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用武之地
第二天一大早,廖聪就被炮仗声惊醒,晚上睡在东屋的单人床上倒也没有不适应,回神后匆匆洗了把脸,打开院门小跑着出去。
村里人都很勤快,天蒙蒙亮,已经有不少人骑着自行车,三轮车往地里去了,还有一种三个轮子的柴油车,一开动起来响声很大,黑烟滚滚,马力十足。
廖聪朝着鸡房的方向跑着,等他到了,活也早干完了,爸妈正准备锁门回家。
“你咋跑来了?”
“帮忙啊。”
“还挺积极啊。”廖母摸摸儿子的短发,眼睛亮亮的,儿子这样子看着就精神,“走,去你大娘家吃饭。”
鞭炮声又响了,也是召集各家各户的信号。
早晨是大锅菜,看着廖聪连吃了四五个大馒头,廖父一边吃一边感叹:“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这个年纪呦!”
“你年轻时候比他还能吃呢!”廖母很护犊子,“这是在学校饿狠了吧?二聪,你不会又把钱都拿去上网了吧?”
廖聪心虚地说道:“我们学校封闭式管理,没有网吧。”
廖父倒是不在意:“他要是乱花钱,那五百块钱能拿回来?知道长进了就行。”
这会可不像以前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村里人也讲究个能吃是福,邻里关系很融洽,见廖聪狼吞虎咽饭量很大,一帮大爷大妈忍不住打趣了几句,主家大娘笑得最开心,这也显得自家热情好客不是。
上午半天,廖聪几个年轻一辈的被指挥着切菜,烧火,烧水,清洗租来的碗筷碟子,帮专门的伙夫将大锅菜炖上,父辈三五成群坐在大红长条凳上,磕着瓜子抽着烟,有闲聊的,有下象棋的,很是热闹悠闲。
廖聪很庆幸没分配到洗碗的活,这些碗平时只有红白事才用,白瓷碗上一层尘土。他被分配了一个烧水的任务,一锅一锅开水被烧开,送到用得着的地方。
烧水的火灶就立在廖聪家墙边,廖欢嗑着瓜子,靠在门边上跟弟弟聊天。
不到中午就开饭了,馒头是买的现成的,店家直接送来几大箩筐,大锅菜的香味让廖聪口齿生津,吃得肚子都圆了,大锅炖出来的菜就是好吃,白菜香,肉块也大,足有一指厚,吃着贼过瘾,就连浸透了汁水的豆腐都好吃得让人欲罢不能。
下午成了一群大妈婶子的主场,摆好桌子,铺开十几个大案板,剁馅、和面、包饺子,聊天的声音很大且互不影响,热热闹闹很有气势。
廖聪少说多看多听,努力没有白费,至少相近几家的街坊他都能对应上了,廖家本姓的也认了个七七八八,再见面能认出是一家人,能不能跟名字和辈分对上号以后再说。
晚上吃过饺子,父辈们摆了几桌,几盘凉菜就酒,划拳,拼酒,热闹得很。
一群廖聪这么大的半大小子都没结婚,没资格上桌,挤在廖欣家客厅看着电影。
这些人里,已经不上学的占了大多数,很多人都是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种地,打零工,廖聪学生的身份,再加上本来就是魂穿的,谁都不熟悉,很有种融不进去的感觉。
电影正放着,院子里一群喝得半醉的父辈又开始吹吹打打,喧闹的气氛让主家很乐呵,却让半大小子们埋怨不已,电影里,男主角骑着摩托载着女主角,很唯美的画面和插曲都被各种号声鼓声给打扰了。
正是叛逆期的少年,偶尔的脏话很能凸显个性,几个强势点的换了个新电影继续看,相比较而言,廖聪更喜欢跟父辈们待在一起,信步走出来坐在一个长条凳上,磕着瓜子看着卖力合奏的父辈。
热闹的场景让廖聪很乐呵,但他还是更喜欢在校园里的感觉,刚刚融不进去的尴尬让他或多或少生出一丝孤独感。
“滴,和周玉双的羁绊值+1”
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廖聪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脑海中立时浮现周玉双的笑脸,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这肯定是玉双想自己了。
曲子一首接一首,不仅廖姓本家人凑热闹,附近街坊都赶了过来,廖聪看到自己老爹正坐在账桌上,拿着毛笔记着乡亲们上礼的名字和数额,每写满一张红纸,就有人专门贴到外面的墙上。
“不行啦,喝了酒气不匀了。”廖欣西邻家姓毛,家里有一家炼钢厂,规模虽小,但绝对算得上附近比较富裕的人家,这样的人是最喜欢热闹的场合的,见多识广能说会道,顺理成章成为c位,就见这位姓毛的大伯嚷嚷道:“咱们哥几个歇歇,让我大闺女给大家来一首,她上大学学的就是音乐。”
很快,他就使唤八九岁的亲儿子去喊人,不一会,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女孩抱着吉他走了过来,单眼皮,圆脸,羞答答的,看长相比廖聪大个四五岁,旁边站着她亲弟弟亲妹妹,左右护法一样。
“梅子,给叔伯婶子大娘们来一首,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流行音乐!”毛建英很明显酒劲上来了,嚷嚷着让女儿显摆显摆。
吉他声响起,曲调舒缓,女孩的声线很稳,一首经典老歌【盛夏的果实】很有几分味道,就是吉他弹得差点意思,只是这不影响毛建英一脸得瑟,单单这种乐器村里亲眼见过的就不多,听着众人的议论,浑身舒畅,自觉风光无两。
