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杯侍从
“快去吧…”
温柔的低音释放出一个白白的小脑袋。蹦蹦跳跳的滚上木楼梯。
床上的赫巴还在熟睡，暖黄的阳光透过布帘的缝隙打在他脸上也浑然不觉。
瘦小的身躯笨拙的跳上床尾，做工粗糙的边角总是勾到布料，小小的齿轮在被褥间艰难行走。蓝蓝的胶片耳朵垂到赫巴的脸上，像素显示屏上显示出愉悦。
刺痛的戳肉感一瞬间叫醒了还在梦乡的人。
“哪来的…？！狗吗这是？”
踉踉跄跄撑起半个身子，看着自己膝盖骨边上那个上蹿下跳的小东西。
“是的，布鲁是只狗。药在这里。”
“谢谢…”
几天下来，吉玛已经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自己身旁。有些害臊的接过水和药，睡眼朦胧的吞了下去。
“它不会叫吗？睡那么久没听见他叫过”
“布鲁没有声卡，我不会做。”
“你能用几片纸皮和电视机做成这样也是很厉害了…几点了？”
“下午点两整。”
“两点？…我有电话打过来吗？怎么也不叫我起来？”
看着人下床宽衣解带的，吉玛默不作声将头扭了过去。
“没有电话打过来，抱歉赫巴，你今早三点吃了安眠药，我以为你想多睡一会。”
“你知道我吃药了？”
赫巴绑辫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坐在床边的机器人，挑起眉。一句质问让吉玛愣了一小会，还是淡淡的回答。
“是的……对了赫巴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麻烦你半小时后帮布鲁充电吗？”
“当然…嗯？你要去哪？”
系好上衣圆扣的手刚停下，转个头的功夫，那个发绿的光源已经无影无踪，只剩下床上对着自己转圈的蓝尾巴。低眉顺眼，无可奈何。
双手插起布鲁的前肢 ，将叫个不停的小东西抱到临时的桌面上 ，瞄到一直忘记收回行李箱的狗项圈，拾起帮其带上 。
“你的吉玛估计还不知道我早就看出来他把你做出来的目的了 。他把我们俩都当成小狗了 。”
一边穿着项圈上的铁扣一边喃喃说着 。布鲁歪了歪头 。
“我又不是四岁 ，他难道还觉得我会因为小时候失去了一只宠物而哭鼻子吗？好了 。”
松手的一瞬间 ，刻着布鲁二字的银铃铛铛作响 ，缺了一段腿的四脚木桌摇摇晃晃的颤抖着 ，看着那两个闪光的像素大于小于号 ，赫巴笑着拍了拍布鲁的屁股。
“好了好了我还要用它一段时间的 ，我得，到时间面试了，你能乖乖待…”
话都还没说完，布鲁就已经一屁股坐到了桌面上，笔记本旁边，歪着头，用一甩一甩的天线小尾巴敲着笔记本的边缘。
这倒是超出了赫巴的预期，不过，转头想想它的制造者就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也就作罢。将上挑的眉毛放下，理了理衬衫领子。
“好…那你别动哦。”
“你有演播事故啊？不要不要”
“您等等 我…！”
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愿意等自己把话说完，每次面试官乐呵呵查看完自己的档案后，就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定格的脸了。
疲惫的倒在椅子上，用手拧了拧眉头，就又连接下一趟面试。
布鲁用脚挠了挠头，震动了桌子，赫巴一边说着礼貌用语一边调整歪曲的设备。
“您好。”
“你好你好……那个，赫巴得里斯是吧？”
“是的，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这个面试官的语气是今天最轻的一个，也是穿着最正式的，一身西装笔挺的布料都反光。背头更是一根杂毛都没有。
“克史布莱恩。那个，我看了你的简历啊。有演播事故，但。”
布鲁还在挠着痒痒，桌子又蹦蹦的震起来，来不及直接去调教源头只能用手扣紧电脑，这次面试官的嘴里居然有但字，必须抓紧这个机会。
“但……？”
“但，啊……哈哈…没问题的。只要你…能，为我，和公司，做点 贡 献 就好了。”
随着克史的脸色大变，赫巴的脸色也不见得多好起来，成年人之间都听得懂，这不只是奉献心血那么简单了。但赫巴还是惊讶的抬了抬眉，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啊——那我就说直点吧，你点一点那个脱离第三方通”
啪！
布鲁的轮子直直的打到了屏幕边的开机键上，灵敏的机械反应立刻删除了那张细思极恐的脸，黑色的屏幕照映着赫巴松了口气的样子。
将累瘫的身子深呼吸提起，溺爱的摸了摸布鲁的头。
“呼……谢谢。”
一下午不间断的讲话，让嗓子干的像沙漏，将笔记本合起，将小布鲁轻轻拎到了地上。
