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前言4
“我是炎黄子孙，只相信中国龙的威武。”前言半眯着眼睛，鬓角边有热汗嘀嗒下来，“我记得《岿然独存》的开篇语是：‘毒品不绝，挥剑不止’。我不信，庹纵哥那么光明的一个人会做什么违法的事。”
尹返双手掐腰，逆光而立，没有回应。
三分球稳稳落入篮筐，尹返吹了一个响哨，跳过去接住篮球直扣，而前言也不逞让，一个飞身，从半空把球拦截而下，带球即走。
尹返体力过人地挡在前言的身前阻止对方进球。前言几个躲闪，玩了一个假动作，在尹返目标过于集中于某一个点时，侧身扣篮成功。
尹返毫不懈怠，再次演变王道之风，秒杀抢球，来一个远距离投篮——搀假不得地命中了。
两个人的运动场，没有厮杀与助阵，但他与他各怀心思，表面是上演争抢一个圆圆球体的干巴情节，但在前言这里，纯粹是为接下来的“剧情”热身。
短短不到十五分钟，比分清晰，10:9，实际并无差距可言。
尹返叫停，“让我喘口气，前言——”他说着，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管理员把他的冰水递上，却给了前言一瓶常温的运动饮料，就在他们一递一接的过程中，前言睃到尹返在专注喝水，就玩了一个小暧昧，揩油地捏了捏那个管理员的宽大手掌心。
管理员手一抽，立即退到一边去捡球。
尹返目光炯炯，对坐在身畔的前言发着感慨，“你很有运动天赋啊！”
“一般般，我倒非常欣赏尹哥，不但戏演有品，连帽子戏法都诱人。”
“当演员的，最好什么都懂一点儿，不然在上镜的时候就太缺乏内涵太了。”尹返的右手爬上前言还冒着热气的背部，一滑动，停留在他的手腕处，“如果给我机会，我会教你更多理论性或者非理论性的东西。”
前言喝着水，没有应声。
“不想跟我走得更近？”
“不是不想，”前言叹气道，“我担心我的家人会对你进行全程监控。”
“他们怕我会傍上你这个富家公子哥？”
“你又不缺钱，傍上我什么啊！”前言一挑眉，“我会控制好我们之间的距离的，相信我。”
尹返半扶半搂地把前言拽起来，“小弟弟，我们再干一场。”
没有哨声鸣锣，有了上半场的经验，下面的进程就是互不相让。
前言一个走步犯规，尹返罚球未进，前言抢到了篮板，却不急着扣篮，而是带球满场跑，引得尹返紧追不放。
也许是到了力量的极限，前言站定在较远的地界准备远投，尹返从后面包抄围攻，左闪腾挪，就差一步，似有擦枪走火之势。
前言忽地脚下一绊，就往地下倒去，手中的球被撇到了场外。
尹返拦腰将其抱住，二人的躯体紧挨着的时间持续了有30秒之久。
前言平稳落地，抹了抹额头的汗，“谢谢尹哥。”
“走思了？”
“庹哥的事我不能当没发生过。”
“我还可以利用手中的人脉帮你打听打听。”
“嗯。”
“我们去吃迟来的午餐好不好？”
剧情就这么发展，没有半推半就，顺理成章。
日光渐渐西斜，宾主之谊已见分晓。
“前言，你想不想跟我去片场？”
前言一愣，好像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心理预期。“你们的片子是全面封锁的，怎么可以让我这个外人随便进入呢。”
“你又不是吃‘软饭’的，我还怕你在八卦杂志大开版面啊！”
前言腼腆一笑，“我为竭力维护你的。”
“让你的人躲得远一点跟着怎么样？”
完美的提议，后辈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坐上尹返的车子直奔郊区的影视基地。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新的设定一出现，旧的情结很快就能被忘情。
戴了帽子和口罩，捂严了自己，前言紧跟在尹返的身边。
尹返的生活助理和经纪人都奉命等在摄影棚外面，一看王者驾到，马上过来。见到本尊身边又换了一个新面孔，二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都没敢质问。
尹返无视他们，直接把人带了进去，边走还边给少年介绍要拍摄的部分剧情。
演员副导正在现场跟几个群众演员哔哔，一看尹返带了生人现身，就阴阳怪气地说：“熟透的桃子还没烂呢，又尝新鲜的了。”
前言再无知，也听得出来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得在尹返后面闪躲，这反倒激起了尹大明星的保护欲。
