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好，我一定告诉你……”他意味深长，似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如果可以有那么一天的话！
红樱点点头，将捧着的花灯放进水里，一颗心终于被打入万劫不复的谷底。
数不清的河灯接天无穷，承载着无数的心愿漂流着，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而每个人所期盼的东西不尽相同，却总会有失落者，不幸的红樱不幸的在其中一个。
在她终于弄明白了对上神的心情叫做喜欢之后。
造访人间无果，重夜携同红樱回到天界，刚刚歇脚，便迎来了天后白卿的生辰。
炎昊特设百官文武宴会，一同庆祝。
在那之前，鸣音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邀请重夜参加，可在她提前几天通知他的时候却得知他下界了的消息，并且带着身旁的那条小仙鲤。
骤然醋海翻波，恨意顿生，重夜可以不亲近她，只要他不亲近任何一个女子，也便罢了，可那条小仙鲤算什么东西？又凭什么是个例外？
天帝最宠爱的女儿爱慕战神重夜全天界的人都知道，可小小的一个地仙红樱偏偏跟她作对，不把她放在眼里。
胆敢自不量力妄想高攀。
红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得知陛下为天后举办生辰宴会直接问上神去不去，自己表明了很想去的意思。
“去那里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重夜一口回绝，渐生怒色。
红樱不明所以愣了一下，“……可以热闹一番呀，大家都去我们不去会不好吧。”越说越小声，是错觉吗，重夜似乎很不高兴。
可天帝既下了圣意，怎可违背呢！
“你想去吗？”重夜言词冰冷。
红樱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上神，仍轻轻点了点头。
重夜沉默须臾，然后道：“罢了，去便去吧。”左右不过一个宴会而已。
小红鱼想去便随她看看。
到了宴会当日，盛况空前，文武百官，各个群山海外的仙人无不降临为天后祝贺，场面壮丽非常。
红樱跟随重夜最后一个到场，重夜随意自珍宝阁挑选了一件八百年前从别处斩获的一面镜子当贺礼。
红樱看着贺礼送出，极不用心，重夜从进珍宝阁到出珍宝阁简直是闪电般的速度。
一旁的鸣音公主眉眼含笑迎上来，自非冲着红樱。
“重夜上神，听说你到人间去了一趟，可遇上什么新鲜的事物吗？人间的景色如何……”
重夜权当没听见，转头对红樱道：“找个位置落座吧。”
鸣音的脸色难看极了。
两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途经首座的执法圣君苍牧，连个招呼也没打，苍牧回以轻笑应对。
按理说以重夜的低位本不该落于后座，可他似不耐烦一样，上送贺礼连正眼也不看炎昊白卿，送罢更恨不得离的越远选好。
若非红樱出言，他也根本不会参与。
此举无疑令炎昊十分不悦，他正待怎样，并坐的白卿按了下他的手背。
炎昊才平复情绪，示意宴会开始。
歌舞助兴，，珍酿入口，在场的神仙无不兴致高昂。
红樱和重夜并排而坐，摘了几个葡萄吃，天庭的仙果，果然鲜美至极。
又抓起面前的金鼎盅想喝杯酒水，不料半道给拦了下来，“年岁尚小喝什么酒。”重夜发话，随之将酒杯按下。
红樱不服气的小声嘟囔，“喝一点点又没关系。”
“我说有关系便有关系。”他霸道坚决，不容反驳道。
红樱愤愤不平，接着拿吃瓜果泄愤。
宴会进行到中场，炎昊忽然点名叫道：“诸位，今日乃天后生辰，当属普天喜庆，寡人忽生一举，欲喜上加喜。”
诸仙停杯瞩目，侧耳聆听。
“寡人自从赐了灵运使者给重夜战神，见他无时无刻不使其陪伴在左右，灵运使者玲珑乖顺惹人喜爱，寡人有意特赐婚于两人，使其成双成对能长久相守，战神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宴会转瞬成了不见硝烟的战场。
突然而来的指婚是谁都意想不到的。
最先崩溃的当属鸣音，她求了父帝多时，他说什么不肯撮合与重夜在一起，可如今竟然……
红樱最后一个反应过来，专注品尝美食的她险些噎着自己，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方才说什么？欲赐婚于她和上神？！
怎么可能，她心跳如打鼓，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她的幻想竟会不受控制的自行跑出来，实在太好笑了。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当全场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她的身上后，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红樱用了仿佛一生的功夫来消化，试探性的转向重夜那个方向，想看看他的表情，清楚上神绝无心悦之情，对她的好只因秉性纯善而已，可此时她却怀抱一丝希望，希望能从他哪里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回报。
