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萧家
周伯景大概能猜到许贻煦的选择。
只是顾一桐和秦捕头确实惊讶，毕竟陈南峰一开始指责许贻煦觊觎萧家家产来着。
齐安宁走了过来，看到这些人，行了个礼。
“出什么事了吗？”许贻煦问道。
“云何寺那边说，萧泊醒了。”齐安宁说道。
许贻煦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
齐安宁摇摇头。
齐安宁看着萧夫人说道：“很遗憾，就算我姑父医术再高，萧大公子往后肯定是走不了路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萧夫人哽咽着说道。
齐安宁朝着众人点头致意，就离开了东边院子。
萧夫人问许贻煦：“是不是只要西陵那个叫高瑜活着，萧泊只能死去？”
许贻煦回答道：“我对高瑜不了解，不敢妄论。”
“不重要了，他本来也只想做个闲散少爷。”
萧夫人见许贻煦这儿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想到自己只好悻悻而归了。
“我先去云何寺见见萧濬。”萧夫人离开前说道。
萧夫人走了几步回头，又看着许贻煦许久，开口说：“贻煦，她侄子所做的事情，她是不知情的。她虽然不喜欢你妹妹，可是，她不会那样去伤害她。”
萧夫人停了一会儿，说：“她一直都那样，总以为有个可以怨恨的对象，生活可以容易一点。你妹妹，她实在是太像你母亲了，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她虽然不喜欢她，甚至恨她，但是她不可能想到去杀她……”
许贻煦听到她这番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她。
萧夫人离开后，顾一桐周伯景和秦捕头也跟着离开。
“贻煦，咸熙她肯定会没事的。”明瑶走过来站在许贻煦的身边说道。
“我没有担心什么。”许贻煦说道。
“你说你会说服萧濬的。萧濬他为什么不会答应接管萧家？”明瑶不解。
许贻煦拉着她走到屋里去，说：“萧濬他从小就在云何寺，一年也回不了萧家几次。他母亲也极少去云何寺看望他。”
“那他也挺可怜的吧。”
“但是他师父对他很好。”
“就是咸熙的师父吗？”
“不是。本来是的，都是了空师父的弟子。但是后来咸熙被赶出师门了，就拜到了另一个僧人门下，在云何寺学习佛经。”
“啊？咸熙妹妹小时候那么调皮吗？”
“咸熙七八岁的时候吧，她那时候到了云何寺读书。萧濬摔伤了腿，膝盖血肉模糊，咸熙见到了给他包扎伤口，陈夫人刚好见到，就说是咸熙把萧濬打成那样子的，萧濬又说不出话来，陈夫人在云何寺大闹，要他们不准咸熙再到云何寺来和萧濬一起读书。了空师父和萧远尚是好友，承诺会好好照顾萧濬，虽知咸熙无辜却也只好答应将咸熙赶出学堂了。”
“咸熙岂不是好委屈，她还只是个孩子，却遭受了这么多。”
“那时候咸熙还不知道我娘的事情，也不知道我们和萧家真正的关系。后来我舅父回来，告诉她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娘的缘故，陈夫人才如此对她。咸熙就释怀了。”
“可是，那天在衙门听起来，她好像和萧濬关系还挺好的啊。”
“萧濬自小性格孤僻，咸熙被她冤枉，他又不能说出事情真相，就很自责……”
“所以，他只能对咸熙好？”
许贻煦摇摇头，说：“咸熙为了减轻他的内疚而不断地安慰他。”
明瑶大惊。
“后来，云何寺的前辈们发现，咸熙在云何寺，萧濬总算是有个朋友了，就没那么孤僻了。云何寺一个辈分更高的僧人就收下了咸熙这个徒弟，咸熙就高了萧濬一个辈分。所以，后来又让他们两个一起读书。”
“原来是这样啊。分明是她受了委屈，她还……她心地这般好……也难怪大家都很喜欢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二舅父很喜欢她，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大夫。”
许贻煦看着明瑶笑了笑。
萧夫人的云何寺行程也算不上不顺利。萧濬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没等许贻煦去云何寺找萧濬，萧濬先到了许家来找许贻煦。
“咸熙呢？”萧濬进了许家问道。
“还在牢里。”许贻煦说完，又只得补充，“她会没事的。”
“……”
“你有话，慢慢说。”
“我会接受……接受你的提议。”
许贻煦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没想到萧濬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也许这些天在云何寺发生了什么。
“这是……对我们大家……都好的选择，对吗？”萧濬问道。
