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垢之箭
这能射出规则的一箭可了不得！虽然年纪轻轻，有苏元功的亲手指导苏治自身的眼界见识肯定早已经是全天下顶顶的顶峰水准，但这份见识却丝毫没听过什么与规则相干的武艺，要说自己创设那更加胡扯。
苏治急忙问白宗毅：
“白大哥，你出身武艺高门又浪游江湖多年，自身的眼界心性阅历都非愚弟所及，这手规则的手法，大哥见过类似的吗？”
白宗毅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这“不可避之箭”，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虽然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可能，但是这两人本身就不凡，这规则自创，溶于武义之中的手段极有可能就是察罕锋自创！
“就凭这一点，察罕锋叫上一声武道一大开山鼻祖也毫不为过，甚至可以说，当代的三代九绝连带上那些隐居于山不谙世事的“天外天”就已经被察罕锋一手给比了下去！
“甚至可以放声整个武道的全然的发展长河，除了三个人之外，所有大才天骄都能被他看的黯然失色。
“这三人，第一人为整整一千年前的人物，真正的武祖姜破玄！此时乃上一大一统王朝“大乾”草创伊始，武祖将“真气”这般“气”的使用引入武道，由此开辟了江湖一流之上的宗师能耐。
“方才苏治所展示的“三力”磨砺也只是后人在宗师之能的添砖加瓦锦上添花而已，虽然也是天资聪颖，但当然难以与这引气入武的武祖比拟。
“第二人为五百年前的英雄，大乾的亡国遗孤姚落鸿！论天赋姚落鸿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远超姜破玄！
“姚落鸿本一心慈善，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是正经大慈大悲之人，寻人间救赎之路。但却苦于国破家亡万事皆空习武。在自行摸索无人指导中自学成才成大宗师，可谓天赋绝伦！
“后来姚落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此道之力引入武途，这才有了所谓九绝之名。
“姚落鸿国仇家恨无人得报性情大变疯狂烧杀无数，行事亦正亦邪。但这无妄的屠戮也久久积郁于姚落鸿内心，后来行至南方栖雾坡之处看雾，朦朦胧胧十指未现之际大彻大悟坐地化佛。
“佛门便由此而生，姚落鸿便被尊为佛祖。”
讲到这里白宗毅停了停，脸色稍显一红，似乎有点愧赧。
苏治在一旁正听的津津有味，见白宗毅闭口不讲心里颇为疑惑：
“白大哥怎么不说了。”
虽然这些故事苏治多多少少也听师父讲解过不少，但是大多茶余饭后浮光掠影，哪有白宗毅这般精彩绝伦？见白宗毅停下苏治内心颇有猫爪之感。
“苏兄弟，照本宣科来看说到这里当讲佛门之规了，但是这……兄弟我属实不知多少。”
苏治哈哈大笑，虽然前面的故事他不知多少，但若论正经的天文地理军事政治，苏元功可详详细细地为苏治一一讲解过，轮到这一次普及了：
“白大哥，这佛门一心向善是不假，但是要我看，是这徒子徒孙的不孝来了！”
“愿闻其详。”
“佛门第一要务为惩奸除恶可为真？”
“此为当年姚落鸿亲口传承必然不假，佛祖平生最恨大奸大恶之辈。”
“然而现在佛门却让世人都以为是个唠叨门道便是在此。”
苏治一声长叹：
“白大哥可知惩奸除恶的第一大派为何成了宣宣佛法的门派来？”
白宗毅摇头，对佛门了解不深，他也甚是不解。
苏治冷笑：
“那便是当年佛祖定下的规矩，一来面谏，二来束约，三来出手歼恶无所顾！”
“这三个的顺序不可变改，先见到恶人口舌劝谏，不行则带至佛门收束日夜佛法熏陶，再不行再出手灭恶。”
“本身佛祖心是好的，还规约了十恶三毒，但是却没有明说灭恶的严重程度到什么时候，束约又怎么个用法！
“结果坐下徒子徒孙怕沾奖惩怕惹是非牵连因缘，束约佛门都少见得很，更遑论杀人灭恶了！”
