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裴扆隽1
从a国回来的当天不算,黯塞又让家岑在爸爸那边待了一天,第三天早上才跟他一起来到学校。
家岑一出现在教室门口,里面立刻就沸腾了,一群学生把他包围起来。
以前他是自造孽,不可苟活,也许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作吧,大家的态度非常友好,热情的程度简直超乎他现有的想像力。
“家岑,你干嘛去了?联考为什么不参加?”宛尔呼哧带喘地拦腰欲把家岑举高高。
“作死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茱落蔻一脚踢开宛尔,上去就把家岑抱了起来,“众人拾柴火焰高,这算上桌啦!”
除了肓廓闪在一旁不出声,由彭韬韫领头儿,好几个拥趸把家岑抛到了空中。
“家岑,一出手就玩票大的,也不吭声,害得我们还在考场外面傻等呢,说——你麻痹藏哪儿去啦?”
家岑并没有惊叫,往下却落入了肓廓的怀里。
“把他的苦胆摔碎了,小心綦大总裁让你们赔啊!”
小彭同学过来划拉划拉家岑的前胸,“家岑,我们大家伙儿都快爆裂了,你能不能支吾一声儿?”
“对不起,我错了,”家岑打躬作了一个罗圈儿揖,“我认罚,赏赏脸,中午去外面吃可以吗?”
“名号得我们说了算。”
“随意。”
綦黯塞挤进来,“各就各位,上课!”
学生们又发挥了人多力量大的优势,他们的老师成为了新的“围攻”目标,“綦老师,对于家岑不参加联考,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我们就罢课。”
“好啊,你们罢课,我还落得一个清闲呢,明天每人教两百张速写就完事了。”
“操操操!又来了,陈词滥调,没新意。”
“今天我们要用一天的时间来分析联考卷,就当解压,每人上交一张彩头就好。”
“这还不如交两百张速写呢,再画那个彩头我会上吐下泻的。”
“滚滚滚,我这早餐还没吃完呢,你丫能不能嘴下留德?”
黯塞和学生们把午宴吃喝得酣畅淋漓,晚上范舶葳又打来电话,要他去家里吃聚聚,但他跟家岑是兵分两路的。
为了增进这几个少年的感情,由彭夫人作东,拟请了家岑,茱落,宛尔去家里吃饭,顺便尝尝他们彭叔叔五星级的烹调技术。
“我不想去,还是回家吧。”
“试试看,大家都接受你了,再躲起来,他们会很尴尬的。”
家岑坚持,“跟他们在一起不如多回家陪陪爸妈,拉开距离我比较不会累。我并不喜欢太热闹的气氛。”
在去范家之前,黯塞只得把家岑先送回爸爸那边,綦勚当然也知道了彭家邀请家岑的事,“不急,关系缓和需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黯塞来到范家门外的时候,正好和彰滦打了个对脸儿,“彰局,今个儿是‘群英会’?”
“你当我愿意来呀,宛尔跟我都买好手擀面了,谁知道被头儿连人带东西给我来了一个‘卷包烩’。”
“彭局那也是体量你单身狗日子不好过,想给你减轻点负担。要不,我去吹吹风,直接让宛尔跟小彭他们在一块儿搅和得了,我给资助点生活补贴啥的。”
“滚蛋!反讽是不?”说不过就打人的上级领导给了下属一拳头,“老子没你文化水儿多,想用唾沫星子淹死我?我懂!”
防半江拉开门从里面出来,“彰局,小綦,进屋里说话,外头冷。”
“嫂子,你得帮我教训教训这小字辈儿,成天没大没小的可不像话!”
“姨,我没敢说别的,宛尔可能跟彰局沟通起来有一丝丝困难,您是不是给他再张罗一个姑娘,那个尚科长的妹妹他不不要么——”
“宛尔跟姑娘有啥关系!”彰滦过去就把他的嘴给捂住,“再八哥儿,我就闷死你个球球!”
黯塞在领导的武力征服之下蹬腿踢脚。
酒桌上,副局发话了,“今儿谁也别喝酒,万一有任务出警别给我我丢人现眼。”
饭后,他们三个躲到茱落的画室。黯塞对着一张白板拿着签字笔,沉稳有力地讲解“画眉萱草案”,最后又将其与“蒸馏行动”融合在了一起。
“斯琔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参与者,共谋?”
黯塞摇头,“我偏向于被动执行者,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判定她有犯罪动机。反之,她根本不必回国来自投罗网,择还择不干净呢。”
“她喜欢你,当然不想置你于死地。”
“我们对这个女人了解太少,她既然是越犀最上层的经济建筑结构的执行人,她爸爸绝对不会轻易让我们‘捡漏儿’的。她又是a国公民,我们对她没有执法权。”彰滦点燃了一支烟,“即便她有罪,只要不触犯我国的法律,卧槽,我们只能干瞪眼儿。”
范舶葳一把从领导嘴里抢过那只过滤嘴,“别在我们家抽烟,我妈妈有咽炎。”
“操,有宛尔那块少爷料,他不让我抽烟,躲到这儿也不成!”