众人知道他性格,纷纷出声夸了几句,只是都是村里人,夸的都是梅子的长相,说到吉他和歌,来来去去就一个评价:真好听。
这差点意思的宽泛夸奖岂能让毛建英甘心,看到一旁坐着悠闲地看着自己闺女演奏的廖聪,眼珠子一转,凑了过来:“二聪,你这未来的大学生肯定有见识,你说说,你梅子姐弹的怎么样?有什么缺点给指正指正。”
“挺好的。”廖聪很敷衍,父亲和毛建英同在一起合奏,两家关系不会差,更何况两家相距这么近。
毛建英却不放过廖聪,右手搭在廖聪肩膀上,一开口酒气冲着廖聪扑来:“没事,说说,你梅子姐刚学两个月,以前都没摸过吉他,不过她唱歌是专门学过的。”
廖聪推辞不过:“嗯,真的挺好,这首歌叫《盛夏的果实》,很适合梅子姐的声线,只是她年纪小,还唱不出歌里情感的婉转。”
“呦!?”毛建英顿时来了兴致,他平时就喜欢摆弄乐器,小号,长号,二胡都能来几下,就是因为自己对音乐的热爱,才送女儿去学音乐。
“哼,也就会耍嘴吧。”梅子姐的妹妹毛文燕跟廖聪一般大,小学一届却不同班,顶着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似乎见不得廖聪说自己姐姐不好。
廖欣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燕儿,人家也没说错啊,怎么是耍嘴呢,对不,大伯?”
“廖聪也不算说错了!”毛建英实事求是地评价,转而对廖聪道:“二聪,你会什么乐器不?你爸的小号可是吹得很好的,你没遗传点音乐细胞?”
“我会吉他。”廖聪语出惊人。
毛建英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呦呵,你是真会还是说大话?”
“……”廖聪笑而不语。
毛建英也是借着酒劲,嚷嚷着:“梅子,把你吉他给二聪,让他来一首。”
谨遵父命的毛文梅小心翼翼地将吉他递给廖聪,似乎有点怕他弄坏了,一直待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他,左右护法也虎视眈眈地看着廖聪。
廖聪接过吉他,翘起二郎腿,随手波动音弦,流畅的前奏顿时惊掉一地下巴。
廖欣尖叫:“呀,他真的会耶!”
梅子姐眼睛亮了,拦着激动的廖欣:“别说话!”
“当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这是刚刚电影【天若有情】里经典的歌曲《追梦人》,仅仅一句,就起到了降噪的效果,众多目光汇聚过来,廖聪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乡亲们的注意,就连屋里看电影的少年们听到声音也纷纷跑了出来。
廖聪娴熟拨动吉他,深情唱出一句句歌词,眼前仿佛出现周玉双的身影。
只是歌刚唱到一半,廖聪就被一个小孩突兀的哭声打断了心绪,吉他声一停,所有人都看向嚎啕大哭的孩子,正是昨晚廖聪腿上的鼻涕孩。
“你好厉害!”廖欣凑到廖聪面前,“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了?在学校学的?高中现在教音乐的吗?”
一连几个问题让廖聪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一眼旁边的梅子姐,将吉他递给她。
梅子姐对廖聪刮目相看:“你弹的比我好多了!”
“熟能生巧。”
毛建英见廖聪抢了闺女的风头,不仅没有埋怨,反而激动地道:“二聪,干嘛停下?还会什么歌?”
“二聪,摇滚会不会?”廖聪邻家的小辈廖宾出声问了一句。
“小兔崽子,二聪也是你叫的?”廖欣揪着廖宾耳朵,她跟廖聪、廖宾虽然是一年生的,但廖宾的小几个月,辈分也小,他叫廖聪和廖欣可是该叫叔叔和姑姑的。
梅子姐不接吉他,反而催促着:“二聪,你再唱一首呗,我跟着学学。”
廖欣也道:“我也想听。”
廖聪摇摇头拒绝:“唱歌要有感而发,我现在不知道唱什么了。”
“哼,你等着!”廖欣撂下话噔噔噔跑到廖聪家,不一会就把廖欢给拽了过来。
“二聪,你会唱歌?”廖欢一脸不可置信,“给我唱一首听听。”
“呃……姐你来啦,想听什么?”廖聪看着得意洋洋的廖欣,这女子真阴险,竟然请来自己暴力亲姐,这摆明了放大招啊!
“最拿手的!”廖欢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廖欣狗腿地递上瓜子。
“摇滚,摇滚!”廖宾挤在人堆最前面大喊着,受他影响,喊声渐渐整齐起来,都是半大小子们喊的。
“摇滚得站着唱!”毛文燕推着廖聪站起来。
这还能咋,唱呗!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 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 噢脸庞……”
这首《花房姑娘》传唱度很高,廖宾几个很得瑟地跟着合唱,廖聪看着之前还有些隔阂的小兄弟们一个个装成撕心裂肺的深情样子,突然笑了,看来自己已经慢慢融入进来了。
以前的吉他没白学。
廖欣和毛文燕追打着廖宾几个,嫌弃他们的五音不全还不要脸皮地唱那么大声,少年的嬉闹从黑夜中传出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