白宗毅原先并不知道这条条框框的佛门规矩，现在听来也是一声长叹：
“枉那佛门中的八柱已经是当时顶尖的八大宗师，甚至自佛祖开始每三代必出一九绝人物，巅峰甚至连代九绝一门二绝，坐下武僧数万，这却唯唯诺诺闭门造车，实在有损佛祖初心了！”
苏治接着问道：
“白大哥，那所谓的第三人又是何人？”
白宗毅嘿嘿两声：
“那便是阴山的创设之祖了，与天谋道，修不出来真气的废人开绝体之密钥后从此也能单靠体力抗衡真气，也算得上是横贯古今了！”
“如今察罕兄弟这一箭独创规则，不同于气之力道之力与体之力，自然也能封为武道先流了！”
“恁两个，不要在此墨迹，你们是射也不射？！”
察罕亲军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继续天马行空般地唠嗑，苏治心中“咯噔一声”。
同白宗毅唠了这么久闲话，凭察罕锋的箭法早该中鹰了！
虽然苏治只是想见识察罕锋不俗的箭术并未有好胜之心，但就这般不伦不类稀里糊涂地输掉当然也很是添堵！
察罕锋在一旁听得这两人一唱一和，隐隐有捧杀之意，脸不禁黑了一黑：
“两位不必胡吹察罕，这一箭倒也没什么稀奇。”
白宗毅听后愣了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这绝对是冤枉了白宗毅了，像是捧杀阴阳这般话语，在场的众人中依照白宗毅的性子与道法是绝不会做的：
“是察罕兄弟谦虚了，这一箭绝对当得起开门开派的功劳！”
察罕锋见白宗毅满眼的敬佩与尊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位当代武林顶峰的大九绝“剑圣白”的认可，心中一阵错愕：
这一箭真有这么玄奇？
不过并非是察罕锋不解，毕竟草原一隅，武学并不及中原昌盛，兼又察罕锋真实的武学造诣在整个草原也只能算得上拔尖而非登峰，误会错怪也是难免的。
“察罕兄这般比试定然是胜了，苏治甘拜下风！”
苏治便要服输之际，却见察罕锋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苏兄弟，察罕方才只射出一箭而未中有目共睹，一直在等苏兄弟首发啊！”
苏治“啊”了一声，顿时有些愧赧，怪不得刚刚察罕亲卫来催，但即使察罕铮不断汉化，草原拼射中仍旧尚未引进中原一人一箭的规矩，察罕这般安排明显是尊重了苏治的常识了。
这般大大地出乎苏治意料，心中也颇有意动，有客随主便入乡随俗的，哪有这般主随客便的来？！
众人追这鹰隼的速度无疑极快，现在早已出了察罕锋的猎场，如今更是不知在何处了，早点解决当然早聚早散。
苏治不再墨迹，细细思索了察罕锋方才发此一箭的心态与手法，设身处地地观摩与效法。
而后慢慢抬起弓箭，仍旧是按部就班地将弓拉满，呼呼呼地深吸了几口气，心跳甚至都为此减慢了不少。
在此刻，苏治的眼中便只有自己这一弓，手上这一箭，远方这一鹰隼！
苏治的架势摆的还真像模像样，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这一箭准倒是准，但苏治毕竟没有什么特地地常年习练骑射，为求准，力道难免的软了很多，等到这一箭冲上云霄之际，鹰隼早已飞高了数丈！
这下不单是察罕锋与白宗毅，就是那些亲军也明了的看出来这一箭是清清楚楚地鹰毛都没碰到。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与凝重，亲军们知道这人是敏罕那颜的贵客，想笑又不敢笑，憋的是很痛苦……
“白兄，这一箭你可感到了察罕那般的威能？”
苏治觍着脸问白宗毅，然而白宗毅一个哭笑不得，欲言又止的眼神就已经表明了结果。
苏治这个本尊却没有什么羞愧之感，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本就是正常之举，更何况察罕不也没中，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好骄傲的么？
“技不如人，见笑，见笑！”