“走吧 小家伙。”
安静的一楼厨房依旧看不见吉玛的脸 ，果然还没回来 ，这样想着走向圆桌 ，看着留下的便签纸和干成小石板的方片面包 ，捏起便签 ，拉开椅子坐下 。
布鲁抬起前足扒上了赫巴的小腿 。
“你又没有嘴 ，你吃不了这个的宝贝 。”
弯腰顺了顺那个小脑袋 ，将腿挪开 ，抬头起身 。
“。。。”
那个充满神秘学气息的壁炉还是那么引人注目 ，刻画着母神父神符号的红绿蜡烛摆在两旁 ，蜡水凝固在蜡身上 ，木质的壁炉顶上 。即使在女巫的小木屋生活了这么多天 ，除了晚上和早晨的洗漱 ，自己还是从来没有主动靠近过那个地方 。
起身一步步走过去 ，在壁炉旁的木柜前停了下来 。
整齐排列在深色橡木柜顶的一本本花花绿绿的魔法相关书籍被两个书立夹着 。伸手缓缓勾出一本红黑花纹的薄书 ——威卡魔法 。
随意翻开开头的几页 。
“威卡属于宗教行为…… 威卡的信徒们将神圣拟人化 ，衍生出能够叫的出名字的神 …威卡相信自然的力量 ，相信日月星辰花鸟鱼虫 ，都附着着来自宇宙的神秘力量 ，人类依赖着他们 ，但却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忘却 。”
挑眉在鼻腔哼笑一声，转头扫了眼灶台附近那些成堆的干草药和窗外的花棚，刚想要继续读下一页 ，脚边却传来被蹭来蹭去的触感 ，低头向那个光秃秃的小脑袋看去 。布鲁前肢下趴 ，哒哒的敲击地面，骚扰着人的脚 。
“忽略你了吗小可爱？”
合上书张开手刚要蹲下，却眉头一皱 ，半空中愣了一会 ，直起身。
冲了出去。
这几天一直把他当成吉玛了！！
夜色降临，就是绿女巫的舞台。
这句广为流传的营销号专用句，此时在赫巴的脑子里循环广播着。抬头看看还没黑下来的天，想起了不知道关没关严的门，原地周旋了一会立刻回程。
“回去布鲁，你不能到处乱跑。”
弯下腰将门口玩泥沙的小机器往回提，直到其的轮子放到了木地板上，才终于歇停了一会紧张的眉头，喘了一大口气。
“你待在家里，我马上回来…？等等，你是狗对吧？你应该能嗅到吉玛的气味吧？那种中药味应该很…算了我在说什么傻话。”
看着那变样的像素屏，直起的肩膀马上又垂了下去。关上门，闭上眼不去想那门后的可怜模样，径直冲向游乐园出口处的大门。
抄近路钻进的几百米的石板路比赫巴想象的漫长，凹凸不平的旧石砖有些甚至翘了起来，即使穿着鞋也硌的脚生疼
终于逃离了拢长的商店街，那道自己最不想看见的大铁门就在前面拐弯了，加快了脚步撑杆跨越拦腰的不锈钢栏杆，一手抓住被藤蔓淋了个浇头的铁门一杆根本来不及注意一旁的人影是人是鬼，就松手将自己从半开的门缝里甩了出去，向前拔腿直冲。
“赫巴？”
听到熟悉的声线丝毫没有暂停原地转头冲了回去一把掐住人的两肩。
“你去哪里了！？最好给我一个……！”
刚要张嘴大声质问却发现冲劲太大自己的脚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正在倾斜着往下倒。
睁眼，感觉贴到了僵硬的水泥地，但抬头却发现自己被吉玛搂着腰支撑着站姿，而吉玛却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是要拥抱吗？”
这样阳光般的笑容在阳光下却并不阳光，那一刻，赫巴感觉自己挨上的是一堵墙，水泥砖墙。自己的体重和冲击丝毫没有让吉玛的位置动摇一分一厘。
物种间可怕的差距，整在阳光下，在赫巴的心里，深深扎根发芽。
脸一青，立刻从吉玛的身上弹了开来，踉踉跄跄的退到安全距离。
“听着吉玛，你不能再去偷植物了，我知道你有那个实力创造新的植被，但，这个方式不可取明白吗？”
帮人提着一袋子生活用品齐肩慢慢走回树屋。
“真的不用我拿吗？”
塑料袋子的把手如同两根铁丝掐着四根手指，掐的红白一片。赫巴斜眼看了看吉玛。
“不用……”
空气沉默下来，两人都各有视线。赫巴空出的右手进入吉玛的视线。
“…我明天先去找份工作吧，植物，我来搞定。”
眼看着树屋的外轮廓已经到了视线的正前方。空落落的手微微晃着。
“我能牵你的手吗？赫巴？”
下意识的肌肉牵扯了一下手指，却很快将带着羞红的手攢紧成拳。
“不能”
“话说今天的面试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面试？”
“它…布鲁的摄像头我能查看。”
“？所以你今天一直在看我面试吗？”
“不算是。布鲁的动作指令也在我的电脑里。我判断他的要求可能会损害到你的利益，要是打扰到你的面试，那么我很抱歉。”
“……回去赶紧把关联链接断掉…以及这种，以后不要擅自判断。”
“…我明白了。”
“……谢谢。”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