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天不回沉浮阁，我带你去个新地方。”
桑青看着面前的林鹿，还有半袋纸钱没烧完。林鹿的脸被火盆的热光照的刺眼的白。
“不是，你有必要烧那么多吗？”桑青有点不耐烦了。
“她身子娇弱，吃穿用度都得花钱，多烧点才行。”林鹿望着火盆里的光和灰烬，“师父不如先去逛逛，有什么喜欢的我来结账。”
“行了，上回你买的那对蓝耳环，还有上上回那个珠钗，我都不喜欢。跟你说过，师父不喜欢打扮，以后你别往我屋里放。”
林鹿想，“你最喜欢打扮，就是嫌我挑的不如苏横挑的合心意，我买的从来不戴。”
“快点烧，说好了今天起要恢复练功，不能再往后拖了啊，荒废了多久了你心里没数吗？我看你今年都别想练到第七阶。”
“练到第七阶有什么用，还是杀不掉寄灵。”
“你最近怎么老是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以前那踏实劲呢？死了个女孩，就把你变这样了？过犹不及为师教过你的，小心走火入魔。”
“最好跟他同归于尽，这样寒蝉那边我也不用交代了。”林鹿说的话，让桑青越来越听不懂了。
“不是，你又要跟寒蝉交代什么？你俩别乱来，有什么事你要跟为师商量的，知不知道？”桑青踹了一脚蹲着的林鹿，见林鹿不吱声，又踹了一脚。
“知道。”林鹿说。
“烧好了吧？我今天特意出来逮你，这庙会也逛了，纸也烧了，跟我练功去。”
“没烧完呢，师父先回去吧，我一会自己回沉浮阁。”
“今天不回沉浮阁，我带你去个新地方。”桑青说。
林鹿和桑青骑马出城，大该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离洛城很近的滨城，林鹿记得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来过，逍遥派的庄宅就建在滨城郊外。
桑青领着林鹿进了城，滨城也很热闹，已快子时，街道上还熙熙攘攘的，花灯铺陈在街道两侧，跟洛城的繁华别无二致。
两人走了很久，人际越来越少，穿过一条偏僻的路，眼前景观豁然开朗起来。
前方一个高高的石阶通向寺院，林鹿眯着眼去认寺院门口的大字。
“天禅寺。”林鹿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悉，“是不是每次莫阙带寒蝉出门闭关的那个寺庙？寒蝉好像说过里面有个寒潭？”
“呵，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说。这天禅寺的寒潭是练功圣地，白天来凝神聚气的武林众人很多，到了晚上就没人了，因为晚上温度太低，一般人进去待不了半炷香，就是武林高手，也坚持不了半个时辰。少宫主每次跟着莫阙过来都闭关整整三天，你说少宫主是不是特别耐寒。”桑青叩响了门。
桑青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林鹿感觉她在暗示什么。
“一会别露馅，这天禅寺归少阳派管，人家是武林正道，对咱们喊打喊杀的。”桑青把手指放在唇上，脸上露出一丝讥诮之意。
半响，一个和尚开了门引两人进寺。那和尚一脸正气，年纪轻轻，长得周正又英俊，林鹿跟在他后面直撇嘴，心道：“是不是正派的人长得就跟魔教的不一样，这和尚衬得魔月宫最古板的桑青都妖里妖气的。”
两人被带到天禅寺后山的一个巨大的洞口，那洞口往外冒着白色的寒气，仙雾缭绕的，林鹿想，话本上的场面还真有。
和尚转过身双手合掌：“二位施主，寒潭就是洞内，在下法号菡萏，奉命看守寒潭，就住在这前面的禅房里，若二位有任何不适或者需要，可在潭中喊我法号，我会来洞里接应。”
桑青双手合掌：“有劳高僧。”
菡萏笑着看了看桑青，又看了看林鹿：“想必二位施主是第一次来，一个时辰的香钱是十金。”
桑青恍然大悟地抱拳，“啊，对，香钱必须要给的。”然后，用胳膊肘戳林鹿，“愣着干嘛？掏钱！”
林鹿不情不愿地把这个月的月钱都递给师父，心道，练功原来这么费钱吗？
进了洞口向前走上十来米，就能看到光亮，再走上十来米，就到了开阔的洞穴，里面有一个冰池，里面的水竟然没有结冰，往外冒着寒气，周边的地面很宽阔，都是石头铺着一层冻结实了的冰，人走在上面很容易打滑。最里面，冰池的左侧，是一个巨大的冰床，冰床有一米高，三米宽，四五个大汉躺在上面都富余。
“师父，你说这冰床和地都结冰了，这水为什么不结冰？”
“听说这水是活水，最下面有个洞，连着处温泉。”桑青说话都冒着白烟。
