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响箭到处，莫留活路！
苏治很快就能知道这神臂弓究竟是用在何处了，然而等到他知道的时候真的就已是悔则晚矣！
苏治性子谨慎至极，这一点想不通透就好似一根刺一样死死地卡在苏治的心头，说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也不为过。这件怪事还牵扯到被苏治压在内心的几个隐忧：
虽然现在两人最大最明显的冲突已经被摆在了半明面上，二人之间必有一战，然而当初察罕铮为何不直接趁着西疆的乱子轰杀察罕锋？察罕铮为什么知晓自己铁雄军的身份？察罕锋这个刻意训练的神臂弓又是何用……
其他的问题苏治只好自己一个人压着，但是碍于眼界所限，苏治觉得神臂弓的事情另有隐情不妨找白宗毅一同商讨，结果白宗毅也是云里雾里。
苏治旋即释然，一来这东西再怎么说也是军方物件，哪怕白宗毅贵为九绝，对这东西的认识也不会超过自己。
另一方面，神臂弓的强悍也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即使是苏治，倾泻而下的神臂弓箭也只是个不知名的麻烦罢了，对于白宗毅就更是闲庭信步了，不清楚很正常。
诸多阴云笼罩在苏治的心头，令他愁眉不展，如果有如此之多的缺漏，二人的矛盾就会显得扑朔迷离，究竟激化到了什么程度，究竟何时会撕破脸面……
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至少对苏治来说是如此。
苏治吐出一口浊气，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倒不如趁着这次围猎，好好放肆一把，就当是肆意宣泄一波近些天来的苦闷和压抑罢了！
“咻！”
空中荡起一道长啸！
苏治眼睛轻轻一眯，颇是费了一番心思才看到了声音的来源，眼见高空之上数千丈开外一只鹰隼搏击长空。
在众人所见，鹰隼不过只是个黑点而已。在场能能窥得全貌的只有白宗毅和苏治。
白宗毅是倚仗九绝的气机催动，而苏治则是靠着自身的空灵之道近乎自然，取了个巧才堪堪做到的。
剩下的，只有察罕锋能看个马马虎虎，看的不甚清晰。
察罕锋高昂的目光侧过来，正对上苏治从高空中瞥下来的眼神。察罕锋戏谑了一嘴：
“久闻大名鼎鼎，苏先生作为目前世上空灵之道修习最为精纯之辈，不妨咱们两个比一把？”
苏治眉毛一挑，但仍心思沉稳不动声色地回复：
“察罕兄想要比什么，怎么比？”
“刚才见苏先生一心紧盯那高空鹰隼，咱们不妨就比比，一人三支箭，就看看谁先射下那只鹰隼？”
本来察罕锋就只是带着点调侃的一句话，他也没想着这个比拼苏治能答应。
在察罕锋看来，这场比拼没什么可比性，苏治的武道水平是比自己高出来了一些，但这射鹰又不单单是武道的考量，毕竟不是生死斗或者擂台战。
苏治久居山林出山个把月而已，自己呢？从小就是部落闻名的天生神射，马背天才弓马娴熟，他拿什么跟我比？
只是没想到，苏治只是略微沉吟一阵，然后就淡淡吐出来了一个字：
“可！”
察罕锋：“……”
这下轮到察罕锋茫然了，自己什么本领几斤几两自己没有什么数么，难道就是想要求着一败？
但察罕锋明显不是扭捏之人，无论苏治有什么古怪，他也没有未战先怯之理！
“好！既然苏先生有此雅兴，察罕就奉陪到底。这样吧，以五箭为定，谁先射中，所用箭少，就算得谁赢，怎么样？”
苏治没什么意见，看了白宗毅一眼，获得拒绝的目光之后微微一笑：
“那便开始吧！”
察罕锋微微颔首，礼仪到了手上的功夫却不让，手往后一背，一根弓箭已经搭在了手上，丝毫没有什么“来者是客”的谦让觉悟。
苏治见状心喜，这般才说明察罕锋将此比拼真正地放在了心上，正视这番争斗。若是在中原免不得你谦我让推推搡搡一番，争斗反而显得忸怩造作。
察罕锋动作快而不乱，一只眼睛微微眯起另一只眼使劲睁大，箭在弦上，控而不拉，只慢慢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这鹰隼飞得实在是高远，千丈之高哪怕强如察罕锋一般的积年强手也不敢说十拿九稳。天高风急，路遥箭轻，中间徒增太多变数，就算察罕锋准确预判，也难免纰漏。
鹰隼回旋，不会一直远在天边，等到回旋之时，就是烈弓作响之际！
所谓回旋，便是鹰隼搏兔用尽最快速度从高空俯冲而下击杀猎物，这一刻鹰隼的速度无疑快至极致，不过由于路线单一冲劲快猛，也仍旧是猎杀的好时机！
