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剧情天力
铜门还有一个月才会自动打开，在此之前，众人还无法出去。
苏湛恩醒来以后知晓此事，变得木讷寡言，没有闹，也没有哭。
她帮着楚雨寒一起转移伤员，直到有修士疼得头晕眼花，笑着说要饮酒止痛。
苏湛恩愣了继续，猝不及防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霍文清已然获得两扇门的认可，她做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怀表，灵童连连称赞：“日月十二时辰浓缩于这小小圆盘，着实妙哉！我等既为机关师，所做出来的东西就应该便利万民，而不仅仅是修士！”
霍文清从两扇门内走出来，花间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知道檀有迎的事后，她也难过了许久。
她们几人一同在临阳境内战过骨蛛王，一起在天山修习，一起下禁湖，战过女魃，已然有了深厚的友谊。
苏湛恩情绪不佳，提出要闭关寻道。
苏湛恩闭关，结出一品金丹，从中悟出无情道的门槛。
楚雨寒心有感慨，苏湛恩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存天理，灭人欲。
而得到了千机伞的霍文清也马不停蹄地闭关凝炼金丹了，这一战给所有人都带来了莫大的危机感。
独独苍听想着沉淀一下修为，故而没有着急突破。
楚雨寒依然帮着救治伤员，岳阳门向来避世不出，此次花间秘境也不曾派弟子前来。
但仙门百家之中，并不乏医修仙门。
楚雨寒方处理完一个伤员，夜深了，她看见师尊盘坐修炼，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旁。
萧逢雪睁开眼睛，问她：“怎么？”
楚雨寒本来不难过的，只是大战之后身心俱疲，还要忙着救助修士，是连檀有迎头七那日，也只是匆匆送了束花便离开。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里的人了。
像是和楚惊天夫妇那般，在长久的相处下，楚雨寒都对他们产生了感情。
可对于楚雨寒来说，那些不过都是一本书的人物，作者设定好剧情，让她们必然要走上这条道路。
楚雨寒悲从中来，望着萧逢雪。
如果剧情的修正力这么强大，为了让她像是既定中那般与沈月舒走到一起，剧情修正力又会如何修正掉她对萧逢雪的爱慕？
“师尊。”楚雨寒喊了一声。
萧逢雪：“嗯。”
“师尊。”
“师尊。”
萧逢雪耐心地应了一声又一声。
“萧逢雪。”
萧逢雪也未深究她的礼仪，依旧：“嗯。”
“我能抱抱你么？”
萧逢雪敛下眼睫，将盘坐的姿势改由平坐，一只手撑着床沿。
算是默许了。
楚雨寒上前拥住萧逢雪，脑袋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萧逢雪的手克制地搭在楚雨寒的腰际，轻轻拍了几下。
“师尊，倘使有一天，我因为些个原因，要是忘掉了你，该怎么办？”
萧逢雪蹙眉：“楚楚为何这样说？”
“生于天地，我也有许多——”楚雨寒停顿，“身不由己。”
萧逢雪将楚雨寒脸颊的碎发别至而后，柔声说道：“楚楚，为师同你讲个事吧。”
楚雨寒嗯了一声。
“我在证道崖，找到了自己的道，也用剑向剑圣证明了我的道。从此往后，我的道，便不再是我师尊所言的大道明德，仁义礼智。”
“那是什么？”
“先前我认为，我做到了师尊所言，心系天下，为苍生黎明，修成大道圆满，得明德道心，至诚剑意。经剑圣提点，我才发现，并不是。”
萧逢雪说，“我只是可怜他们，明明生而为人，不仅性命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连那心中虔诚的信念都受人遭算计。”
凡人虽然渺小，但他们的愿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凡人家家户户要供奉仙盟，方才能够保证家族幸福，平安顺遂。
“所以往后为师的每一剑，是为苍生谋自由。”
楚雨寒对此深有感悟。
身后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向前，推着她上天山，下禁湖，来花间。
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有原因，且都令楚雨寒无法反抗，无法拒绝。
萧逢雪的声音又响起：“为师尚未屈服，尚在你身前，尚还有一敌之力。”
“所以楚楚，在你未能成长到与为师能并肩之前，你大可心安理得地站在为师身后，为师会豁出一切，护你周全。”
