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力回天
萧逢雪在证道崖中化开了剑圣的剑意，天罡剑心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浊气。
瑞光升起，照亮整个花间秘境，有一处支柱缺口中跑出来的疫鬼被凌冽的剑气荡散。
剑圣最后说道：“拿了剑心，就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萧逢雪头也不回，离开证道崖。
白衣长剑，与之对立的人红衣大刀，嫣然一笑：“师尊她们打麻将最喜欢赌点什么，不若我们也打个赌吧，小师叔。”
“你想赌什么？”
剑风咆哮，无情地扫过，吹起风云然的衣摆。
后者噗嗤笑出声，“莫要这么紧张。”
风云然伸出五根手指：“我魔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吸收疫鬼之力，我宗族人修为大涨，如今仙盟已不再能与我等对抗。而当今只剩五根支柱，如若我将其毁去，这天下必然大乱。”
萧逢雪冷声问道：“你想怎样？”
“若小师叔能打过我，这五根支柱我便留着，起码这花间还能再撑个几百几千年。”风云然停顿了下，又说，“倘使小师叔输了，便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小师叔输了，那我们重归于好，好吗？”
萧逢雪大抵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眼中闪过错愕。
思虑过后，萧逢雪点点头，说：“……可以。”
不是好，也不是行，而是带着不得已又相当勉强的可以。
即便如此，风云然依旧展颜一笑，“便请。”
问天气贯长虹，剑风啸鸣，不留余力地斩出一剑。
风云然躲避不及，迎刀应对。
两个化神期交手，动辄天地色变。
不少弟子感到震撼不已：“竟有化神期的魔人！”
“那个是谁？是仙盟派来救我们的吗？”
“太好了！有救了！”
仙门这方气势大涨，魔修们应宗主命令，暂时躲起来，按兵不动。
但仙门之人势要赶尽杀绝，魔修们也非愚笨之人，自然不会站着挨打。
楚雨寒面前的魔修身上的魔纹发出深紫色的光芒，魔人修为大涨，甚至能与元婴大能比肩。
十几年前，在地窖之中，楚雨寒也见过这一幕。
当时这魔气化形还伤及了师尊的元神，楚雨寒印象深刻。
众弟子脸色大变，下意识退怯。
亡命徒式的战斗一触即发。
场面霎时变得混乱不已，苍听在后方不断结阵，成片魔气堙灭于阵法之中。
实力悬殊，魔修只是轻轻一拍，就将苍听的阵眼破坏了。
苍听闷声吐出一口鲜血，檀有迎上来接住了她。
悬于额前的天眼毫无征兆地阖上，灵气寂静，苍听眨了眨眼，转而看向天空。
青星玉麒麟自星辰中诞生，一目览遍亿万星辰。
星宫之内，独属于檀有迎的那颗星星发生了变化。
以苍听的修为，暂且还难以参出背后的一切，还不足以窥见谶言。
但苍听有预感，这不会是件好事。
魔修的攻击再度袭来，楚雨寒挺身挡下。
魔气化成的怪鸟足有十米高，与折天厮打起来。
折天忙着应付这怪鸟，都没闲心换面具表达自己此刻的表情了。
面对强大的魔压，楚雨寒伤痕累累，濒临涅槃的边缘。
打到现在，早已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时辰，仙门这方已有不少弟子倒下，魂魄被魔修吞噬，魔修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变得更发难以对付。
启动魔纹的魔修已丧失理智，自然不会听风云然的号令。
此方风云然也匀不出心思去管他们。
已是化神期并且有问天剑傍身的萧逢雪本就不好对付，现如今又有天罡剑心和应龙之血在手，从一开始，这场战斗早便可以见得胜负。
风云然不是在赌自己和萧逢雪谁更强，而是在赌，萧逢雪还会不会对她心软。
答案已经藏在萧逢雪的剑招当中了。
檀有迎取出梅花酿，来不及品尝其中美味，便运起灵力吸收。
另外三个没有启动魔纹的魔宗之人随便捋了个仙门修士便穿入水神涧瀑布之中，苏湛恩紧跟上来，□□刺出。
可怜一拳难敌三手，苏湛恩被轰击撞到岩壁上，檀有迎适时搂住苏湛恩的腰肢，接住了她。
铜琴浮空，檀有迎单手抚琴，破竹曲掀起道道琴风。
魔修扔出一个仙门修士做肉盾，檀有迎大惊失色，连忙震散琴风。
“卑鄙！”
魔修妄图靠近支柱，几位修士拧作一股绳，齐齐应对。
魔修岂会甘心挨打，身上魔纹大亮，魔气在身后凝为实形。
在这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檀有迎下意识靠着苏湛恩。
天边雷霆霹雳，雷声滚滚。
山雨已至，黑云压下。
苏湛恩紧紧握着檀有迎的手，轻轻拍了拍，说：“别怕，有萧长老在，会没事的，疫鬼会镇住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互相安慰了。
