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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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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患者活了下来,但是高烧始终不退。

    或许是因为亲眼见到即将死去的人又被救了回来,让病区里的患者都有了些希望。

    希望在这里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因为它随时都有可能会消失掉。

    三日后,那个患者走了。

    楚雨寒和李沧海亲眼目送着她离开医院。

    所有希望被碾为齑粉,楚雨寒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罕见地,她没有流一滴眼泪,并不断告诫自己清醒一点,还有很多患者等着自己。

    不过她频频失神,还是引起了李沧海的注意。

    这夜楚雨寒坐在屋顶,用卡祖笛哼哼了几曲。

    再晚一些,病人应当都睡下了,楚雨寒收了卡祖笛,闭上眼平躺着。

    过了许久,有半个阴影罩住了楚雨寒,脸颊不上不知有什么轻轻扫过。

    楚雨寒睁开眼。

    只见对方明眸皓齿,唇角微提,刹那冰雪消融,她垂落的青丝点在自己的脸上,楚雨寒清晰地察觉到心跳的异样。

    楚雨寒眸光轻漾,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师尊?”

    “嗯。”

    楚雨寒坐起来,刚抬手,猛然想起自己刚从病区上来,即便已经用去祟露冲过,但她还是默默挪开了位置,戴上了口罩。

    “怎么?”萧逢雪疑问。

    “弟子不想将花鼠疫传染给师尊。”

    这花鼠疫再怎么厉害也伤不到魂神,她觉醒了真凰血脉,可以涅槃,饶是感染了也无所谓。

    萧逢雪莞尔:“楚楚多虑了些。”

    “形式险峻,不得不防,还望师尊理解。”楚雨寒垂睫,瞥见萧逢雪晃动的龙尾,神色微动。

    萧逢雪只是笑了笑。

    “师尊半夜寻来,是有何要紧事么?”

    萧逢雪懒洋洋地掀起眼帘:“没事,为师便不能来么?”

    楚雨寒耳尖泛着些粉红:“师尊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萧逢雪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愉悦。

    “不过,为师确实有事寻你。”萧逢雪严肃几分,“那日师姐与大祭司在铜门前的事情仙盟会已经知晓了。”

    如此一来,天山与仙盟相当于站在了对立面。

    大祭司那架势,明显是在国君和司马宰相之间犹豫着,但毋庸置疑的是,无论站在哪一边,阚青照都会是他的敌人。

    这么恰巧,阚青照又和她们天山这帮人走得近。

    这医馆挂的是公主府的名,仙盟和宰相必然会来找她们麻烦。

    “你们多加注意。”萧逢雪取出一个玉牌,放在楚雨寒手心里,“遇到危险,不要犹豫,捏碎玉牌,好么?”

    然后萧逢雪就像那次在禁湖时一样,眨眼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挡下一切。

    可楚雨寒既已知晓,又怎会令萧逢雪以身犯险。

    “莫要逞强,你想想河师姐。她对我很重要,与我已同至亲。河师姐的遭遇你也知晓,所以我断然不会将玉牌给她的,你能明白吗?”

    李沧海为人多骄傲,又怎么会接受。

    萧逢雪不愿折了师姐的自尊心,也不愿楚雨寒独自死撑着。

    楚雨寒果然松动,“那好,那师尊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我自是会的。”

    楚雨寒侧过头去注视着萧逢雪。

    萧逢雪似有所感转过头,见她神情疲惫,萧逢雪略有失神,未能察觉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一句:“要为师抱抱你么?”

    主动给予拥抱与被索求拥抱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萧逢雪看见楚雨寒高兴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她甚至能想象到楚楚口罩下的酒窝如何凹陷下去了。

    “师尊,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拥抱么?”

    “可以。”萧逢雪说。

    楚雨寒的灵气流泄,汇成一条小小的触角。

    萧逢雪修为在她之上,对灵气的掌控亦更精湛。

    一只手握住了小触角捏了捏,又点了点。

    楚雨寒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笑,萧逢雪亦然。

    灵气化为的手将那只呆呆的小触角握进了手心里。

    楚雨寒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连带着灵气化作的小触角也颤了颤。

    明明晚风习习,是格外舒适的天气。

    也不知是不是霍文清做的这口罩太闷人,楚雨寒觉得好像今天格外热。

    萧逢雪盯着楚雨寒红透了的耳垂定定看了几秒,视线又往上移了点,看她被口罩带子压得垂下去的耳尖,笑意更浓。

    “为师先去皇宫了。”

    话音刚落,萧逢雪烧了一张传送符,眨眼便不见踪影。

    徒留下灵气化形的手松开触角后摸了摸楚雨寒的发顶。

    像是蜻蜓点水,即便很轻很轻,却还是荡起了涟漪。

    楚雨寒贝齿咬着下唇,心中思绪翻涌。

    试药一事交给了苍听和霍文清,她俩心细,且都略懂草药。

    夏朝中不乏钻研医术的仙门,随着花鼠疫越来越严重,他们也便明白,已无法置身事外。

    人民医院的队伍逐渐壮大,庸碌无为的朝廷仍旧无动于衷。

    花鼠疫传播速度很强,要传到宫墙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宫里已经有个御膳房的太监发病了,只怕不久后会有更多病发者。