心里虽然没有多少服气，苏治还是退居一旁，拱手称服。
察罕锋此时也已经看出来苏治应下这一场比试就是为了偷师自己这一手绝技，心中多少有点不快，见状心生一计：
“苏兄，这一场比试若要是没了彩头便少去了诸多乐趣，不如我们赌上一赌。
“这鹰隼若你先射中，不但这鹰归你所有，我还将这无垢之箭的要领通通交由你去，不过能不能见效，见效几成，我便不知了！”
察罕锋冷笑几声，这无垢之箭的难度入门的法门也确实有些难度，不过最难的根本不在此，若想见效绝非一朝一夕功夫！
苏治沉吟了片刻，然后缓缓道：
“我还要再加上察罕部的次用通关文牒！”
察罕锋脸色一变，但还是咬了咬牙：
“没问题！”
反正料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若是你输了，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不情之请！
“若你输了，你座下的数百精兵也莫要在那啸风宫的东南角一隅抱残守缺了，不妨到我府上坐坐。”
苏治脸上不见什么波动：
“那就依你！”
察罕锋闻言倒是刷刷地一愣，白宗毅听到了也急呼一声：
“苏兄弟不可！”
这两人都觉得苏治已经牢牢地是察罕铮的棋盘一卒了，怎曾想这种明摆着的“划清界限”的选择能轻易应下！
苏治倒还没什么想法，委身不一定同谋，察罕锋其人苏治绝不同道，暂居于其麾下也并不就明码标价地要对察罕铮出手。
“哈哈哈！少年心性，少年心性啊！年少轻狂，不错！不错！”
察罕锋怒极反笑，以为苏治这是笃定要吃定自己了，拂袖扬长而去，继续追赶鹰隼。
白宗毅急忙拉住苏治的袖子，声音也充满了焦急：
“苏兄弟你糊涂啊！我们已经委身部首，更何况察罕铮对我们大恩不浅，我们有怎能背地里反骨？”
苏治冷笑一声：
“白大哥，难道你现在还没看出来这察罕两兄弟之间的冲突么？察罕锋有着一千死忠于他的猎天骄，察罕锋也有着西军的嫡系自家的私军和在察罕军中无上的威望。
“现在，谁高谁低尤不好说，但是你觉得察罕铮对我们的一切好处，就算再多再大，当得起恩字么！”
白宗毅一愣，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行于江湖多年，当的都是快意恩仇与桀骜不驯的生活罢了，如今直接步入政治当然还不想，不愿直视这些罢了！
“就算察罕铮执政再开明，嫡系永远也是嫡系，且不说我们是汉人非我族类，就算我们是察罕部人，一旦我们投靠察罕铮。两人真的撕破脸面冲突之际，察罕锋当盾抵挡在前首当其冲的，还能是那一千猎天骄么？
“察罕铮是个仁慈的君主不错，但慈不掌兵，军中一道的倾轧与无情他比谁都明白！”
白宗毅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心乱如麻，虽然知道苏治讲的都是确切冷冰冰的道理大实话，但还是搜肠刮肚地反驳：
“可毕竟毒心蝎之灾和赫连嚣之难，没有察罕铮的相助我们早葬身荒野了……”
虽说当时是察罕锋出手但真正想救他们的是谁，又是谁想让他们死，两人还是有数的。
苏治苦笑两声：
“所以我真的刀向察罕铮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白大哥你放心，哪怕真的倒向了察罕锋，我也绝不会沾染察罕铮麾下鲜血！”
白宗毅落寞而又无力地挥了挥手道：
“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白大哥你也不要太过灰心，这一箭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呢，保不齐我一箭胜了察罕锋也不一定，此番最好！”
“但愿如此了，不过察罕锋这一箭的风流方才你我二人有目共睹，轻敌大意还有什么胜算……”
苏治抽见白宗毅话音中说不住的苍凉与孤苦，也只有数次地欲言又止，庙堂朝廷不比江湖武林，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