“当家的‘小鬼’不在,您是回局里的吸烟室,还是打道回府接着喷云吐雾?
“我说你这个老师咋当的?以前我总觉得你就一个文化人,哪哪儿都显得道貌岸然的,这一挨近了不要紧,见天儿让我刮目相看。”
“局长,不信咱们往后瞅,能管得了那帮熊孩子的人绝对不是好涮的。”范舶葳在一边敲边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某人的独角戏就要开场啦!”
“什么话,经常不说笑话的,冷不丁地来两句,就把你们的存在感给刷木有了?
“我早晚得把你这个公子哥从禁毒局踢出去,要让你这个‘哲学家’混长了,我霸主的地位难保。”
“我压根儿就没想跟你争,稳当地做平头百姓更自在,省得被上级领导吆五喝六。”
“喂喂喂,范桶,有没有能拿得住这小子的人儿,削他一顿,别让他在我眼皮底下逞能耐。”
“他们家的家岑,据我家小茱的有效情报,只有家岑敢跟他对着杠。”
“明儿你把那个家岑给我捎过来,让我认识认识,看看他有啥三头六臂的能耐撸这头‘顺毛驴’!”
防半江把三个都送出门,一个去接宝贝弟弟,一个去接吃闲饭的小鬼,剩下的那一个稍停留脚步,“姨,我有话要跟您说。”
“小綦,先回家吧,太晚了,后天我回美院参加一个校友的画展,我们单独找时间谈。”
撂下这个话茬儿,一天之后的下午,黯塞没有课,开车去了市局,找到重案调查处悬案组的组长结项,裴扆隽的自焚案就在他手里。
虽然事先约好了,这位高级警官并没有拿出什么特别有效的论证来证明新论点。
“希望令尊的那次事故有待重新定义,因为毕竟它还涉及到另外两条鲜活生命的逝去,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但目前我们还是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来判定它。”
“我可以等。”
官话就是这么说说,证据摆在那里,难道自己还替妈妈狡辩不成?
从市局出来,他又心情沉重地去往了美院,妈妈在那里有单独的工作室,但房间被贴了封条,他无法进入其内取证。
母亲走了以后,爸爸再没有跟儿子提起有关妻子的任何事,黯塞也不认为爸爸应该对妈妈的死负责。不是执念。更不是为爸爸开脱。他一直坚信,母亲对父亲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过。爱,始终存在。
买了门票,进去转了一圈,没什么感觉,对着那些光怪陆离的色块,他忽然感到头痛欲裂。
当初年少时,他为什么如此地痴迷艺术?是妈妈的细胞遗传,还是有了什么催化剂?
记得非常清楚,上了中学,他就分别跟爸爸妈妈提出了学习艺术的要求,妈妈全力支持,爸爸则极力反对,并为这个上门来找到妈妈,那个场景被他全部偷看到了,也听到了。
“扆隽,算我求你了,别这么纵容黯塞,我并不反对他喜欢艺术,但我很保守,还是走一条中规中矩的道路比较稳妥。”
“你要扼杀他追逐艺术的热情?把他摁倒在属于你的生意经领域?”
“我没有强迫他非要继承我们那点子家底儿,那都不是重点,关键是我不想让艺术成为孩子一生的营生。”
“你是在反讽我如果不学艺术的话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吗?”他妈妈的态度很强硬。“告诉你,我的问题,跟艺术无关。精神病院里那么多患者,有几个是学艺术的?”
“欣赏艺术可以吗?不去真正创作行吗?”
“如果个个家长都是你这样的想法,那我们的艺术早就从这个星球上消失殆尽了!”
“成为艺术家是有必要条件的,我们的孩子完全可以避免那个窗口。”綦勚握住前妻一双颤抖的柔肩,“难道你非得让黯塞跟你一样?”
裴扆隽忽然泪流满面,“这句话才说到根子上,像我一样怎么啦?我始终没有移情别恋,是你——是你——”
后面的内容他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因为他不要他们夫妻争吵,他想要他们相亲相爱,但那就是痴心妄想,小弟綦谌怎么办?小孩子又没有错。
错的到底是谁?是艺术?还是妈妈的选择?她为什么要在那个即将要失去范伯伯的夜晚做出那种事情?不仅仅是殉情吧?綦谌和翦秾又错在哪里?他们两个跟他爸爸妈妈的劳燕分飞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