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东殊玉殒
正月初五。缱瑜公主居所。
被禁足的公主,此刻正在筹划着如何翻盘。忽然有人轻轻敲打后窗。
“玉娆,去看看。”
玉娆悄悄打开后窗,原来是东殊,她躲过官兵把守,从一处院墙破洞偷偷潜入。
“快进来。”主仆二人将东殊拽进屋内。这东殊与亦殊果然是亲生的姐妹,相貌体态几乎无二。只不过东殊姐姐既从小习武,又饱读诗书,果然气度不凡,平添殷柔之美,不似她的妹妹那般,常年驰骋沙场,姿添飒爽,攻气十足。
“公主可好。”东殊屈膝行礼,后关心的打量公主周身。
“无须担心,遥光如何?”
东殊摇摇头,“已被用了大刑……”
缱瑜面色凝重,“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事相托。”她示意玉娆去那窗边守着,拉着东殊的手坐下。“你可还记得即墨宝剑,此刻在即墨之丘,你要帮我取来。”
“公主此刻还要那宝剑作甚,我们难道不应该想想出逃之策。”
“起兵的时间、路线、兵力、布防、粮草这些消息尚未获得,大事未成,我怎能独自出逃。”缱瑜公主很是坚定。
“那公主打算如何?”
“即墨宝剑在炼就之初,就曾受阿玑和即墨两族大巫师加持,有回转时光之能,你且连夜取来,我要用它回到五天前的除夕之夜,定要取那军机文牍!”
“那传说果然属实吗?多年来,从没人尝试过,公主慎重啊。”东殊姐姐努力劝解。
“无论真假,我也要尽全力一搏,此事若不能完成,我无颜面对族人重托,我心意已决,不容改变,”缱瑜坚定如是,她拉起东殊的手,“此事拜托于你了!”
东殊深感公主意决,无法再劝说,只得领命。她仍从院墙破洞逃出去,趁着夜色,乔装侍女,混出将军府去。随后赁了匹追风宝马,连夜直奔即墨之丘。路上山野城池统统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寒风凛冽,凌霜傲雪,一黑衣女子驰骋其中,潇洒又无助。
而此时此刻,亦殊也已策马跟上,她打算一路暗中护送阿姐,去那寒冷的即墨之丘。她在事发当晚就已按照计划逃出将军府,等待阿姐出现。一路跟随,她只远远的望着阿姐的背影,紧紧不舍,却不敢当面相识,生怕过多的打乱了空间时序。就这样,姊妹俩一前一后,行了三天三夜,换了不知多少匹良驹,在暮色沉沉之时,终于将即墨宝剑请回建康城中。
她们姊妹刚一进城,走了没多远,城门轰然关闭。十数名铁甲兵士将东殊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东殊勒马停下,自知此行已被发现。
“奉将军之命,在这里等姑娘。”又是弋朗,他总是以一副恶毒的嘴脸,在这种让人遭殃的情况下出现,“姑娘身后这是带什么宝物?”
“与你何干?”东殊已从腰间掏出冰凉的匕首。
弋朗一笑,“果然是对主子忠心耿耿,都这个时候了,还冒着大雪去求剑,”他随即抬手一挥。几个兵士围上去欲强行将东殊拿下。
东殊不肯就地伏法,她手持匕首护身,向前来的士兵砍去。来者虽不是对手,但人数颇多,□□短剑蜂拥而至,将她包围。兵士盔甲加身,全副武装,东殊仅着素布衣衫,那小小匕首又哪能抵御得来。几番回合,她便被逼迫跌下马背。
亦殊在远处看着,却不能相助,她心如刀绞,今日要眼睁睁的看着阿姐死于此地。
阿姐跌在雪地之中,兵士将她团团围住。东殊见再难以突围,干脆鱼死网破。她拔出身后的即墨宝剑挥舞起来,这剑法千机百变,如狂风凛冽如闪电飞光,飘忽不定、势如破竹。那宝剑在黑夜中也像一条猛蛇,泛着银光,难以驯服。
眼见士兵们难以招架,弋朗剑拔出鞘,从马上飞将下来,直冲东殊砍杀过来,东殊以即墨宝剑将其搪出,两剑向交,火光四溅。她一个旋风转身,绕到弋朗身后,一剑伤其后背。
弋朗急了,将军命令如若反抗就地处决,他不想再耽搁,要速战速决。“杀!”他一声令下。众士兵分成两拨,一波持刀剑者,他们一同跃起,朝着东殊正面看去,东殊持即墨宝剑相迎,不料数把刀剑一齐攻之,即墨宝剑刹那间断成三段。也就在此时,另一波持□□者从其后袭击,数只枪头插入东殊后心,又一并拔出,瞬间热血喷涌,溅在士兵们的身上脸上,溅在白皑皑的雪地之上,溅在漆黑的夜幕上,这个年华正韶的女子骤然倒在血泊之中。
弋朗见人已亡,剑已毁,他一声“撤!”便迅速的撤离了此地。
待他们远走,亦殊狂奔过来,抱着她的阿姐失声痛哭。原来千年以前的今日,她的阿姐就是这样的英勇,就是这样的惨烈,就是这样孤独的躺在雪地之中,流干了鲜血。她何尝不想出手解救,但若是救了,那阿姐的历史即将改变,她的来世也将受到牵连。她和遥光以及昭羽骑的兄弟们早已决定,这遭回来,只弥补千年遗憾,足以。
她为阿姐收殓了躯体,埋葬于城外,并将宝剑收好,速速返回即墨之丘,亲手归还。
缱瑜苦等多日,终不见东殊回还,也不得外界消息,却也已经大致料到了结局。她整日惴惴不安,忧愤郁结,逐渐消瘦。幸好玉娆在身边,在这痛苦的日日夜夜里尽心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