“我拒绝。”重夜沉默良久，陡然发作。
神情冷峻，眼里酝酿着疾风骤雨，哪里还见平常的淡然温润。
公然违抗圣意，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有人震惊，有人欢喜，有人将目光锁定主角红樱，等着看好戏。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细微响起，“没想到啊，战神果然拒绝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以战神的低位，岂会看上一个低等的地仙，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红樱没有顺风耳，可一些话化作无数针锋直往她心窝里穿似的，无法防备，亦或者是自己内心的声音随上神的抗拒冒出来的。
红樱由内而外被扎的遍体鳞伤，浑身疼得厉害，却又找不到伤口可以医治，便那么坐在位置上，任由眼泪逐渐模糊了眼眶。
殿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炎昊失了算，二度打的颜面扫地，铁青着脸张口结舌。
而重夜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但已为时已晚，蹭的一下站起身，凭借本能地拉起旁边人的手腕，快步离了宴会。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冲动，想也不想的就……
重夜拉着红樱一路走，直到走不下去，掌心的体温化作滚烫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神智，脱力放开纤白无力的手腕。
红樱一路无言，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从开始到现在糟糕的无以复加，灵魂仿佛抽离体内，仅剩的□□无法左右，像一具任人摆弄的傀儡。
事实上在上位者看来低阶者和傀儡并无二致，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没资格拒绝。
“小红鱼……”他低声叫道，声音都是颤抖的，这一次，他真的慌了。
红樱自始至终低着头，将表情掩盖起来，眼泪却出卖了主人，啪嗒啪嗒往地上掉，怎么努力也止不住。
太丢人了，红樱，真的太丢人了，不要再哭了，真难看。
红樱用力瞪着地面，跟眼泪较劲，非得把它憋回去不可，被拒绝已经够丢脸了，再哭的话就太没面子了，可越是这么想，眼泪越决堤般的汹涌，最后只将眼睛弄得红彤彤的，显得更可怜了。
重夜看在眼里，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可他最该杀的那个人偏偏是自己。
“你……”他想安慰，却说不出话，试问一个始作俑者又有何面目。
“上神，你不用再说了，”红樱怕再听到伤心的话语，先一步自己坦白：“我知道的，我原是配不上你的，陛下兴许是说着玩儿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也不会多想的。”她胡乱擦了一把脸，力气大的都发疼了，浑然不觉似的。
“是吗，那你哭什么？”重夜急迫，无法容忍被轻易的摒弃。
“我……我不舒服而已，”重夜咄咄逼人，叫红樱无地自容，“上神，我不会再做你的灵运使者了，反正我也带不来好气运，只会惹麻烦，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要去哪里？”重夜挡住去路，惊慌失措。
“我回我的赤水去，请你跟陛下说一声，我没法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会生生死掉的。
重夜想阻拦却无力，在说出那一句拒绝之后便应该想到结果的，可他为何却没想到，现在除了眼睁睁放走人，什么也做不了。
拒绝？怎么舍得拒绝，多想拥有着她，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来自炎昊的恩泽却必须拒绝，那个极大可能与父君当年治水一案脱不了关系的人，他不愿和小红鱼的事沾染其中。
重夜咬紧后槽牙，一腔愤怒无处宣泄。
“你这又是何必呢，拂陛下的面，让小仙鲤那样伤心……”苍牧赶来抱怨，本来皆大欢喜的事闹得不欢而散。
重夜怒目而向，冷笑出声：“是吗，你倒巴不得？苍牧，我先提醒你一句没有永远的秘密，纵然再努力掩盖隐藏他日仍然会露出马脚。”
“你……你在说什么呀，”苍牧磕巴了，“你这次下人间难道追查到了什么？”
“我这次到人间的白鹭洲去过了，不过并未探查到什么东西，可以说一无所获，当年震动的洪水之祸竟无一人听闻传说，苍牧，你以为此事是否正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