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哪个死的时候不痛苦吗?”
“这是什么?”司空长月抬起脸看向桑念,表情冷淡极了。
桑念暗道遭了,忘了这还有一针孔。
他反应也是快,用手轻轻捂住,神情不慌不忙:“我晚上练针灸,没刺好,出了点血。”
司空长月:“桑念医术精湛,还要练吗?”
桑念开始胡编:“自然,不练手就生了。”
司空长月没再说什么,送桑念回了院子。桑念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大晚上来找自己是想干嘛,但也懒得再问。
第二天,比武大赛的海选被迫暂停,四大派死了个掌门,死在天玄境的殿里,武林掀起一片哗然。
徐二早上起来就听说了此事,拉着桑念就跑到了妙悠阁附近,妙悠阁里三层外三层早就围满了四大派的弟子,还有天玄境看热闹的门客。
天玄境的护卫在周边维持秩序,劝散众人,奈何围观人数庞大,一时也劝不动。
徐二是个自来熟,拍了拍前面一名天玄境弟子的后背:“秋哥,里面啥情况,说说。”
那个叫秋哥的回过头,瞅了眼徐二,小声说:“侯夙死了,还死了个女的。”
桑念心凉了一下,女的?
徐二脱口而出:“轩辕派掌门和夫人?”
秋哥比了个嘘的动作,瞄了眼周围的弟子:“不是他夫人,听说是徽羽楼嫡传弟子,孟珏。”
徐二:“孟珏,那不是徽羽楼的小美人?也就二十出头,侯夙都六十了,死的可真是不亏!”
桑念暗骂了一句,早知道这无辜女子会被灭口,昨天就应该把人安顿好再走。
桑念抬起头问了一句:“大哥,知不知道具体怎么死的?”
秋哥转过脸看了一下桑念:“付童仙刚进去,听见过尸体的说,侯夙好像是毒死的,身体铁青,嘴唇发黑;那个孟珏更惨,让人一刀劈死了。”
刀?桑念想这女子多半也是魔月宫除掉的,但他们几个细作里,可没有用刀的。难道,天玄境还安插着其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魔月宫人?还是说,有什么其他人出于其他目的杀的人?
桑念正想着,身后被拍了一下,他一回头,看见了司空长喜,司空长清也在不远处。
司空长喜放下手,“白医师,真是你?”
桑念抱拳:“长喜小姐。”
徐二看见美女就两眼放光:“大小姐早!”
司空长喜往妙悠阁望,“白医师是来看尸体?”
桑念摸了摸鼻子:“小姐说笑了,里面有专门的仵作,我们就是来凑凑热闹。”
司空长清:“不如白医师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你们医师肯定比我们看的更清楚。”
桑念心道二位来的正好,脸上却还在犹豫,被司空长喜拉着胳膊,挤进前面人群。
徐二在后面直咧咧:“带我一个啊,大小姐!”
进到殿里,桑念看见司空麒和少阳派掌门楼骏,在前厅的一侧正商量着什么,神色非常严肃;另一边,付童仙正蹲在内殿的地上,查验侯夙的尸体。
当初之所以让娟娘替换付童仙,一是因为付童仙年纪轻轻,已经是武林有名的女侠,其性格果断沉着,在江湖很有威望,但一直都是独身行走江湖,容易被假扮又可深入正派高层,方便行事;二是付童仙身怀验尸之道,有仵作的身份,这点和六宫的娟娘不谋而合,要是魔月宫在外杀了人,娟娘也可从中做梗,在尸体上掩盖点东西不是难事。
司空长喜过去蹲在付童仙身旁:“童仙姐,发现什么了,知道凶手是谁吗?”
付童仙抬起头,正看见司空长清旁边站着桑念。
她看向司空长喜,摇了摇头:“不知道。”
桑念:……
司空长清问:“可是中毒身亡?”
付童仙:“应该是,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毒。”
桑念想,这一看就是寄灵的曼羽针,血那么黑。不过这个毒只有魔月宫的人知道,外人总归是认不出来。
桑念走到另一侧,那个叫孟珏的女子死在了窗边,眼睛还睁着,从头到腰,被人砍了一刀,伤口有一寸深,把脸都劈成了两半,可见凶手在刀上贮满了内力,是个高手。桑念猜应该是是昨天晚上她穴道到时间自动解开后,想逃走,被人按到窗边,给了这一刀。
桑念蹲下身看着尸体,血流了一地已经半干,桑念看孟珏双手握拳在身侧,握的很紧,死前身体应该有力气,这么一刀迎面而来,她不可能不叫出声,没人听见吗?
桑念感觉身后有人,猛的回过头,司空长月正站在身后,悄无声息。
妈的,他是鬼吗?
