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冥冥之上 > 第15章 终究现世

第15章 终究现世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果然,这天下午,郝九成就开始托人联系买家,要尽快出手几件珍贵藏品,其中就包括那段即墨残剑。三日后,经熟人引荐安排,将看货地点被定在了南郊的一家鲜有人知的会所,傍晚时分,待日头匆匆下山,郝九成带着他的宝贝们,约上中间人提前赶到会所的豪华包间,等候买家上门。

    时钟转到了八点一刻。

    “该到了”,中间人看了看表。

    这时,包间的门被服务员推开,一位身着t恤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郝九成郝先生定的包间吧?”男子十分热情,满脸标准的微笑。

    “哎呀,小单,准时呀!”中间人起身迎接,边握手,边引荐,“这位是郝先生,早就到了等你呢”,随后转身向郝九成,“这位就是小单,老朋友了,放心。”

    郝九成,也与这位年轻人握了握手,稍作寒暄,“请坐请坐!”

    年轻人并未坐下,“东西都带来了吧?”

    “带了带了,都在这呢”,中间人指了指包间的里屋。

    年轻人往里屋探了探,“嗯,好,两位稍等、稍等”,他随后快步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折返回来。这一次,他推开门,却没有直接进来,而是迎进了一位老者。这老人家身着中式的对襟上衣,脚凳一双千层底儿布鞋,面色红润,要说是鹤发童颜也不为过,只是这足有三寸来长的白髯却只偏在左侧脸颊长出,老爷子被着手,不紧不慢走了进来,紧随他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这女子将乌黑的长发系成马尾,直垂腰间。她露出额头,淡妆素雅,面若平湖,言语有限,举手投足十分干练。这一身装束与紧身的制服衣裤相称,飒爽精干中又带着些许的古典气息。

    “这位就是苏伯”,小单微微弓着背,介绍到。

    “久仰久仰,苏伯,这是小郝,手里有几件货,让您看看”中间人把郝九成拉过来,又连忙让出座位,请这位苏伯坐下,黑衣姑娘也坐在了旁边。

    “听说了,听说了”,苏伯左手捋着三寸长的胡须,咯咯笑了几声,斜眼与黑衣姑娘快速对视一眼,“我这个人呀,有个特点,就喜欢帮人解围,小……小郝儿,是吧…你有急需,辗转找到我,我自然的要尽力帮助哒。”

    “苏伯,既然他们都跟您说了,那我也不多解释,货色您放心,只要您的价格合适,我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郝九成说罢,就引着苏伯和那黑衣姑娘进了里面的套间,中间人和小单留在了外间等候。

    屋内,郝九成陆续取出了几件藏品,多是名家字画和孤本书籍。苏伯一一看过,只是捋然,最多是皱皱眉,点点头,却不置可否。

    “苏伯,这几样,您可有品评?”郝九成试探着。

    “丫头,你说说。”老爷子却把话茬递给了黑衣姑娘。

    “苏伯,若实无惊艳货色,不如,今天就先不耽误郝先生的时间啦”,姑娘的话一出口,郝九成明白,这两位确是摸清了他的货单,直奔目标而来。

    “既然姑娘是这话,好!看来我只有把它请出来啦。”郝九成起身从旁边的小酒柜中抱出了一支方形的手提密码箱,打开后,一只老旧的木匣稳稳当当的坐在里面,大概有一尺见方,看起来这匣子是几经辗转,上面的大漆已经脱落,所剩无几。匣子上的铜制四转轮字码锁依然发挥着作用。郝九成转过身,将锁上的四个字对准,啪的一声,锁开匣启。他换了一只干净的白手套,将匣子里面厚厚实实的锦缎包裹捧了出来。随着锦缎的层层打开,一股清寒之气慢慢渗出。黑衣姑娘紧盯这宝物,眼中煞气的咄咄逼人,同时某种不安的预感也逐渐涌现。

    待最后一层“包装”被掀开之后,亮眼寒光夺目而入,一只青铜的残剑竟无丝毫锈迹,呈现在三人眼前。上前细看,这残剑足有三寸来长,不到一寸宽,想来它的全貌定是狭长如兰叶。剑身饰有大小不等的同心圆纹路,同心圆数由五个到十一个不等,中脊起棱,棱上被条细沟贯穿,两锷垂末微微起弧,剑锋尖利依旧。纵观这残剑,既有封喉之冷血杀气,又涵墨客之内敛谦谨,静静的躺在这层层锦缎之中,确像一位沉睡千年的幽闭剑客,等待唤醒。即墨之剑的尖部残片终于在这种境遇下现世了。

    “正是了,正是了……”苏老爷子睁大了眼睛,端详着这宝物,“苏某可否……?”

