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今日与大兴知县同审了徐家一干人等,因是良民,又无苦主,不能上大刑,徐家那妇人见状,说的话虚虚实实,不好辨别。蒋铎心中烦闷,让卢百户去寻那收了徐家下人的牙婆,自己带着周百户去太仓。
所幸昨夜无风,歹人这把火放的也匆忙,只是将院内的官舍烧着了。蒋铎在太仓墙外转了一圈,又改道去了柏灵寺。
二人打马到了柏灵寺,却见寺门紧闭。周百户下马叩门,连叩了几十下,才见一位中年僧人开门。
“因主持法师有感参悟,本寺已闭门多日。两位施主大人还是请去其他寺庙吧。”
这僧人垂着眼睛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作势便要关寺门。
“等等!”
“这寺庙中现只有你一人?为何不见其他沙弥走动?”
蒋铎见这僧人作态颇觉奇怪,便冲着那僧人喝问道。
倒也不是自污,话说寻常百姓见锦衣卫也会惶恐躲避几分,恨不得无有不应。怎地这僧人竟这般胆大?与寻常见到的僧人不一样。
那僧人也不答话,径直将寺门关上了。
蒋铎和周玉俱是一愣,又被上门闩的声音引得回了神。蒋铎与周玉配合着翻过了六丈高的庙墙,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差异。这庙里莫说人声了,连寺庙常有的香烛味道都没有。
第次破开殿门,见佛堂青石地砖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尘,应是有几日没打扫过了。
一路搜寻到后院,在柴房内寻到十三具尸体。其中一位已须发皆白,身披袈裟,应是此寺的主持。
将寺中搜了个遍,仍未找到那中年僧人。
蒋铎唤周玉去县衙报信,多带些人手搜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
两炷香的功夫,周玉与众衙役回到柏灵寺,后面还跟着个小厮打扮的。
那小厮一见蒋铎,便上前纳头就拜,蒋铎听了他说井谦今日去了外城的法藏寺,折损了个车夫。当下心下一突。知会周玉有消息去井宅寻他,便打马而去。
周玉心想这井秀才本事了得,这几句话就勾的蒋上官跑了。面上打着哈哈催着衙役们散开搜寻。
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自蒋铎与井谦相识,二人相处起来好似总角之交,短短几日蒋铎便将这位小友挂上了心。
蒋铎驾马疾行到井宅,忠叔一见是他,便忙行礼迎他往书房去,一边遣人去唤井谦一边与蒋铎转述今天的事情。
“小公子中午回来后就带着佑哥儿往法藏寺去了,回来时是由城门卫兵驾车回来的。仆去看过马车了,上面还穿着三个□□!”
“马车在哪?带我去看看。”
蒋铎让忠叔带路,转头往车轿房走去。
见了井家的马车,蒋铎低低感慨:幸是有此马车,否则纯熙难逃一劫。单手将其中一□□抽出,见箭头没有毒,便带着□□去了书房。
井谦赶到书房时,见蒋铎正细细打量这□□。
“这箭可是有何标记?”
蒋铎放下箭,先仔细打量着井谦,见他并没有受伤且面色也不惊惧苍白,便放下了心。
“胡闹!那法藏寺分明与歹人有关,你怎地不唤我一同去?还带着佑哥儿赴那险地!”
“这不是想你今日必定忙碌,我也想去寺中供奉佛经,原以为青天白日歹人会有所收敛,不料竟遇如此祸事。”
见蒋铎板着脸,井谦学着佑哥儿的模样上前扯他衣袖,又转移话题说起那歹人。
“从那小沙弥那里得知,六月初法藏寺的主持去了山东,同月中旬一位长沙来的僧人在他们寺挂单。七月寺内便有鬼挠墙的流言,至八月由乞儿们传出这夜半童谣,鬼挠墙的事。”
蒋铎盯着井谦抓着他袖子的手,兀自出神:啧,文人的手都是这般玉纤纤得吗,恁的好看。
“嗯,这次遇险,其实是因为我在法藏寺遇到那群歹人了。”
这话一出,蒋铎的眉毛就拧了起来,连忙问是何情况。
“当时我们在那庙园子里让小沙弥挑了个僻静的亭子休息,双瑞带着佑哥儿玩去了。我在亭子里听到那歹人和一男子说徐家已被抓,让把王爷要的东西交接了就准备出城。与歹人交谈的男子应是那长沙来的僧人,不仅提到王爷要的东西已吸了龙气。还说按王爷的要求把什么东西埋在了寺庙和天坛的四个角落。”
“待到他们走了我才挪出亭子,不多时便遇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与我攀谈了几句。我见这人并不似读书人,便寻了佑哥儿,忙往家赶。没想到这半道上竟会被歹人追杀。”
井谦将歹人所说的复述了一遍,想着历史上这一年真的没有哪位不长眼的王爷谋反啊,真是奇也怪哉。
“歹人之事前日已发急报给指挥使,还未接到回信。如此看来已经是不能再拖了,陛下不日便会自边卫到达北京,我这就写个急报直达天听。”
蒋铎去书桌前写密报,井谦托着腮漫天乱想着:噢,那个纪纲指挥使还没被剐呢,锦衣卫的镇抚使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朱老四今年八月中旬来北京,明年就要迁都了吧。
见蒋铎写完密报后就又要出门,井谦心中叫苦,忙问今日城内宵禁前是否能赶回来。
“我让卢浩去送密信,今夜我和周玉会在法藏寺搜那僧人。歹人应顾不上找你,这几日出门雇个马车,莫要再冒险。”
蒋铎叮嘱完便出了门去,井谦长叹一声:靠山山会倒,靠水水断流,还是自救为上。
出了书房,招呼忠叔去市场找那做扁担生意的多买几捆竹杆,让店家把头削尖了。又让小厮将东西墙侧挖出大坑,等着竹杆到了都插到坑中,再将上面铺上草垫子。
唤了张妈妈来,给今夜守角门的婆子备个铜锣,若角门有异样,就敲锣警戒。
夜班子时,只听得后罩房角门一阵锣声响起,婆子大喊有人要纵火!。
井谦把佑哥儿裹到被子里,塞到了床下,让他闭上眼睛莫出声。
自己套上道服,拿上两根今天备下的竹杆,领着双瑞出了正房。
一到院子里便见东墙墙根处的陷阱上草垫子没了,两人忙走上前查看。
陷阱中布置的三尺长的竹刺上扎着个人,挑了灯一看这人脖子都被扎穿了。
这时忠叔带着五个小厮,将角门的那要纵火的贼人擒住,用绳子捆了带到了院子里。
井谦见到这男子眉毛上的黑痣,这不是徐大郎嘛!
“你可是徐家大郎?!你我两家互无仇怨,为何在我角门纵火?”
徐大郎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言语。
见此情形,井谦让双瑞把他身上的外衣和靴子都扒了,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利器。
徐大郎听到要搜身便大怒,险些挣脱了架着他的小厮。
井谦让人把竹竿砍短,从他被绑着的手臂下穿过,卡在腋下。把他的肩膀架住,让他使不上劲。
双瑞这才从他衣襟里搜出了个荷包,靴子里倒出了个匕首。
井谦打开荷包,里面倒是没有装金银之物,只有一封信,拆看一看是谷王府长史写的招揽信。
让人把院子里能点的灯都点起来,今晚就不要熄灯了。
招呼张妈妈去把佑哥儿抱到书房来,今天就在书房凑合一宿。
等明天让忠叔去把蒋铎叫来再做安排,希望法藏寺那边的歹人今夜被一网打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