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接亲
凌晨天还黑着，廖聪早早爬起来，今天是廖锋结婚的正日子，他和其他几个同宗的少年要以结亲人的身份押车接新娘，迷迷瞪瞪睁开眼穿上衣服，洗漱了一把赶紧朝外走着。
门口大灶上已经煮好了饺子，是昨天下午一块包好的，管事的毛建英正不断吆喝着将一群人指挥得团团转，一排小轿车也被挂上了喜庆的装饰。
昨天晚上廖聪只唱了两首歌，却赢得了满堂彩，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对他高看一眼，之前还玩不到一起的同龄少年也主动跟他打招呼。
“带上这个。”毛建英递给廖聪一个红绸胸花，这是接亲的身份象征，一般都是未婚且正当年的小伙子才有这个资格，而且还要看和新郎的属相的生克，有些相克属相的人还不能用，当然，有相克就有相生，相生属相的人来帮忙是最好不过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美好的寓意，反正廖聪就属于后者。
廖聪盛了碗饺子，坐到条凳上吃着，那吃相可真让人没法无视，用囫囵吞枣、狼吞虎咽来形容估计还差点意思。
正吃着，另半边条凳很快也坐上了人，是廖欣和毛文燕。
“二聪！”
“欣姐，燕姐！”
俩女孩笑嘻嘻地应了一声，一边吃一边打听他是怎么会弹吉他的，两个花季少女眼神亲昵中带着崇拜，这让廖聪不由得暗爽，饺子又都多吃了一碗，这都第四碗了。
“你可真能吃啊！”毛文燕咋舌，“大早晨起来，我根本吃不下，我昨天十二点才睡，不到五点就醒了，在学校都没起这么早过。”
廖欣表情痛苦：“我更惨，四点就被我妈喊起来了。”
她两家紧挨着，因为喜事热闹了些，早晨吵得睡不着也是正常的。
廖聪却嘿嘿一笑，他可是在特殊空间睡的，根本不怕噪音打扰。
毛文燕手搭着廖欣的肩头犯困：“新嫂子家是哪的？”
“北关镇的，离着不近呢。”
毛文燕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她也是接亲队伍里的人选之一，而且还有特殊的身份，俗称抱包袱的，和廖聪这种接亲的角色同等重要。
廖聪终于吃饱了：“一会咱们坐哪辆车？”
“锋哥坐头车，我们女的坐第二辆，你们就随便，回来的时候看情况再说怎么坐。”毛文燕指着那一排轿车，廖母几个婶子大妈辈的已经将车身装扮好了，红绸，鲜花，气球，这装扮的人选也有讲究，尤其是新郎新娘一会坐的车，得是父母子女双全的妇女才有资格去装扮，这种习俗既有对新人美好的期盼和祝福，也是家长里短的重要组成部分。
吉时一到，接亲队伍集合，廖宾几个挤在一辆面包车上，点燃喜炮往车两边扔，噼里啪啦的动静让众人不由得捂住耳朵。
“哎，二聪，你往哪走？”廖宾递给廖聪一根烟，“跟我们坐面包车啊，管事的把放炮的活交给我们了。”
廖聪从来没亲手点过鞭炮，闻言摆摆手：“我坐别的车。”
廖宾撇撇嘴，拿着一把红鞭炮用手里燃着的香烟点着，随手就扔到空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辆带车厢的时风车上，吹号打鼓的民乐团也动了，敲锣打鼓的动静一响，气氛立刻拉高。
去的时候接亲的车大半是空的，还有一辆租来的客车，毕竟回来的时候要接回来女方的亲属，廖聪看到一个熟人司机，车里还空着，打开副驾驶就坐了上去。
“辉哥！”开车的也姓廖，廖辉，年纪比廖聪大个两岁，比新郎廖锋小几岁，开的车也是他家的，这年头有车的肯定是有钱的家庭，不像后世零首付买车的广告铺天盖地。
“二聪，坐我车啊？正好，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一会咱哥俩换着开。”
“……”廖聪无语，自己魂穿后驾照都没有，而且最关键还不够岁数去考，当然，廖聪魂穿之前也是有车一族，车还是会开的。
廖辉很健谈，一路上话题不断，天南地北什么他都敢说上几嘴，倒也不是炫耀，而是真的见识多些，毕竟这个年代有车的家庭，已经算是提前步入小康水平了。
廖聪大概知道了他爸是包工头，组织了一帮同村的兄弟在附近几个乡镇承包建筑方面的活，虽然是小打小闹，但农闲的时候很多人都跟着他爸打工挣钱，也是个场面人。
一路上，有平整的公路路段，也有坑坑洼洼的土路，按廖辉的说法是接亲队伍不走重路，去时基本都会选不太好走的路线，等返回时的路线就会是大路，正路，好路，进村的方向都有讲究，这些习俗廖聪是不懂的，听得津津有味，多问了两句也让廖辉的谈性更浓了。
新娘子的家果然不近，开车走走停停，经常会停下了放一波鞭炮，录像的也会架着机器录制一会，足足有一个半小时这才来到女方家，也怪不得要起个大早。
婚礼的行止是有讲究的，几点下车，几点起轿，这些都有讲究，谈不上封建迷信，应该只是为了增加点仪式感，毕竟对于今天的新人来说，婚礼上的一切都是值得回忆的，录像也是存了这个意思。
廖聪以前哪有机会见识这种古老的婚礼传统，饶有兴致地看着，跟着。
一下车，新郎廖锋就被一拥而上的大妈们抹了一脸的朱砂红，不仅脸上，连牙齿上都沾上了，虽然狼狈，但廖锋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刚走进院里，一个方桌上就摆满了一个个小酒盅，这是女方的下马威，新郎和接亲团必须将这些酒喝光了才能见到新娘。
廖锋是新郎，带头喝了一杯，剩下的自然是接亲的代劳，廖聪等人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当然，廖聪此刻躲得远远的，他魂穿以后，酒量很差，一杯啤酒都能喝醉，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威风的时候，万一醉了就难看了。
好在廖辉、廖宾等人给力，在一阵喝彩声中，酒杯中的酒很快就被喝光。
