药山茶等容色皆比不上她雍容华贵。
“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就是单纯好奇而已。”红樱目光躲闪。
“嗯，我喜欢的女子啊……”他支起下巴做思考状，“得听话一点儿。”
听话？上神喜欢乖顺的！
“小红鱼，你听话吗？”他复尔道。
诶？红樱没转过弯来，“我当然听话啦，不然的话上神不就会贬走我了嘛。”
“是啊，”重夜语调古怪，有种没接到回应的滋味，“那你要继续听话咯。”
“嗯。”只要可以在你身边久一点。
转眼时间来到花灯节的夜晚，当天，红樱早早便开始准备，吃完了晚餐，和重夜经过打听前往业城中心地方的花灯节上去观灯。
观灯的人群自然不少，像在赶一个夜色召开的集会一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盏花样别致的灯盏，有的没拿的，便从沿着的街道上挑选。
花灯上有灯谜可供娱乐，也可以在河岸边放逐掉用来祈祷许愿，什么早遇良缘啊，家人平安顺遂啊，是个极好的兆头。
红樱一到了地方，便忙不迭从卖花灯的那里挑了一个模样精巧的莲花灯，见河岸上一朵朵的花灯漂浮于水面，明亮的烛火与昏暗的水色交相呼应，好似一颗颗繁星点缀游动在天河，美不胜收。
她一刻不等，小跑着到了岸边，也准备放掉手拿的这盏，为这一片河岸的繁星再多添一缕光辉。
在此之前，不忘许下一个心愿，凡人想要达成心愿时常会祈求神明亦或用这种放花灯的办法。
可红樱本就为神仙，而且还是锦鲤，可纵然如此反而却无法圆满自己的愿望，她的能力太小，低位太低，很多东西不由自己做主，想得到的东西又太奢侈，便也只好同凡人般寄希望于虚幻。
“小红鱼，你自己不就是条小锦鲤吗，怎么自己不施法成全自己的愿望？”重夜蹲下来，和她平视。
俊美如画的容颜映衬着灯火烛光更惊心动魄无法忽视。
红樱自然难逃其中，她难免苦涩道：“上神，我所求的东西自己没能力满足自己，所以没办法，只好学学凡人了，上神，你要笑我吗？”
他眸色深沉，将她的每一个表情无一遗漏地暗自收纳，道：“你要求什么？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红樱有片刻的恍惚，若上神肯，只需一句话，又何须劳力呢？
上神，我想永远都跟着你，你愿意吗？
她想就这么问出口，可话到嘴边又卡在喉咙，难以表明，到底女儿家的羞涩在前不好太直白，更何况她这个小迷糊精的所作所为，上神纵然再好脾气，再风度翩翩，恐怕也招架不了多时。
“上神，”红樱鼓起勇气道：“等以后，你有了喜欢的女子一定要告诉我好吗？”等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离开的。
“怎么忽然说这个？”重夜不明所以，但见小姑娘态度坚决，不得不回复道：“好，等到了那时候，我一定告诉你，告诉你了你便待怎样？”他歪起头，好奇她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我定然会祝福上神的……”说出这句话，红樱呼吸骤然一窒，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重夜闻言想还以一个微笑，却发现做不到，反倒呈现出几分无奈的伤感。
父君的疑案未平，倘若真相确实如他所想，那么涉及的内情必然事关天界之众，到那时闹开的动静不用想也不会小。
而自己的前途低位又会如何，清剿魔党一举，炎昊对他成见颇深，想在他手上做文章又该会有多困难，前路一片渺茫无头绪，又怎生心思想其他的？！
喜欢的女子……
重夜自从成年开始，身边围绕的献好的女官仙娥便络绎不绝，就连那天帝陛下最宠爱的鸣音公主也不例外。
对他趋之若鹜的女子大多冰不甚了解他，她们爱慕的不过是一具姣好的皮囊，或者是十方战神的无上尊名。
有几个晓得重夜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何物而喜，为何物而悲？！
所以千万年的岁月里，他从不曾将任何女子放入眼底，亦从不曾敞开心扉试图接纳过任何一个女子的示好。
直到，红樱的来临，一个笨笨的，带着迷糊的小红鱼，说要带给他好气运，却总在给他添麻烦，制造问题，需要他自己来花心思维护，唯恐一个不小心又发生什么意外的闪失。
可红樱却在静静地陪伴在他左右，在他需要或者不需要的时候，就那么安静地存在着，让他重新开始接受除了自己以外的孤独的日子。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在他不开心的时候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让他开心，会各种小心翼翼地只为能一直做好他的灵运使者。
所以即便这个锦鲤并不像民间传说中那样单单祈愿便会带来无穷的好运，对强大的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仙鲤，他也视若珍宝般的不想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