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冷暖人心
清晨七点，安静的客厅里，简鸿趴在沙发上昏昏的睡着，初秋的阳光，一点都不吝惜的洒在身上，一本《宇宙简史》从她手中“哗啦”掉在地上。简鸿挠着头发勉强醒过来，捡起书又放在眼前，跟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瞧我这大孙女儿，多爱学习呀，六点就起来了吧，这是要考个博士是怎么着？”老太太开门从小院子里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嘟噜玫瑰香小葡萄，“趁着不上班不知道多睡会儿，这强扎挣什么呀，等哪天单位一个电话叫走，又没日没夜连轴儿转，你可真行！”说着，把葡萄粒拆下来，泡在盐水盆里“看明白什么了，给奶奶讲讲。”
“哎呀奶奶，我这儿最大化实现人生价值呐，”简鸿迷迷瞪瞪爬着起来，盘腿儿坐着，“您以为，只有吃饭、睡觉、发呆那才叫放假，我以为，换一种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才叫真放假”，简鸿站起来趿拉着鞋走到餐桌旁，挑了几颗大的就往嘴里塞。
“空腹吃水果啊，你可小心胃寒！”老太太嘱咐到。
“不是空腹，六点起来就把昨儿的剩包子吃了。奶奶，您这辈子觉不觉得自己特空虚，所知所能特别有限，反正我觉得，所以人生就得抓住一切时间去体会，体会各种状态，看不懂的东西，什么吃呀、睡呀，那都次要，等咱百年以后，有的是时间睡觉”。
“胡说什么呐！你奶奶我还活着呢，怎么就百年以后啦！”老太太拿拐棍使劲敲了敲桌腿儿。
“嘿嘿”，宝贝孙女儿赶紧偎在老太太身边。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祖孙二人的惬意清晨，接通电话，对面却是晓甜的啜泣之声。
“别哭别哭，妹子……怎么啦？”简鸿满顿时面色凝沉，“我过去找你，你先吃点儿早点，别哭了”，挂了电话，简鸿与奶奶稍作解释，妆也没化就直奔公司去了。
九点的金街正在静静的等待上班大军的来临，周边的邻居们，趁着这个档口，遛狗的遛狗、买菜的买菜、偶尔有一撮两撮大爷大妈，抓住最后一刻的清净，摆好队形，再耍几把太极剑。
简鸿推开公司的院门，慌慌张张往里走，李叔正打扫着庭院。
“哟，小简，你这是休假回来啦，这么早呀!”李叔还是那么笑眯眯，嘴上说着，手上的活儿不停。
“没有，我这不是……”简鸿刚要迈进办公室，又忽的驻足，立在院子里往屋里望了望，低声问李叔，“晓甜在里头呢？”
“可不是嘛，这几天呀一宿一宿的加班，家都回不去”李叔也皱了眉，“怎么那么多活儿呀，我看着脸色都不好了，前天还挨说了，给孩子委屈的。”
“奥，我看看去”。
简鸿走进办公室，见那姑娘还坐在电脑前处理着工作，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布满血丝。
“小姑娘，精神头不小呀，还醒着呐！”简鸿故意提高了声音，笑着走过来。
“jean”甄晓甜像见到亲人，眼泪霹雳啪嚓的落下来，瘦弱单薄的小身躯，不住的抽动。
简鸿见这她这般，想来即刻的安慰必不能释怀，索性拥她在怀中，任这姑娘放声哭泣。李叔也忍不住从外面探进头来窥了一眼，简鸿朝他摆摆手，李叔叹着气，退了出去。待晓甜踏踏实实迷迷糊糊的用眼泪给自己洗了个脸，简鸿缓缓的推起她的双肩，望着这张被疾风骤雨凛掠过的小脸，简鸿心中满是酸楚。“好啦，你都多大啦，就知道傻哭，跟姐说说，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
“jean，我实在干不动了，我不想这样一直下去”，晓甜呜咽，“你休假之后……我知道，william想让我快点成长，我已经很努力了……真的，但很多事情，我还是做不来，客户总是挑刺，什么都不满意，团队也不信服我，我自己都还总被客户骂，害的william去跟客户道歉……”可怜的姑娘毫无逻辑的叨念着，眼泪又断了线，“所有工作都卡在我手里，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我可能真的很笨，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一行……”
“瞎说什么呀，这才哪到哪呀，就扛不住啦？想当初你姐我……”简鸿忽然觉得这个套路可能不太适宜此情此景。她瞟了眼时间，担心有人进来，再害这姑娘丢了面子，“这样，你陪姐吃个早点去，咱们边吃边说”，姑娘答应了，转身却要再把手上的活儿结个尾。
“哎呀，别弄啦”，简鸿伸手关上了电脑屏幕，拉起晓甜直奔隔壁的咖啡厅。
此时，临街的小咖啡厅刚刚开门，简鸿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给稍稍平静下来的甄晓甜点了一杯摩卡和一块麦芬。
“饿了吧，先吃！”
姑娘果然饥肠辘辘，三口两口解决了麦芬。
