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司空长月，三子末流”
林鹿吃过饭便回到了十五层的房间，打了桶水洗了洗身上，换了身衣服，打算去看看寒蝉醒没醒。
寒蝉倒是醒了，他一边用着午膳一边听着跪在地上的婉儿回话。
“奴婢真的不知情，我刚进门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此人内力深厚，动作无声，奴婢来不及反抗，中了迷药，醒来时就，就在公子身边了。”婉儿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看泪水就要从眼眶流出，梨花带雨的一双美目，让人好不心疼。
“哭什么？”寒蝉有点不耐烦地将筷子放下，“这么点小事哭哭啼啼的，以后就别说是少宫主殿里的人。”
婉儿赶忙将泪水擦了，调整自己的声音，“少宫主教训的是，婉儿谨记。”
“当时谁进来了？……林鹿，当时在哪？”
“好像是徐大的一个手下，您昨天说要去马场教林鹿骑马，结果徐大等了一上午，就命人来寻您，敲了一会门无人应，就开门，看见了……”婉儿看了看门口的地面，寒蝉知道那个时候门口散落着婉儿的衣服，从里到外，一直绵延到内卧。
“林鹿呢，林鹿知道了吗？”
“奴婢没看见林鹿，也没听徐大提起林鹿的事。”婉儿抬头看向寒蝉，最近少宫主嘴里经常出现某个名字。
“起来吧，你现在去见徐大，告诉徐大，今早之事绝不可外传，尤其是不能让林鹿知道。若有纰漏，我必发落。”寒蝉拿起筷子，挑起一块鱼肉，想着这块没什么刺，留给林鹿吧。
他起身推开门，打算去找找林鹿在哪，刚到林鹿房门前，门就开了。
“你头发怎么湿的？刚洗澡了？”寒蝉闻到林鹿身上刚刚沐浴过的味道。
“啊，去马场等半天没看见你人，我就去后山练剑了。也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弄的我满身都是土，爬了半天才爬出来。”林鹿上次从后山绕路回魔月楼，看林子里经常有一些掩盖着的土坑，知道有人在这挖坑捕兽，借此扯起慌还不信手拈来。
对面的“小兔崽子”想，本来就是本少爷用来捕野兽的，地面上那么明显的掩盖，也只有你个“蠢猪”才看不出来，只是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没摔疼吧？怎么这么不小心，下回没我在你别自己去后山。……你今天在马场有没有看到徐大？”林鹿自从那天起就对寒蝉爱答不理的，答话也应不了几个字，今天难得林鹿跟他多说了几句，寒蝉的眼睛都已经弯了。
林鹿觊觎着少宫主的神色，不知他问徐大是为何，只有硬着头皮继续编，“看到了，他好像……想去找你？我没来得及过去跟他打照面，就想先去后山练剑，结果剑也没练成，爬了一上午坑，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挖的！”林鹿想，八成就是面前这个“孙子”。
“呵呵，你还没吃过午饭吧，我刚让膳房上的午膳，还热着呢，过来一起吃。”两人可谓各怀鬼胎。
寒蝉想，孙子就孙子吧，只要徐大没来得及大嘴巴。
下午寒蝉陪林鹿练完骑马，就回到十五层，林鹿拿着话本来到少宫主的寝殿，自打那天之后寒蝉就没有再进过林鹿的房间，林鹿知道自己当时情急说话过于唐突了。
叩响寝殿的大门，婉儿就出来了，林鹿发现殿里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侍女。
“她叫音容，是新来的侍女。”婉儿见林鹿盯着那音容看，就在一旁说。
林鹿只是好奇，这女子面貌平平，长相实在和其他的少主殿的侍女格格不入。
“事出反常，寒蝉又在作什么妖？”
寒蝉正在内卧旁的沐浴房里沐浴，林鹿只好坐在前厅等待，他打开手中的《天玄秘闻》，翻到了之前读的那一页。
“自此天玄派掌门司空麒在武林名声大噪，又是十年间，天玄派在司空麒的带领下发展成武林中第一的名门正派。新朝十年，又到两年一度的武林盟主大会，上任盟主因年事已高宣布退位，正好趁着武林盟主大会每年的比武大赛选出新一任盟主。当选盟主需在比武大赛中斩获前三，再由各门派齐聚一堂，对此三人的号召力和品行进行长达三天的投票公示，选出最能号召武林走向正道的武林盟主。这一年，司空麒以比武第一和投票第一的断层实力当选武林盟主，年仅二十八。不仅如此，其刚满八岁的长子司空长悬也在武林比武中进入前百，小小年纪在武林中就有一席之位，江湖众人皆惊叹于司空麒的教子有方。同年，司空麒的夫人，武林大派少阳派掌门的女儿楼寺兰诞下龙凤胎，司空麒的二儿子和女儿，司空长清和司空长喜出世。次年，楼寺兰诞下三子司空长月，由于难产，母子二人身体皆损，楼寺兰自此元气损耗大半，内力也大不如前，司空长月自小体弱多病，司空麒夫妇二人常年为小儿子寻诊问药，司空长月到十岁，武艺尤不及哥哥姐姐们当初的一半，性子也少言寡语，世人戏称“司空长月，三子末流”。