桑念懊恼极了,即使自己在思考,为什么他走近了自己却丝毫没注意到?桑念后背寒毛都竖立起来。
“少主,什么时候来的。”桑念站起来,一副一看见司空长月就很开心的样子。
“刚刚,我看你蹲在这有一会儿了,看出什么了?”司空长月蹲下来看尸体。
桑念刚站起来又蹲下:“可能妙悠阁会有目击者,你看她双手握拳这么用力,嘴巴也是大张着,不可能不出声。”
司空长月点了点头:“嗯,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卯时,一个侍从听见女人大喊被惊醒,过来看发现侯夙和她死在殿中,那人跑出去报给了巡逻的护卫。听说——”
司空长月顿了顿,不说话了。
桑念疑惑着看着他:“听说什么?”
司空长月继续:“听说天玄境护卫进来的时候,这女的还活着。脸上已经被劈裂了,疼的说不出话,死的很痛苦。”
桑念转头看向另一侧的侯夙:“有哪个死的时候不痛苦吗?”
司空长月盯着桑念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桑念感觉有点尴尬,眼睛回到尸体上。
这一看,桑念发现不对,虽说尸体都是双手握拳,但似乎右手比左手握的拳要大一些。桑念伸出手想拿起孟珏的右手,手腕被司空长月扣住。
只这一下,桑念回想起在夜市,星儿也是用这只修长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拉着自己走进路边摊。怎么那个时候没发现,这人手太长了,不似寻常姑娘的手。
司空长月握着桑念瘦削的手腕,力道隐隐又收紧了些,不知道在摸索什么。桑念心虚起来,用力抽出。
“弄疼你了?”司空长月回过神问。
“没有,”桑念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想盖住什么,“她左手里好像有东西,你看是不是比右手拳头大了点?”
司空长月向尸体看去,然后伸出手:“我来。”
孟珏的手攥的很紧,司空长月怕太用力会伤到尸体的手指,用巧劲掀了一阵把几个手指掀开,左手里握着一只银制耳环,耳环坠子是水滴状的玉石,钩针上面还沾了点血。
桑念看向孟珏的耳朵,两只上面都戴着金底紫水晶耳钉,桑念轻轻地拿起那个银耳环的玉坠,以免碰到血迹:“恐怕是女人杀的,而且耳朵上应该有伤。”
司空长月站起来:“嗯,我让护卫去查一查。”
“阿珏!阿珏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大殿,人未到声先至。
桑念看见一个穿戴极为贵气的中年女子带着哭腔跑了过来,俯下身就要扑到孟珏尸体上,半路被司空长月捞了起来:“羽掌门莫怪,不能动这尸体,还没仔细验过。”
桑念记得,这个女人就是徽羽楼的掌门,羽小舟。
女人哭嚎的声音被打断,复又转成小声低吟:“我不碰她,我看看阿珏,让我看看她——”
桑念直着身子瞅向扑倒在地上的羽小舟,心道,挺能装,还知道起承转合呢。
“阿珏,都是师父不好,我不该让你来送酒,是师父害了你啊啊啊——”
他越看这女人哭的撕心裂肺,越觉得离谱,想骂人又不能骂出声,干脆走到内殿的桌子前,拿起酒壶闻了闻,“少主,这酒里好像掺东西了。”
羽小舟不哭了:“……”
司空长月走过来,也闻了闻,“有股香味,是什么?”
桑念面无表情:“戏欢子。”
司空长月:“那是什么?毒药?”
桑念:“催情用的,喝了会五迷三道,情动犯晕。”
司空长月半天憋出一句话:“这你也知道?”
桑念笑了:“学医,什么都要知道点,这东西常用在青楼,不难寻。”
羽小舟怒气冲天,三两步跑了过来,把桑念手里的酒壶夺过一把摔在桌沿上:“侯夙这个混蛋,竟然往酒里放这下三滥!”
酒壶在司空长月身前被桌角磕碎,桑念下意识侧过身帮他挡了一下,喷出的酒水撒了桑念一脸。
桑念快速抹了把脸,人先急了:“妈的,有病?!”
司空长月本来伸出双臂想护住桑念,被桑念这一句“妈的”喊懵了,然后他看见桑念抬起腿就想踹羽小舟,赶快用手臂挡下去:“桑念,是不是碎片割到你了?”
司空长月另一只手拽着桑念,不让他乱动,去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羽小舟见酒壶已碎,没敢跟桑念多争执,又回到尸体旁哭起丧来。
司空长月围着桑念看了半圈,桑念情绪稍缓,他放平心态说:“没事,没伤。”
司空长月问:“真没事?”
桑念眼睛有点发红,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回去洗把脸,你看好尸体,别让她碰。”桑念瞥了眼羽小舟就往门口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空长月感觉桑念迈出门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