魔修逐渐向前，苏湛恩毅然选择挡在了檀有迎身前，硬生生接下来这一掌。
苏湛恩肺腑破裂，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几三个魔修联手杀了不少修士，若非下山之前李沧海给了苍听不少灵草丹药傍身，只怕她们也得要交代在这里。
只是灵药虽好，如此也并非是万全之计。
灵药再多也会消耗完，也有副作用。
只见魔修走到水神涧的支柱前，合力挥出一掌。
支柱上出现了一丝裂隙，又有百道掌风落下，支柱破碎，露出里面藏匿的一片花瓣。
魔气凝聚的大手将花瓣握在手心，花瓣上的光芒渐渐消失，最后化为一捧灰尘飘散不见。
大地崩裂出道深不见底的缝隙，隐隐可见其中凄厉的疫鬼。
萧逢雪语气中没有丝毫愠怒，但越是这样，风云然便越是清楚，萧逢雪现在很生气。
“不论是我，还是师姐，我们都应当同你说过，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风云然本想解释，此事亦不在自己能控制范围之内。
但对上萧逢雪的双眼，她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萧逢雪每一剑都是奔着要她的命而挥出的。
“可我现在，又怎么还能算得上是人？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我身上散发着这魔气，我便不可能被贴上为善的标签。”
剑意气势汹汹，萧逢雪质问：“你若不视人命如草芥，又怎会有今日？”
“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小师叔，你给过我机会吗？！这天下，那仙盟，还有师尊，谁给过我机会？谁不是要将我赶尽杀绝才满意？”
萧逢雪抿唇，不可置信，简直失望透顶，声音忍不住拔高许多。
“你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
风云然怔怔。
水神涧内，紫光万丈。
失控的魔修狂暴地四处破坏，檀有迎紧紧护住受伤昏迷的苏湛恩。
水神涧外的楚雨寒惶恐不安，一连败退，干脆转身直接冲向水帘内。
只见檀有迎跪在地上，依然用力地抱住苏湛恩，为她挡下再度奔来的这团魔气。
“檀有迎！”
楚雨寒大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冷焰随之飞快蔓延。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天命难违。
檀有迎血溅三尺，内府崩溃，已然无力回天。
属于檀有迎的那颗命星彻底暗淡。
她虽然没有死在鹿鸣溪，但却没有躲开剧情的力量，檀有迎还是死了，死在了水神涧。
魔修的攻击又落了下来，楚雨寒强忍住呜咽，闷声挨下这一道魔气。
是她的错。
早知如此，她肯定要说出来，而非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已经能解决此事，而抱着侥幸的心理。
魔气未能如想象中那般落在她的身上，剑灵不疑挥剑抵抗。
沈月舒缓缓走来，她是重生之人，自然也知道檀有迎会死在花间秘境一事。
原本以为檀有迎没有去鹿鸣溪，能够逃过一劫，未能想到……
沈月舒在心中叹息。
只是不容众人再沉浸于檀有迎逝世的悲伤之中，魔气从天而降，掀起巨大的气浪。
苍听眼疾手快，先把昏迷过去的苏湛恩转移了。
只是还不知道，等她醒来，要该怎么和她说檀有迎身死一事。
楚雨寒沉浸在悲伤之中，挥刀慢了半拍，魔气逼近，她竟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她闻到了寒雪松香的味道，萧逢雪一袭白衣挡在她身前，轻而易举地将魔修击退。
楚雨寒彻底控制不住眼泪，抓着萧逢雪的衣服，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不知不觉，昔日仅仅只到她腰际的小姑娘已经变得这么大了。
“师尊……”楚雨寒吸了吸鼻子，“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萧逢雪瞥见那毫无生机的檀有迎，心中了然，只是现下情况危急，不宜感伤。
萧逢雪冲着风云然道：“带着你的人，离开花间。”
风云然看见那靠在萧逢雪身上的人，苦笑一番，将失控的魔修杀死，收走他们的魔气，拂袖转身，不敢看萧逢雪的表情。
“小师叔，如若今天这一战没有这意外，你会让让我么？”
风云然语气中带着些乞求的意味，楚雨寒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在其中。
那搂着楚雨寒的手略微紧了紧，不假思索地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