“世人戏称”？林鹿想，不过是宵小之辈的狭隘之言，这司空长月应是新朝十二年出生，今年是新朝二十四年，照这样算，他今年也不过刚刚十二岁，与自己同岁，如此年纪能看出什么？怎么就能判断他就是三子中的末流？
“要我说，我今年才学的武艺，他日照样能当武林盟主！”林鹿想着想着，竟然嘟囔出声，正巧被洗完澡的寒蝉出来听见。
“武林盟主？小鹿，你个子虽小，想法倒是挺大，你可知魔月宫的人被武林正道视作魔教中人，是不能参加武林盟主大会的。”寒蝉笑着说，将肩上的头发拨到身后。
“你说谁个子小？……等等，你身上什么味道。”林鹿在寒蝉的动作间，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竟是龙胆木香。
寒蝉笑了笑，“这么快让你发现了？”
“你怎么会有……我是说你怎么会抹香膏。”林鹿心惊改口，差点将龙胆木香的名字说漏嘴。
“你那天不是说想要香膏？”寒蝉笑意更浓，“我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想来你是不是想要这个香膏。婉儿说这个是龙胆木香，二十金可以在西市的黑市上买来一瓶，甚是珍奇，我就命人寻来了两瓶。”
“呐，给你”，寒蝉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和樱子怀里的那瓶一模一样！“这瓶新的给你，你用完我再给你寻来。”
林鹿丝毫不跟寒蝉客气，毕竟寒蝉特地去寻的这香膏，林鹿欣然接受，他和寒蝉便能和好如初。况且一瓶二十金，他林鹿现在是魔月宫的人，算作少宫主名下的“首席大弟子”，按照每月十二钱的月钱，林鹿不吃不喝二十年，能攒够十金买这么一瓶。（新朝钱币换算：十二钱兑一银，十二银兑一金。）
令林鹿更高兴的是，原来在西市的黑市就有卖龙胆木香，而且近看手里的瓷瓶质地，那寄灵恐怕也是在黑市进的货。
寒蝉看着林鹿掩饰不住的欣喜，心里美滋滋，很少见林鹿不掩饰情绪的时候，况且还是因为自己。
“不过小鹿，你从哪沾染的这香膏，是谁用的你闻到了？”
林鹿定了定心神，说“不知道，我下楼经过三宫回廊的时候闻到的，感觉这香很奇特，可能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寒蝉放下心来，“三宫？是寄灵宫里的人用的吧。林鹿，明早不练剑了，还是教你轻功吧，你早点能飞，以后就不用走楼梯了。以后，能离三宫远一点，就远一点。”
林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快速进阶轻功，是为了能避开寄灵，那个自己要亲手手刃的畜牲。
魔月楼虽有十八层，但养尊处优的魔月贵人们是不可能自己爬楼梯的，所以魔月楼每一层都有两扇重重的大门，大门可以通过内力轻易打开，但没有内力的打开就要用上两个大汉的蛮力了。大门外有开阔的落脚点，这样的设计，既可以防风，又方便施展轻功，直接从一楼飞蹬到各层的落脚点，直达每层的大门。
自此，林鹿就过上了比前七日更辛苦的生活，早上天刚亮就要起床，轻功特训完，吃过午饭，能躲懒一会，林鹿以前从不睡午觉，但自这日起一天不落，谁吵他午觉，他腹诽人家一天。一般睡了半个时辰，就被寒蝉叫醒，下午的内功心法课要开始了，用寒蝉的话说，内功心法一日不可断，断一日，三天都补不齐。好在傍晚练完功吃过饭，寒蝉不会留下来一起继续看话本了。所以，林鹿就可以早点熄灯“睡觉”，偷摸出去跟着桑青学医断药，精进白天跟寒蝉练过的武功心法，顺便去沉浮阁偷看武功秘籍和各种药理毒经。一般要待到子丑交割之时，待到桑青困的要赶人，林鹿就必须回去了。
桑青再也没让林鹿留整夜看书。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要保证睡眠是够的，早点回去睡觉，你难道想一辈子都是小矮子？”桑青说。
“师父，我不矮，六宫宫主的儿子，比我还大两岁，都没我高。”
“你可真有志向啊小鹿儿，六宫宫守齐天凌，是个侏儒，你跟他的儿子比？”桑青笑道。
林鹿可气死了，人人都说他矮，而他今天才知道六宫宫守，是个侏儒。整个魔月宫的小孩子都比自己高大，只有六宫的少宫主齐大圣比自己还矮小半个头，这事可没让他跟徐大这群狐朋狗友炫耀。
他现在总算知道徐大每次听到想笑又忍住不能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