许贻煦点点头。
世上的事情总有些无奈且无解的情况。每动一步，都藏着委屈。
萧濬只是来告诉许贻煦自己同意接管萧家，就这么几句话后，他就离开了，回了萧家。
顾一桐的夫人萧琪得知萧家准备马上宣布萧濬为萧家的一家之主，惊讶又担忧：“我父亲兄长两代人的心血，恐怕是毁在这一代身上了。”
“夫人，你何必这么早下结论，日子还长着呢。你也不是很了解这个侄子啊，早前你还说人家是哑巴呢……”
“会说话又如何？他要是平常孩子，我兄长会托旧情把他送到云何寺那种地方去？”
“孩子都会长的嘛。他那时候还小，说不定如今早已经是……”
“你们不是去找过他吗？怎么，你忘了？”
顾一桐确实想起他们捕快们去问话时反馈回来情形，无言以对。
萧琪过了一会儿，拍着桌子喊道：“啊……”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
“听他母亲说过，萧濬性子古怪，从不与人亲近，你猜偏偏和谁要好？”
“谁？”
“许咸熙啊，就是许家那个丫头。”
“……”
“你说，他们两个不会走到一块儿去吧？要真是这样，萧家岂不成了他们许家的了？”
“夫人，你这……夸张了啊……”
“夸张什么？千万别掉以轻心。当年我兄长为了许家那位，忧思成疾，就凭她长相平平？这背后自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萧琪冷哼了一声，“说不定，许咸熙青出蓝胜于蓝呢。”
“……”
“说起来，这个许咸熙和许贻煦他母亲长得真是像啊。这勾人的本事，也是像极了。除了萧濬，还有那个秦家的公子爷，为她牵肠挂肚的。她犯了多大的事情啊，那少爷还和她来往呢。秦家也是不幸……”
顾一桐见她埋怨起许咸熙，如同那姑娘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来的，便起身离开。
许咸熙在蜀州大牢里，也是个烫手山芋。顾一桐只希望江州那边尽快结案，否则，蜀州西线要是打起仗来，如果许咸熙真有那么厉害，林仲毅肯定要来衙门要人。——林仲毅说，这可是他踏破铁鞋无寻处的大夫了。
顾一桐和江州的官员肯定不相信许咸熙有那么厉害——她还是个才过了十七岁的孩子。但是顾一桐害怕林仲毅迁怒自己。
如今与西陵的仗打得越来越艰难，因染病和中毒牺牲的将士，一直都很多。到头来，抓住一个十七岁的任性小姑娘，指望她改变点什么，真是可笑！仗打到这个份上，也是可悲了！
顾一桐这个蜀州太守当得也是心力交瘁，战事一起，地方的流盗四起，百姓们也是怨苦不断。
江州那边总算是来了结论：因为找不到许咸熙烧毁官船的人证物证，只能放人了！
他们将许咸熙从牢里带出来，到了衙门公堂。
秦朗也来了，自从许贻煦出来之后，他一直很关心许咸熙一案的进度。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各位大人了！”许咸熙看着他们说道。
“陈南峰承认了其他事情，但唯独不承认派人烧毁官船，并杀人灭口……”秦捕头看着许咸熙说道。
“大人，假话要真假参半才会让人觉得是真的，陈南峰真是厉害。”许咸熙直视着秦捕头，“我知道，你认定是我做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你一点也不简单……”
“我不在乎。如果哪天大人找到了证据，再来抓我也不迟。”
“你……”
“不过，大人，你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许贻煦淡淡地说道。
“最好是这样。”秦捕头又看了一眼秦朗，转头和许咸熙说话，“听说，萧濬他很喜欢你啊……”
“对啊，我们是同门嘛。这个，大人你也有看法？”
“听说，如今萧家是萧濬当家了。”秦捕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各位大人，告辞了。”咸熙不想再和他多说，就拱手告辞离开了。
秦朗追在她身后，喊道：“咸熙……”
“秦朗，我要先回去了。”
“我知道，我送你回去。”
咸熙往许家南宅走。秦朗问道：“萧濬是你的好朋友吗？”
“嗯。”
“他哥哥死了，他现在应该很难过。”
“什么？萧泊死了？”
“咸熙，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一个人在牢里太伤心，没人安慰你。”
“我得赶紧回家去。”咸熙加快了脚步。
“咸熙……”秦朗追上去，“咸熙，我知道你难过，都怪我……”
“不怪你。”
“你真的不怪我。我们是朋友，我不该骗你的。但是，我真的不想你一个人在地牢里伤心难过。”
“真的没有怪你。只是我现在急着回去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爹爹没能救活他，现在应该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