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井谦一行人紧赶慢赶在第三日关城门之前进了北京城。
去年十月井谦便遣家中大管事的忠叔去北京城找中人寻个三进的宅子,又想到明朝中期话本风行,趁早开个书斋印话本抢个先机,便叮嘱井忠如有带雕匠人和一并转让的书坊务必买下。
买宅子的事儿,直到五月份因一位千户调任辽宁卫,想出手大时雍坊内高坡巷的宅院。忠叔报给井谦花了三十两白银便购置下来。
马蹄得得声渐停,井谦打开车窗,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宅子。
门口种着几棵门槐,绿荫盖盖。因原是武官宅邸,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都选的是好料子。
黑漆漆的桐油木门上挂着两只写有井宅的灯笼,大管事忠叔接到信儿早早就在大门等着,一见到井谦众人便急急迎了上去。
话说若不是趁着北京还未迁都,这内城的黄金地段肯定是买不到手的。这可是正阳门内的宅子。换算到现代,可不就是住在□□旁了!
井谦下车后转身接过佑哥儿,一路由忠叔引着到了前厅。
边走边让张妈妈安排人手把后院正房和东厢房收拾一下,然后把宅子里和老家带来的仆婢们先归拢成册,明日再重新安排事务。
然后井谦让双瑞给忠叔搬来小杌凳,细细问忠叔来北京后打探的消息。
“如今宝钞不得用,市面上采购多用铜钱、银子。前个儿中人说崇教坊有个书坊可以收,匠人和伙计都现成的,就是怎么也不肯收宝钞,就要银子。”
忠叔嘬着牙花子,想了想又说道。
“公子,咱们北边的庄子和铺子都盘完了,就是南边的几个水田庄子还没顾上,还有杭州十几个铺面都好几年没拢账了。我寻思公子在北京收拾妥当了,就南下去看看。”
井谦端着茶杯,看着忠叔花白的头发,想了想。
“忠叔,您从前是我父亲身边的大管事,我原是想挑几个好点的家生子让您给好好教教,这一杆子跑到南边,又要一两年才能回来,这宅子里前院的事您不在我不太放心。”
“这南边的铺子和水田庄子原就是母亲的嫁妆,还是让李妈妈和他们家的南下,把南边的事情理一理,时时让人把账目多抄一份送回来,您还能和我细细讲讲里面的门道。”
忠叔应下,寻思自家小公子是要读书考功名,就怕这些事烦心熬坏了身子。
“公子!老奴就盼着您尽快迎回来个当家主母,这内宅庶务事杂,怕分您读书的精神头!”
井谦一口茶哽在喉头,古人怎么能打直球,这就开始逼婚了。
“这有甚关系,学学庶务说不定授官的时候还能分到户部,或任一方父母官总不至于两眼摸黑。”
井谦含含糊糊地带过话头,又道路上没吃好,饿坏了。
忠叔忙招呼人摆饭,絮絮念叨公子还小,饭食得多吃,要不身子骨不壮。
井谦抱着佑哥儿坐下,拉着忠叔让他一块用饭,忠叔怎么都不肯。
“忠叔是看着我和哥哥长大的,这才刚到北京城我就觉得冷清的很。今天也算是团聚日,忠叔就陪着一起用饭吧。”
忠叔看着井谦眉眼弯弯,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不由得想起从前在杭州府的时候,井谦的父亲也总是让他陪着吃酒,念叨着家中人丁还是少,太冷清,就盼望着这几年多两三个小公子绕膝,哪成想最后竟成了嫡脉单传。
井谦看忠叔默认了,便让双瑞扶着忠叔坐下,倒上酒。
“我看这条巷子地势高而且干燥,白日里应该特别明亮,是个好地段。”
井谦边吃着菜,和忠叔闲聊。
“公子,我这段时间看了十好几处宅子,觉得还是这里合适。就是这边还是武官多些,咱们隔壁的那户家主还是锦衣卫呢。中人说要不是这边有锦衣卫邻居,估计价格还得提。”
忠叔喝了口酒,小声说道。
“这倒不怕,有这样的邻居才好呢!咱们就不用怕歹人了,这可真是好地方。”
“明日开始我要开始备考了,李妈妈家的南下的事情忠叔多费心指点他们一二,规矩说清楚了。”
“书坊的事,忠叔看着把价格压一压,要是能行就盘下来。我下月要院试,等考完了再细细商量这书坊日后的经营。”
井谦想着这个月说什么都不能分心,每日至少二十页大字,诗也得再练练。
忠叔一一应下,不再提。
用完饭,洗漱一番,井谦躺在正房的大床上,来回滚了两圈。
自己还挺幸运,穿到个富户公子身上。不用吃糠咽菜也不用和恶亲戚们斗,只要好好利用原主的过目不忘能力考个功名就完事大吉。
井谦缩在被子里美滋滋地笑得像个小狐狸。
前程路险莫蹉跎,火坑千丈里,踊出上高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