    “既然是苏伯喜爱之物,请!”

    苏老爷子也换了双手套,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断剑,吸了口气,伸出双手正要拿起。

    这时突闻窗外雀儿嘶鸣之声,“不好!”姑娘一把夺过残剑转身欲踱出房间,但为时已晚,瞬间涌现了无数只黑色蝙蝠撞碎了玻璃窗一拥而入,将苏老爷子和郝九成扑到在地。更多的蝙蝠则团团缠住了黑衣姑娘,并将套间的房门堵死,“闪驹!快!”,门外两人奋力将门踹开,蝙蝠恶魔般涌了出来,将三人困住。姑娘一时只能手持那残剑,向周身的蝙蝠砍去,蝙蝠的惨叫声夹杂着翅膀的拍打声笼罩了整个空间。闪驹、禾图挥刀与恶兽周旋,由于空间狭小,并无半点优势,埋伏于附近的同伴难以强攻施援。

    “亦舒君!禾图!离开这!”闪驹呼喝一声。三人裹挟着成团的黑色蝙蝠从外间的窗口一跃而出,直冲郊野密林。

    埋伏在周围的昭羽骑勇士从天地四面现身,飞速跟上,与恶兽殊死拼杀,掩护亦殊携带残剑撤离。□□挥斥,短兵屠戮,恶兽残肢断体遍野横溅。众护卫掩护下,亦殊逃出蝙蝠包围,飞速跃行于密林之间,去寻找遥光会和,在太阳升起之前,送到那落迦。

    正在夜色疾行途中,突然眼前一串绛红色的身影在四周快速攒动,意在阻断她去路,“亦殊君别急着走呀。”

    不必猜测,只那暴露在月光下锃亮的秃头,就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亦殊索性驻足一巨松之巅,浑身躯体已被黑蝙蝠撕咬得遍身伤痕,右手已因徒手挥持即墨残剑而血肉模糊,她将残剑别于腰间,从背后扥出月牙刺,“出来!”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打这么一架,从冥界到人间,亦殊君,你不累呀?”弋琅抱着胳膊,立在不远处一棵松柏弯曲苍劲的枝干上,夜晚的微风吹着他绛红的披风,与其说是一位来自冥界的职业杀手,更像一个孤独剑客。“这玩意儿,你盯着,我也盯着,我绝不干预与它在人间的流传,可一旦到了昭羽骑的手里,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一次,我必须带走”亦殊不想多费口舌,她要在太阳出来之前,赶到通往那落迦的洞口。

    “告诉你个秘密,”弋琅轻蔑的笑了一声,“我们之间的这个游戏,就像一个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圈,在人间这须臾数年,你们不停的寻找,我不停的围阻,引得你们再去寻找,长此以往无尽循续,看来,你们是乐在其中啊”,弋琅魅惑的眼神里搅拌着嘲讽,“缱瑜公主着实有趣,给你们出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难题。”

    “你我各为其主,本就不同道,又何来什么无尽之圈?至于这是不是无尽的循环,不到结局不知谜底,便是妄言!”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韵开了淡淡的紫色,远处的山峦渐渐露出模糊的轮廓。

    时间已经十分紧迫,来不及耽搁。亦殊一个箭步腾起,不顾来者阻拦,只管向前奔去。弋琅哪能甘休,他挥剑紧追不舍,两人在这丛林之中激烈交手。郁郁丛林之中,一位今时女子,一位古装侠客,翻云覆雨上千回合,不知不觉已濒临破晓时分。

    弋琅步步紧逼,亦殊护着残剑,飞速穿行于丛林。由于残剑别于后腰见,亦殊每每皆以正面迎敌,又要向前奔赶,消耗颇大,故只有招架之功,并无多余力气回击,正焦灼之时,不远处一人影似旋风般忽然闯来。

    “遥光!”亦殊向那人影吼道,“快!帮我!”,弋琅见有救兵前来,不想恋战,不能得之既毁之。他趁亦殊转身向前奔去之际,挥剑欲向她后腰间砍去。亦殊余光扫见,一侧身,那重重的一剑,直坎过她右侧肩胛部位,瞬间鲜血四溅,亦殊不抵,重重的撞摔在一棵巨松树干上,残剑从身上滑落,掉在地面野地草丛之中。