蜀山剑圣的成名绝技回旋剑，就是当初观鹰隼搏兔有所明悟参悟的结晶，凭此招式打遍天下无敌手，可见凶残。
猎鹰绝非一箭的功夫，长途站与拉锯战在所难免。所幸刚才都已经猎杀了不少猎物，包括方才野猪在内的战利已经堆的满坑满谷，任务做的差不离了，就算最后只猎鹰也无妨。
白宗毅和察罕锋的亲军都饶有兴致地关注这方比拼，希望能目睹二人的绝世箭法。
“咻！”
一声高亢的声响撕裂了长空，在场的诸人心头均是一凛，心到：
来了！
这一声就好像一声征兆，鹰隼要回旋了！
鹰隼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几乎悬停在了空中，两双翅膀也几乎收拢到了一起，就仿佛认命了一般倒挂在高空。
这一刻，众人都知道，鹰隼已经飞到了最高空！
察罕锋目光一凝，臂上的肌肉猛然暴起，弓瞬间爆成一盏完美的圆月。
身体的每一丝弯曲都好像恰到好处，这时候察罕锋的身体的弧线就代表着当世射手的最高水平！
哪怕有着宗师的体魄，察罕锋方才坚持着开得千斤神臂弓也不是儿戏，到现在体力的消耗也很恐怖，最好这一箭一发得之！
猎鹰需用强弓，时间上越往后延越不利。
察罕锋看向苏治，但见他只是慢慢地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箭来，搭弓上箭。但也仅此而已，连弓都没有拉满。
察罕锋皱了皱眉头，这苏治的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什么名堂，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难道是想要以逸待劳？
不过这他可就打错了算盘，千斤的神臂弓难以打开确实是个问题，但是要是偷懒侥幸想要关键时刻捡漏一发得之，那只能说欠缺考虑了！
回旋的时间短而又短，全身功力全部紧绷精神高度集中也不一定能实现目标，想要猛然发力突施妙手谈何容易？！
“咻！”
又是一声高亢的长吟，天边最小的一个小黑点在众人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翼展将近一丈的庞然大物空中霸主深色凛冽地俯冲而下！
这一冲，带着舍我其谁的霸气与摧枯拉朽的力量，力量与速度的冲击达到最高峰。
就是现在！
察罕锋神色一松，好像是张弓的弦在一刹那立刻松了下来，然而手上的弓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苏治眼神死死地盯着察罕锋，目光甚至略显贪婪而又有一丝侵略性。
众人，包括白宗毅在内，都认为苏治应战弓马娴熟察罕锋是年少轻狂的冲动之举，殊不知此举正饱含深意！
在苏治的心里，这场比拼的输赢其实已经并不那么的重要了，甚至于一开始，苏治就压根没想着赢！
早听闻察罕锋号称是草原兵圣，但殊不知草原的兵道，还有弓马的一层在里面。察罕锋的草原兵圣有弓马的大力功劳！
苏治这一路一来关于察罕锋的箭术传闻已经听到了无数个版本，真相谣言可谓夹杂着满天飞。
苏治是夹杂着自己的私心和贪心应下这场比拼的，他想要偷师察罕锋的弓术！
空灵派本就对世间万事万物具有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再加上苏治这苏元功钦点的顶级“学习”天赋，苏治自觉哪怕学不会，至少复刻个“弱化”版出来也算不枉了。
结果直到察罕锋使出这一箭，苏治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非常离谱，错在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察罕锋，或者说低估了百漠！
眼见察罕锋这一箭之中，似乎蕴含了某种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箭矢的全身都沐浴着一种诡异至极的光泽流转之中。苏治皱眉思索，却也没能找到分毫的解释之法……
这种感觉，不是道！
苏治转身看向白宗毅，发现早年就游历江湖见遍各门各派玄妙的剑圣白此刻也面色发僵，显然也震惊与不可思议！
这一箭带给苏治的震撼不在于多么排山倒海毁天灭地的威能上，经历白宗毅癸剑的风情也不至于。
关键在于这一箭依靠的可不是“道”的力量，而是箭法所用并非道之力上……
