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1
黯塞给家岑做了一锅鸡蛋面先垫垫底，怕他乍一回家吃不顺口。
家岑把碗底舔了个干净还一抹嘴，不禁脱口而出，“怪不得綦谌那么崇拜自己的哥哥，除了不能生孩子，样样精通，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也在吃面的黯塞听他这么涮人，生气倒没有，眼神却打了愣，“翦秾还跟你聊这个，你有对人家那么友好吗？”
家岑知道自己说露嘴了，忙打掩护，“翦秾有事没事就在我跟前儿臭显摆，关于你的事我耳朵都快听出来膙子了。我吃得太撑了，得去放水。”
他们进了车库，黯塞一边拉开车门，一边问：“你不需要买生日礼物吗？”
“一定要买。”家岑几乎是贴在黯塞的身后，“我正在思考她会喜欢什么礼物。”
“我没有经验给人可供参考。”
“不需要。”家岑的手搭着车门，对着已经坐在车里的人微笑，“但我能求你一丢丢的小事吗？”
“什么？”黯塞早习惯与家岑这块“顽石”针锋相对，突然这么和谐地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不适应感很强。“过分的要求不行。”
“不过分，我很懂得分寸。”
“我看你也是太懂了，懂到总拿生命威胁别人的地步，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
“老师，说话别老打人脸行吗？”
“打几下怎么了，你的脸不是硬如大青石么。”
“看我这花容月貌，脸蛋儿堪比金缕玉衣那般薄如蝉翼。”家岑摸摸车上的仪表盘，“能让我驾驶一下你这匹战马吗？”
黯塞不解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个要求，“你未满十八岁，驾照未拿，不可以。”
“我的车技绝对能过关，驾照不驾照的只是门面问题。你可老早就让綦谌把握方向盘了。”
“綦谌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而且每次开都有我在旁边坐镇。”
“说谎不带眨眼的，有两次綦谌就偷着开你的车去我家里接翦秾玩。”家岑在据理力争。
黯塞也气，自从弱弟走了以后，很少有人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提綦谌。
“他可以，就是你不可以！”
家岑被拒，不但不顶嘴，反而乖乖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仿佛无他地打开光屏浏览关于饰品的网页。
黯塞觉得无趣，关于这段小插曲，完全是家岑没事搞事。自打从火场把家岑救回来，他就一直在心中警告自己，切不可对这孩子动怒，不能再刺激他，后果无限大。
“去哪家店？”他努力着用一种平和的声音问。
“碶珹最好的那家。”
他们一进入饰品大厅，就有工作人员上来微笑服务，“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我能把我家最热点的东西推荐给您。”
家岑一指三楼，却没回话。那里是贵宾区，最昂贵的专卖。
服务员得当地闪退。
三楼有给客人提供休息和喝茶的地方，他们刚一落座，又有人呈上免费的“菜单”，“二位喝什么？用什么点心？”
“我要一杯苹果汁。”
“西瓜味运动饲料。”
“我们这里的特制小点心非常有名，风味独特。”
“不好意思，”黯塞看了看仍在用功的家岑，“我们刚吃过饭。”
“如果不吃可以带走吗？”
“可以吧。”服务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能够到这里购买的客人，经济实力当然无可厚非，平时冲着他们家的小吃慕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
这就是生意经，东西好不代表肯买账的人就多，贴心和人性化也是营销的关键要点。
“花生碎粒巧克力小面包，和一份用冰袋包装起来的可可不加糖白蛋糕，多放一点儿水果块。”家岑头也不抬地说。
这小孩儿口味讲究。说实话，以前送妈妈以及聂姨和防姨的礼物，黯塞都是听綦谌的，而且由弟弟去购买，他就去付钱的。
巧合得很，家岑奶奶的生日和聂姨的生日是同一天，这回没了弟弟，他曾经咨询了防姨，到底送什么礼物。防姨给了他几套方案，结果背地里，他全都买了，好几天前就已经送出了。
饮料很快送上，服务员十分贴心地交待，“点心等您走的时候再带走好吗？厨师长还没有那么快就做好。”
“谢谢。”不吃的人还得笑脸相迎。
翦秾和綦谌光顾过这家店好几次，诸多流程是轻车熟路。黯塞自然不会知道这些，现在的“家岑”除了竭力掩盖触景伤情，他能走到这一步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一年前，也就是火灾发生之前，綦谌已经在为自己和哥哥替妈妈挑选生日礼物了，由于就要联考他巨忙，就托矮一级的翦秾做决定。他相信翦秾的眼光，也想通过这些小细节让妈妈知道自己挑的男朋友有足够优秀。
黯塞看了价目表以后直啧舌，小孩子难道这么懂吗？他怎么觉得自己像一个刚进城的老农一样的。
下意识地主动上前要去付账，却被家岑拉住，“我有钱。”
“你家里人会让你这么挥霍吗？”
家岑心中暗动，自从綦谌跟他确定恋爱关系以后就把私房钱全部“上交”。
“我爷爷有留给我遗产，我早就经济独立了。”
翦秾说得没错，他的外公家缋很怕宝贝女儿的这根独苗有一天会被太太或者儿媳打压，所以不顾女儿女婿的反对，外孙一生下来就给办妥了不受制约的教育基金。
黯塞觉得哪里不是滋味，前面听家岑的口气，不是跟自己的奶奶关系不好么，又花大钱给老人家买礼物，这里面有何缘故？
小孩子嘴不对着心吧，怨气有，但对老人的疼爱还是会给予一定程度的肯定成分。
家岑怀里抱着这么一大堆，根本不用黯塞插手。
就在黯塞发动汽车之时，家岑一脸宁静地说：“老师，我们先去你家里。”
黯塞差点前栽，“去我家？为什么？”
“今天是我小姨的生日，你不会忘记了吧？”家岑根本不看他，清澈的眼神让人不可直视。
黯塞打了个激灵，对啊，聂姨是家岑妈妈聂霙的胞妹，从家岑跟爸爸家煦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这孩儿对母亲可是大不敬的，为何会对小姨这么上心？
家岑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宝贝”，他的种种举动也激发了黯塞的好奇心，废话不多说，发动引擎直往父亲家的方向而去。
即将进门之前，黯塞主动给聂姨挂了一个电话，“姨，我带家岑就要到了。”
“啊？”线那边的人惊愕不已，“家岑跟你在一起？你们还一块来？”
“是。”
“……”聂抹润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停顿了良久，这才一连声地喊，“綦勚，黯塞和家岑就要来了，你再加两个菜。”
黯塞也听到了父亲高兴地应允着，“行，再加三个都没问题。”
“綦勚，想不到黯塞会和我们家岑在一起，那孩子一直就……他们师生之间……”
“爸，你们不用太麻烦，我们还不是很饿。”
他们到了綦家大门口，一袭灰色旗袍的聂抹润就在那里翘首以待。
家岑没等车子停稳，就跳下去，直扑进她的怀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