“我比某些人的情操不知道要高多少倍，我只针对一对一模式。”
副导一呲牙，“一对几不是关键，别叫有关部门抓到把柄就是本事。”
尹返当即切断这种没价值的拉锯战，“导演呢？”
“还没从温柔乡里睡醒呢。”演员副导说完即走，有一大堆事情要他张罗，否则导演一来又得开骂。
尹返牵手领着前言上了一座移动玻璃活动房，找到挂着“尹返”牌子的房间，“这是我的化妆间兼休息室。”
里面已经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士在等待，二人打招呼。
“姐，麻烦你在这里空候。”
“没关系。”女士看都没看前言一眼。
尹返搂着前言又进入一个套间，“我先去化妆。”
前言看看四周的玻璃墙，又看看外面逼真的人工布景，“尹哥，这里——”
“放心，”尹返摁住了他的肩膀，“外面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得见，但他们却照不见你的，连声音都不会走漏。”
“哦……这么刺激。”
“我拍戏的时候你就在这里观看，没人敢打搅的。”尹返不厌其烦地给他指这指那，“想喝什么，这里都有，但不能沾酒啊。你要是醉了，可能会让我占便宜的。”
前言抿嘴一笑，“哥，我风格儿好，是酒不沾，是烟不抽。”
对话到这种地步就没法往下互接了。
说玩笑的人有没有走心，旁人无法猜测，但小孩子早早筑起了心防，那进攻的号角就无法吹响了。
尹返化妆完毕，再进来关怀的时候，少年平稳地坐在扶手沙发椅里，一手托腮，一手按着膝盖，就这么专注地瞧着窗外那些移动的人或景。
他搂过前言的后肩，嘴唇几乎要贴到少年的耳廓，“当我也像你一样的青涩之时，我们的表现别无二致，但一路坎坷到如今，热情已经被耗尽。理想之光已灭，剩下的只有这具臭皮囊还在苟延残喘着。不一定哪一天，我就会被疯狂迷恋‘引子’的粉丝们忘得一干二净了。对于没顶之灾地到来，我深怀恐惧。我深信，跟我一样的艺人不在少数。你确认要走上这条需要苦心博弈的道路？”
“芮斯（某位国际偶像巨星）因注射毒品过量倒地的时候，我正放学回家路过那里，把前后经过看了一个明白。”前言完全波澜不惊地述说，“像他这样的艺人屡见不鲜，在我的家族里就出过这样的一个典型，只不过他不是演员，而是某高端产品的开发商。我不心疼这样的家伙。世界上比他们悲惨的人千千万，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有几百万种，但我绝对不会选择自我毁灭的那一种。”
“你——”尹返呼吸着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自然的体香，面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外面有人敲门，“尹返，副导让我提醒你，大家都到齐了，要你先去排练一下。”
“知道了！”
前言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掌，“哥，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尹返品味着前言稚嫩的皮肤，幽幽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到底是为庹纵，还是曲曲折折地为我而来？”
“你是戏剧人，怎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前言加深了手下的力度，“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个个的眼前‘情境’不都是你我生命的过客吗？”
“过客？”尹返喃喃道，“我曾经深爱过一个人，也被他推心置腹，可是因为我的骄傲，还有对繁华的迷恋而永远地失去了他。”
“对不起，我无意越界。”前言把自己的情绪撤下来，放开他，“我没有恋爱脑，不能跟你有话题。”
“我信你。”
“也许我就是个小骗子。”前言埋头一笑。
“如果我连这种斤两都拿捏不了，咋可能在演艺圈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