萧逢雪不认命，她作为萧逢雪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怯懦。
去他的剧情修正力。
楚雨寒感动得又要掉眼泪了，“呜，师尊怎地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你的师尊。”
也仅仅因为我是你的师尊。
萧逢雪的态度在楚雨寒意料之中，但楚雨寒还是禁不住鼻子一酸。
裂隙之中总有疫鬼爬出来，萧逢雪一个人无法顾及花间十一处地方，何况仙门百家此番派出来的弟子已经有不少人在战争中死亡，受伤的人数更是不小。
在铜门开启的前十日，修士中有人感染了疫症。
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是连举着去祟露要为他清理伤口的楚雨寒也心生胆怯。
她先前所处在的时代也有发生过疫情，譬如霍乱，譬如埃博拉，譬如非典，譬如天花，可怕的病毒无形之间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
但在楚雨寒所生活的世界，这一切都距离她很远，又很近。
她能够听到这些消息，却始终不曾直面过。
那位女修士最后自缢了，这样死去没有血流出来，能够更小地减少传播的风险。
有人提议将她的身子烧了之后再埋掉，以防万一，也好为她立碑。
通过这决定的修士占大部分，于是这名女修士的尸体便被焚烧殆尽，而后埋在不远处一个山包上。
楚雨寒愣愣地回到木屋，无措地看向萧逢雪。
萧逢雪停下修炼，“害怕？”
楚雨寒点头。
“要为师抱抱你么？”
楚雨寒眼眸短暂地亮了一下，快速扑向萧逢雪。
萧逢雪稳稳接住了她，“慢些。”
过了会，楚雨寒将萧逢雪推开了。
萧逢雪不明所以：“怎么？”
“今日我方才处理了染上疫鬼那修士的遗体。”
言外之意，她担心传染给萧逢雪。
萧逢雪莞尔：“以为师如今修为，又有应龙之血，莫说疫鬼，便是万毒也不侵。”
这疫症换而言之也不过是一种会传染的毒罢了。
思及瘟疫，楚雨寒突然想到一件事，推门出去了，萧逢雪心有疑惑，跟了上去。
霍文清刚刚出关，楚雨寒激动地抓着霍文清道：“文清，我想你帮我做个东西！”
“什么？”
楚雨寒没找着纸币，干脆用刀在地上画了出来。
“此物名为口罩，用以隔绝许多能够透过呼吸传播的疫症。”楚雨寒又想了想，“再有一物，名为显微镜，能看见我等肉眼无法看见的，是比我等寻常所见的放大镜要厉害百倍。”
霍文清听见，从储物灵器中取出一件铜质的小玩意，“放大百倍……你是说此物？”
这小玩意外形上与望远镜无异，甚至会小很多，旁边有几个小机关调节倍数和角度，俨然是一个缩小版的放大镜。
“不错！”
“至于这口罩，是用什么做的？”
倒是楚雨寒愣住了，她穿越前不是医学类专业的，也没有相关从业经验，对口罩的构成并不了解。
“抱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从别处机缘巧合下看见。我猜测，大抵是用布，中间应该有个用以筛滤的夹层。”
霍文清若有所思：“我可以先试着做出来。”
“对了，做这个口罩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一点。”
“什么？”
“无菌。”
“何为无菌？”
楚雨寒抓耳挠腮想了好一阵：“便是每一步都需要用去祟露清洁过，最后再将其放到一个没有任何空气的环境，成品再通进祟露压成气体熏一熏。”
“空气又是什么？”
“被我们所呼吸进去的一种气体，我们或许不需要依赖它生活，但如果普通人没有空气，那就会窒息而死。”
楚雨寒解释起来：“空气中还有许多其他气体，这些气体里会携带一种叫细菌的东西，细菌有很多种类，有的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有的则会要去我们的性命，所以制作时才要创造一个无菌环境。”
萧逢雪静静凝视身侧的人，唇角微微扬起，似是颇为欣慰。
楚雨寒注意到萧逢雪的视线，耳根不自觉发烫，等到霍文清离开，楚雨寒满不好意思地问：“师尊这样看着我作甚？”
萧逢雪很诚实地说：“适才你说起口罩和显微镜的样子很特别。”
像是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楚雨寒脸上热意又起。
不等楚雨寒准备趁机撒个娇，萧逢雪又道：“想起来，你以前还是个换牙都要哭的小孩子。”
楚雨寒羞意更甚，还带着点恼怒：“师尊！”
“如今都长这么大了。”萧逢雪感慨万分。
“师尊又将我当小孩子了？”楚雨寒嘀嘀咕咕地道。
萧逢雪明显怔了怔，说：“没有，现在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