“世上总有你们这么这些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人，生气！”简鸿故意逗她。
晓甜配合着苦笑了一下，沉默片刻，“jean，我不想干了”。
简鸿心里咯噔一下，她再次佩服起自己的第六感，她用食指不动声色的撮着咖啡杯上突起的花纹，脸上到还坚持着淡定的微笑，“妹子，这句话，可别随便说出口，想来人生起起伏伏，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简鸿大脑里一边搜寻着各种能立刻用上的词汇，一边琢磨着如何处理眼前这个棘手的局面。
“说实话，我现在心里挺乱的，也许我应该去找william聊这个话题，你现在还在休假。”姑娘咬起下嘴唇。
“晓甜，其实我特别高兴，你今天能给我打这个电话，能在有困难的时候告诉我，说明，在你内心里，是觉得我能帮到你的，对吧？”简鸿终于有了头绪，“那，就先跟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其实跟你和william一样，我也特别的希望，自己能快快的成熟起来，能跟jean你一样独当一面，成为团队里不能取代的成员，我从来到这家公司，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我想成为自己心中希望的那个样子。可是，当这份责任放在我的肩上，我却那么的……那么的不给力，我不想拖大家的后腿，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配不上你们的期望”。
“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儿大呀？”简鸿尽量平稳了自己的呼吸，露出微笑，“我这一休假，william把重任都放在你身上了。”
晓甜低头不语。
“你已经很棒啦，短时间内把好几个项目都拎起来，我听说还都完成的很不错，我真要好好谢谢你呢。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定特别辛苦，客户要求又很高，索性我也马上就回来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怎么样？”
姑娘只是咬了咬嘴唇，手中紧紧把着那边冒着热气的咖啡，“我确实……有些……有些累，我这些天总在想，我这样拼，到底是为了什么，”说着，眼中又隐隐的冒起了泪花。
“为了什么，我也经常在想”，简鸿望向窗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拼，有的时候被疲惫拖倒，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只不过是这都市里微不足道的尘埃，好像自己的肩膀要顶起千斤重，要一次次的拯救世界于危难”，她苦笑一下，转过头来，“说来挺傻的，可每次当我度过困境，回想，我仍然想坚持下去，也许，只是为了能在茫茫人海中，不至于庸碌一生吧。”
“是……刚刚来到北京的时候，我何尝不是这样，但我不想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弄得一团糟，jean，我觉得我要背负不了了。”晓甜叹了口气，抬起大大的眼睛，看着简鸿，像是在求助，“我真的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简鸿扶住这姑娘的双手，“别怕妹子，从你来到公司的那天，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都不会在最困难的情况下轻易服输，都会努力寻求解决的办法，寻找出路，”简鸿用力握了握，“让我们一起想想，怎么走出现在的状况。”
“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简鸿顺手撕开一包砂糖撒了一点到她的咖啡里，“一会儿我们回去，你跟我讲一讲最近的工作，让我帮你看看，有什么疏漏，有什么可以取巧的地方；另外，如果需要人手的话，我与william商量，可否从其他项目组调一些人力过来；最重要的是，我尽快回来与你一起承担。”
“嗯。”晓甜抿了一口咖啡，虽然还郁郁的，但看上去别之前释怀了许多。简鸿见此，又接着开解了一会儿。
“对了，下个月公司有个去新加坡的短期培训，全组william就只报了你的名，机会难得，到时候就踏踏实实的去充充电，顺便在当地玩几天。”
晓甜见此，便更不好再强说什么，依了简鸿的意思，速速与她对完手中的工作，就被简鸿赶回家睡觉了。
当日，简鸿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公司里，等待william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