事到如今，所有武者修徒的高端战力，也就是所谓的九绝，最大的倚仗就是对道的精研乃至彻底掌控。
此时察罕锋却第一次做到了不倚仗道的强横实力，这叫苏治如何不震惊。
“咻！”
又是一声传来，箭射出去了！
察罕锋的双眼陡然爆开，也就是在这一刹那，苏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方才察罕锋都是紧闭着双眼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治总感觉那一眼爆射出了金光灿灿，就仿佛火眼金睛一般。万事万物在那一箭中都无所遁形，如此这般，苏治反倒忽视了察罕锋一箭盲射的事实。
只见那一箭夹杂着空气间的爆鸣之声，似乎音障都要被察罕锋硬生生地撕裂，根本来不及愈合。不用看箭矢，光是听声音就能分辨出箭尾“嗤嗤”狂飙的火花！
转目望向那一箭矢的那一刹那，苏治直接亡魂大冒！
箭矢没有带着无上的威能，但是哪怕目标并不是自己，苏治还是生不起一丝一毫抵抗的意思，就好像是精神与灵魂受到了压制一般！
虽然战斗本能反应过来应该做出躲避的动作。但是就好像僵住了一样，苏治发现自己躲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吃下来这一箭！
“撕拉”一声响罢，苏治才被拉回了现实。
后背粘粘的，嗯，估计已经是被冷汗打得湿透了，苏治慢慢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心跳，随后想起来还能呼气吸气，然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是看了一眼这一箭，威能就如此的恐怖，那直面这一箭，又如何抵抗？
这真的是宗师境的力量吗？这一箭的威力不及九绝，但至少能量距离大宗师的必杀技不远了吧。
不对，宗师大宗师那都是相对于道来讲的，这个察罕锋，没有用到道！
“呦！”
一声悲鸣从鹰隼那边传来，不过仔细听能听出来悲鸣中压制着，夹杂着沉闷与愤怒！
察罕锋的近卫亲军顿时都喜上眉梢：
“恭祝大公！”
白宗毅很不合时宜地插了句不该插的话：
“并无射中！”
察罕锋的亲卫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东西在这里吼叫。”
“这一箭明明中了，鹰隼都已经开始嘶吼了！”
“就是就是，我们几个虽然都没有九绝大宗师的眼力，但是小几百丈的远近，能不能射中鹰隼我们还是分的清的！”
“眼见着箭矢没入到了小黑点之中，这还能否认吗？”
白宗毅转头不再说什么，他当然不会下场子跟这些亲军争论些什么，在他看来这是自降身份。
反正究竟有没有射中很快就能见到分晓！
“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察罕锋冷冽地语气及时的传了过来，听罢亲卫面色都是一白。
射箭者亲口承认，那摆明了这一箭确实没能射中，是扑了个空。
那刚刚那声祝贺，现在听来就好像是嘲讽一样。
以苏治的目力当然能看清楚这一箭确实没能射中鹰隼，然而箭矢也奇怪的在那一射中消失不见……
这个鹰隼要比所有人想的都要邪门与古怪！
不过现在更加首要的是，是查证这一箭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大哥，刚刚那一箭似乎不是道之力
苏治元气传音白宗毅。
白宗毅声音中竟然也带上了一丝凝重与忌惮：
“不错！你我二人加到一起至少见过五个道之力了，这一箭明显不是道之力！”
苏治心说奇怪，你自己我师傅你师傅守边老农这也才四个，怎么说五个道之力嘛？还至少这不更扯了……
但苏治知道现在不是打断的时候，于是按耐住好奇接着听下去。
“这个力量，我认为，可能更偏向于法则，嗯，说是规则可能更合适一点，法则毕竟是对最顶尖的军队的称呼。”
“而他此箭的规则，便是不可闪躲，方才那一箭，就算我对上，也必须回击，闪不得！”
连身为白大哥都闪不了？！苏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然而他又意识到更加不对头之事。
规则，类似于顶级军队的法则？！法则那是什么，那是至少五千人以上的顶级顶级军队才能孕育出的可以与道抗衡的力量！
他察罕锋一介凡人，自己琢磨出来了与道抗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