“温泉？师父你别逗我，要是温泉，这池子怎么能冒寒气，不是应该冒热气吗？这冰床不是早化了？”林鹿不信。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其中的猫腻，我就自己盖个寒潭洞躺着收钱了。反正就是因为地下有温泉，所以这池水不结冰，才变成的练功圣地。”
“把外衣和鞋子脱了，下水。”桑青说，“下水的时候小心点，听说前段时间，这潭里捞出来个姑娘，浑身都冻住了，想来是练功时不小心，打了滑。听说捞上来的时候，冻的浑身青紫，尸体死了很多天了还很漂亮呢。”
林鹿刚脱了鞋和衣服准备下水，被师父一句话堵在池边。
他回头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桑青把里裤挽到大腿根，露出莹白如玉的两条长腿，她赤着脚向池边走来。
“看什么？没见过？”桑青说着迈进池子，池边的水不深，刚刚没过桑青的腰线。
“师父，你怎么也不让我回避一下？”林鹿有点懊恼。
“回避？你从小跟着我，多少次练功练岔了，吐的满身血，是我给你擦的身？”桑青不以为意，倚老卖老。
“我现在年纪大了啊！”林鹿也下了水，这水是真冷，冻的林鹿直打哆嗦，不知道为什么桑青就无知无觉。
“我看就是寒蝉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是不小了，可什么都没见过，连个女人都没碰过，所以才会为了一个女子要死要活。”桑青不知道，寒蝉刚刚把林鹿堵在巷子里，上下其手。
桑青提起星儿，林鹿不说话了。他也不嫌冷了，默默地跟着桑青调息运功。
两个时辰过去，果然修为见长，把之前一个月落下的功力补了个七七八八。
爬上岸，桑青一边教林鹿如何运气将周身更快地用体温烤干，一边问他：“寒蝉就没跟你说点这寒潭的事？”
“没啊？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鹿有点纳闷，桑青今天多次提起寒蝉了。
“这寒潭是当年我还是一宫宫守的时候，莫阙带我来的，虽说在这里练功确实事半功倍，但也不至于像他进阶的这么快。我上任六宫守后，旁敲侧击得知，莫阙和寄灵，分别已经进阶第九阶和第八阶了，太快了。初代老宫主可是年过五旬，才进阶的九阶。”桑青烤干里衣，准备套上外衫。
“师父，您是不是有什么猜测，这跟寒蝉又有什么关系？”桑青说的越多，林鹿越是满脸疑惑。
“我在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更快速助他二人进阶……你知道历任宫主除非到古稀之年，或者知道自己大限降至，才会将《扶桑心经》和《泠淬心法》传授给少宫主的，防止稚子夺权。所以寒蝉肯定是没有练那两本心法的。你我二人刚才在潭里可坚持两个时辰，若是今天不着急回去，再练上几天也是没问题的。但是以寒蝉的功力，他根本不可能坚持两个时辰，遑论每次都跟着莫阙闭关三天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寒蝉的功力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林鹿猝然想到，初见寒蝉时，他就一直隐瞒自己的功力。
“不，我的意思是，莫阙和寄灵或许有什么途径可以快速进阶，而这个途径也许就跟寒蝉同样能闭关三天有关。”桑青把一切都串联起来的时候，林鹿忽地领教到，师父太过聪明，能凭一点点的细节推演出这些。
“师父，你需要我帮你确认什么吗？”
“我打听到，最近一年，少宫主会私自来寒潭练功，而且非常频繁，只是日子不固定。你在他身边，可以注意一下，他什么时候私下出门，我们可以一路尾随，看看其中的猫腻。”桑青说。
林鹿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寒蝉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师父刚刚上任六宫，就知道了很多寒蝉没有告诉自己的事情，而自己从来都对他毫无猜忌，是不是有些太过愚钝了？
“小鹿，”桑青拍了拍林鹿的肩膀，“寒蝉这个孩子，你也不要跟他走地太近，无论寒蝉平时怎么护着你，他毕竟是莫阙的儿子，虎父无犬子，要留一线防备才是。”
林鹿想，“他敢，我一掌就把他打残，还能吃了我不成？”
回到明华殿的时候，已经寅时，再过段时间就日出了。林鹿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刚想睡觉，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