女方的管事笑眯眯地拿着酒瓶又把酒杯一个个满上，第二轮酒开始了，一般来说，第二轮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全看女方管事的心情，估计是廖宾几个得瑟的样子让管事的觉得有必要难为难为他们，这才是真正的下马威。
廖宾等人硬着头皮喝掉，这下一个个都老实许多，簇拥着新郎涌进新房。
一个进门酒就这么有意思，廖聪对农村婚礼的流程越来越好奇，很想看看还有什么节目。
“咦，廖聪！”
“嗯？”廖聪一愣，扭头看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史姑娘，你怎么在这？”
史雪霞胸前也带着红绸花，上面送亲两个字很显眼：“新娘是我大伯家堂姐。”
廖聪指着自己胸前红绸花：“新郎是我本家哥哥。”
“噗！”史雪霞看着廖聪，突然发笑，“怎么理了这样的发型，这么短，傻乎乎的。”
“嘿嘿，我觉得挺帅的，还凉快！”
“自恋。”
“史姑娘这一身倒是很……”惊艳，真的，史雪霞平日里的衣服都是宽宽大大的，要不就是那套军训装，今天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跟校花也不差什么了。
史雪霞顿时捏了捏衣角，家有喜事，穿得自然是最好的衣服，这衣服还是大伯娘给准备下的。
意外的相逢让两人都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刚说几句话后又不约而同看向被众人起哄却笑得合不拢嘴的新郎新娘。
“你……”史雪霞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道：“一会你坐哪个车？我跟你坐一起啊。”
“行啊，我们来的时候车是空的，随便坐。”
史雪霞拉着一个廖聪表妹小小那么大的女孩：“这是我妹妹，雪红。”
廖聪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白净稚嫩，和史雪霞有五分相似：“跟你挺像的。”
史雪霞抓着妹妹的手：“可淘气了。”
小姑娘不干了：“才没有！”说完，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廖聪，片刻后开心道：“你是我姐的同学，我在照片上见过你！”
史雪霞解释了一句：“军训的照片。”
“哦。”廖聪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又从兜里掏出几颗奶糖，递给小姑娘。
新郎和新娘的互动小游戏又暧昧又刺激，时不时被闹出来的亲密接触看得四周围着的人一阵阵哄堂大笑，史雪霞却红着脸捂着妹妹的眼睛，好几次，新郎新娘都因为身边人的推搡亲到一起了。
吉时一到，在女方亲属的欢笑声中，廖锋背着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呲牙笑着走进婚车，新娘到男方家之前，是不能脚踩实地的，这也是习俗之一。
看着廖聪领着一对姐妹花走过来，廖宾几个的眼神都直了，心想：这才多会功夫？二聪这厮竟然勾搭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
“我同学。”廖聪介绍道，指了指最前面的廖宾，“我大侄儿！”
“婶子……哎呦！”廖宾的玩笑话还没说完，就被廖聪轻轻踹了一脚。
“这个不是，就是同学，我对象跟她一个宿舍。”
廖宾不可思议：“你还真有对象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女孩绝对和二聪关系匪浅，不然不会因为自己的玩笑话臊得脸通红。
廖聪眼皮一挑，一副那当然的得意。
廖宾郁闷，早知道高中女生这么漂亮，他肯定不辍学！
廖聪问道：“辉哥呢？我们坐他车走。”
“吐呢！”廖宾指了指厕所，“刚才几杯白酒灌的有点猛了。”
廖聪惊呆了：“他还得开车啊，喝吐了咋开？”
廖宾歪头道：“要不我来？”
“拉倒吧，你喝的也不少！”廖聪都闻到廖宾嘴里的酒味了，“我来开吧。”
“你认识路吗？”
“跟在后面呗，要不然怎么办？”
正好听到这话的廖辉倒是很放心，把钥匙交给廖聪，自己就坐到副驾驶座上眯上了眼：“新娘家不地道，整高度酒，我喝了六杯，快半斤了，我不行了，二聪，交给你了。”
廖聪接过钥匙笑着看着史雪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有什么好后悔的。”史雪霞拉着妹妹和一个带着小孩的长辈一起坐到后排。
发动汽车，廖聪熟练地挂档，跟在前车的后面驶上大道，廖辉见状放心地沉沉睡去。
“你还会开车啊。”史雪霞惊讶道，“你会的可真多。”
“是不是觉得哥哥很厉害？”
“呸！我可比你大。”
“我又没跟你说，我是问雪红妹妹呢。”
抱着一个三四岁小男孩的中年女人看看廖聪又看看史雪霞：“你俩认识？”
“同班同学。”
“哦！”女人面色顿时古怪起来，看得史雪霞脸又红了。
“大姑，真的就是普通同学！”
“姑知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咯咯咯……”
史雪霞低着头，不敢再跟廖聪说话，生怕再被大姑误会的更深，可她害羞的样子，却让大姑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小伙子，咱们现在也算亲戚了，以后在学校多照顾点我家雪霞。”
“大姑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史雪霞被蛰了一样惊叫：“你叫什么大姑？”
廖聪疑惑回头：“不然该叫什么？”
史雪霞结结巴巴道：“你该叫……该叫……”
大姑笑得乐不可支：“叫姑对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