    弋琅俯冲下来,想趁机掠走那残剑,遥光怎能耐他得逞,霎时冲撞过来,挥乱剑如疾风,施手段似骤雨,将弋琅缠在空中。

    亦殊欲拾回残剑,但那躯体已遍布伤痕,勉强支撑,便是拖累。她于是抽出罔魅之躯,冲向残剑掉落之处。说时迟那时快,大片的蝙蝠乌泱泱现身,一波阻断亦殊的去路,一波已于草丛中衔起残剑,乱哄哄飞向天际。

    “遥光!”,亦殊要去追赶,可哪里能脱得了身。遥光见状弃了弋琅向蝙蝠飞奔而去,可为时已晚,天边已成金黄,一缕刺眼的光辉射出山峦,遥光浑身似灼烧,强烈的光辉让眼前一片黑漆,阳光下他和亦殊不得不躲避于阴森之处,任由它们离去。

    树林深处传来弋琅的笑声,渐渐远去……

    翌日深夜。

    古戏台上。

    昏暗的蓝光映着他们的铠甲,此时已过了寒露,山上野风四起,更显凄凉。

    “郝九成的小库房第二天就被警察封了,人也被带走了”,闪驹报告。

    “看来,是有人一边知会了弋琅,一边报了官”,亦殊凝眉,“双重的保险,算好了让我们落空。”

    闪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巧合,石磊一不做二不休,想要……”

    “不会,他没这个胆量”,遥光很坚定。

    “不知郝九成会怎么交代”禾图疑虑。

    “郝九成怎么交代?文物被蝙蝠偷走了吗?苏鹤卿那个老小子当夜就被送回那落迦,他去找谁佐证去?”遥光不屑,“他的话鬼才相信。”

    “遥光,也许,我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亦殊转向遥光。

    “即墨后裔……”遥光看着亦殊。

    众勇士闻此,骚动起来。

    亦殊接着说,“即墨乃是与我阿玑同宗的小族,世代偏安一隅,依附我阿玑。这剑乃缱瑜公主主持铸造,赠予他们。当年,家姐东殊将此宝物请来,被将军府兵所毁,以他们当时的境遇,必不敢与我族讨要。但六十年前,即墨之丘的看坟人引我们去看的那座无名墓碑的碑文,你可还记的。”

    “‘凡子孙不竭,必寻之不止’,除了他们,还有谁能知道这即墨之剑的故事,又顺藤摸瓜勾结弋朗”,遥光言,“合力为之岂不两得,可时至今日,他们也不愿挑明身份,专爱偷摸做着苟且行径”。

    “这毕竟是被他们视为传世宝器,如若大张旗鼓,岂不更易再生事端”,亦殊揣测,“且今时今日,想必那些零星残存的族人后裔也已散落世间,力量卑微,不敢强取,墨者隐忍为性,如是,必有缘由的。”

    “无论是何缘由,阻我道路者绝不留情”,遥光放低了声音,这句话却进入了每一位兄弟的耳朵里。

    “不能留情!如不是他们捣鬼,这次怎能又失手。”闪驹忍不住脱口而出。

    “无妨,暂且存在那秃子手里,未尝不是好事。”

    “另两块残片还未现世,不如让弋琅看管,确是比藏在何处都放心些”亦殊道,“不过,下一步行动,也不能拖了”。

    “禾图、柳燕,”遥光转身唤道。

    “在”,二人俯首回话。

    “那人可还苟且活着?”

    “并无它恙,不见什么好转,近日也未见发病”,柳燕答,“只是……”

    “如何?”

    “一直照顾他的那个小女子,已有一月有余未曾出现,属下即日便去查找缘由。”

    遥光冷笑,“不过也是个薄情寡义的。”

    “想那女子照看一个痴病之人数年,今时今日,实属难得”,亦殊疑虑“忽而间断,必有原因。”

    “依计行事吧”一阵寒风掠过,遥光的几缕碎发掩在脸上,“我本不愿揭这可怜人的伤疤,可谁让他卷入泥潭。”

    亦殊嘱托到,“此事现下看来与简鸿又搭上了些瓜葛,只怕难免破绽,务必谨慎。”

    “不足挂齿,我自会小心。”

    随后,诸位谋划了下一步计划,便各自离去。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