    花鼠疫有可能潜伏在每一个人体内,通过一个不经意又传染给下一个人。它蛰伏十来日,酝酿足够的杀意,是为了最后一击致命。

    这皇宫已经不需要再待下去了。

    萧逢雪帮阚青照把宫里的眼线都打点过后,与国君告退,离开了这恢宏壮丽的皇宫。

    萧逢雪前脚刚走,阚青照后脚被国君召进宫中。

    “鎏金。”国君面色沉沉,“朕知晓,你作为皇女,却一直未能享受该有的礼遇。可如今形势所迫,朕希望你能为国、为民、为朕,去将此事办好。”

    “大夏需要你,鎏金,朕命你率太医院二十人去平定这场瘟疫。这对我们了不起的鎏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待你事成归来,朕必当重重有赏!”

    阚青照面不改色,提起衣袍双膝跪地,叩首大拜一礼。

    “儿臣——领旨。”

    阚青照带着圣旨回到了公主府——严格来说,是人民医院。

    她晚萧逢雪几步,却碰巧在门口相遇了。

    萧逢雪路上被文雅大祭司拖了会时间,那老匹夫一口一个“静观君”,阴阳怪气,一副对圣谕势在必得的样子倒是和那自信极了的国君一模一样。

    医院门房拦下二人,从储物灵器中取来消过毒的口罩与手套、皮革衣。

    皮革衣很薄,外头涂了一种很特殊的油,能使其变得更防水耐用,还可反复清洗。

    阚青照看着眼前的一幕,倒觉得恍如隔世。

    明明公主府还是那些雕花绕梁,却大有变化。

    许许多多饱受花鼠疫折磨的疫民痛苦地呻吟,医师正推来木盆,那疫民却控制不住,未能等到木盆过来就吐了满地。

    另头又有医师在做针灸,在给疫民换干净的衣裳。

    即便如此,仍旧哀嚎遍野。

    越往里面走,声音就越小。

    进了甲区代表重症,也代表着时日不多。

    乙区和丙区都尚还有一线生机,却是微小到近乎没有。

    疫民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里活像一座巨大的炼狱。

    “你不要叫了!你哭什么!就只有你疼吗?”有穿着皮革衣医师突然发怒,她双手沾满血,抓着凌乱的发丝,吼道,“我不疼吗?我也疼啊!”

    她扒下自己的皮革衣,露出被压出红色勒痕的肿块,泪水打湿了她的口罩:“我也很疼啊!”

    阚青照攥紧了拳头,无助地四下张望。

    谁能……救救这夏朝?

    姜裴岳阳门的外院弟子,小时候被楚如玉救下,后来一心为拜入岳阳而努力。

    她受过楚如玉提点,御术在外院也是数一数二的,是最早也是目前唯一抵达花间的岳阳弟子。

    “楚院师!”姜裴急匆匆地跑到甲区。

    楚雨寒正给李沧海帮手为病人翻身。

    “苗寻……她……出了点事,情绪不大对,您能来瞧瞧吗?”

    李沧海冲她颔首:“去吧,逢雪和那位夏朝公主好似也来了,你稍歇歇。”

    楚雨寒悬着双手往外走,苗寻情绪还是很崩溃。

    阚青照见子民如此,心情也好不起来。

    萧逢雪低声安慰着苗寻,抬手用灵气封锁她的经脉。

    “如此,还疼么?”

    苗寻哭得稀里哗啦,使劲摇头:“我很疼啊……我很疼啊……”

    萧逢雪抿了抿唇,她本就不善言辞,极少与人打交道,这下无措的样子倒笨拙极了。

    “那你为何来此?”萧逢雪问。

    “丹州有难,我为医者,又岂能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苗寻说,“我想来便来了。我也想过我也极有可能会染上这花鼠疫,只是我、我没想到,我且还甚么都未做,就只是眼睁睁瞧着这么多人从我跟前死去,我甚么都未做……”

    “我枉为医者,辜负了河师与楚院师的信任……”

    院取自医院,师是尊称,看来这孩子十分敬重楚雨寒。

    萧逢雪踌躇片刻,说道:“你已经顶了不起了。”

    苗寻愣了愣。

    “人人闻见这瘟疫都避之不及,你逆流而行,已经顶了不起了。”萧逢雪诚恳地说,“我是极佩服你们的。”

    “何况,你也没有什么都没做,苗寻。”楚雨寒的声音忽然响起。

    萧逢雪回头,见她眼中含泪,予以一个安抚的眼神。

    楚雨寒眼睫上带着细小的泪珠,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略有得到释放。

    “丙十一字的小孩,进来头一天就该送甲区了,你记着么,是你果断下了方子,时时留心照顾他。”

    “他是个奇迹,因为你,他从甲区到丙区。你很了不起,苗寻。”

    苗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更悲痛地接了一句:“可他还是走了,还是走了啊。”

    “苗寻……听着,我们的意义在于延续……”

    说着,楚雨寒自己也绷不住了。

    她背过身去,快步离开,到后院里躲着调整,有人不计她满身污秽紧紧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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