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绿荫葱葱，午后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井氏祠堂前。
堂前正座上坐着知县老爷，下设左右两列分别是王井两家族长耆老。
“可怜我那妹妹！嫁进井家三年，进门就无无长辈帮携，又每日要操持一大家子的生活，井家两个哥儿都是不事生产的，劳我妹妹辛辛苦苦养家！现如今井家妹夫去了，如何能让我妹妹再在井家受磋磨！还有我那外甥，井家那小叔子肯定也不会善待，还不如让我妹妹带着回我们王家，幼子岂能离母！”
王家舅爷一边哭一边摆出疼爱妹妹的作态，看起来好不可怜。王家耆老们纷纷出言安慰，纷纷要为王家这对兄妹做主。
井家族长轻咳一声，一少年走上前来，向知县大人作揖。
“你是伯清的弟弟吧，不必多礼！王家所诉之事你可有何要说的？”
王知县对着廊下少年摆摆手，温声问道。
“学生谢过知县大人。”
井谦拜过知县大人，站定直视王家舅爷。
“其一，当初两家议亲时我家兄长恐怕嫂嫂不知晓日子辛苦，特特让媒婆说明我家双亲之事。当时您家如何回复的，可还记得？”
王家舅爷气息一窒，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其二，我们井氏一族虽不是豪商富贵，但也是累代官宦之族。我双亲虽去的早，父亲曾官拜从五品，母亲也是钱塘大族之女，家中资产颇丰。不能说让嫂嫂呼奴唤婢，但家中管事妈妈、粗使丫鬟总是有八九个的，何至于让嫂嫂在家受磋磨？”
“其三，□□孝慈高皇后有训：不忘小善，不记小过。录小善则大义明，略小过则谗慝息，谗慝息则亲爱全，亲爱全则恩义备矣、疏戚之际，蔼然和乐。由是推之，内和而外和，一家和而一国和，一国和而天下和矣，可不重与？嫂嫂自兄丧之后未告知一声便归娘家多日，就连我家小厮三次上门告知出殡事宜，全拒不理会。今日出殡日竟让家人上门闹事，带走我兄长唯一骨血，我家岂能受此辱？”
“敢问王家舅爷和诸位耆老，这般搬弄口舌说婆家是非、夫丧后不管两岁幼子如何，未服丧便自顾归家的举止，可是王家女子的教养？！”
井谦站在庭前怒视王家舅爷，几问一声高过一声。王家舅爷面皮子通红，几欲拍案而起。王家耆老族人纷纷侧目，几位有待嫁女儿家的族人怒视王家舅爷。
此时井家族长起身，对王家族长拱拱手。
“我井氏迁入安东县不过十载，但均与本地几家互为姻亲。我井家儿郎家风品性如何，几家均可佐证。切莫因一房偏颇之言毁两族声望。”
“我井氏早年间就立下规矩，族中的媳妇，若男人不在了，愿意守着，我井家不会亏待，这是恩义。若想改嫁，我井家也不会阻拦。”
井家族长说着叹口气。
“若王家舅爷有何要求，直说便可。我们顾念姻亲之情，不必劳累知县大人和两族耆老久待。”
王家老族长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道：“两家互为姻亲，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朗哥儿有什么顾虑，趁两族在堂、大人在场，说清楚便是。”
王家舅爷霍然起身，大声说道：“我妹妹定是要归家去的，你一个舞勺之年的少年人，小小年纪如何照顾幼儿。更不要说你日后成家生子后我外甥又有何立身之处！我外甥也要随我带走！”
“嫂嫂要归家，我家并无异议。我自幼失怙失恃，幸得有兄长疼爱，族人庇护。怎能让我兄长唯一骨血由外家养育？！我井家儿郎如何能改姓别家！”
“谦今日在井家祠堂前发誓，此生不娶妻不生子，兄长之子便是我子！他日佑哥儿开蒙读书，科考举业，娶妻生子，谦绝不会有一点疏忽怠慢！”
井谦站在祠堂前，神色端正，声音坚定。
“九郎！你这是做什么！”
族长没想到井谦竟决绝至此，族人纷纷劝解。明明一房两兄弟，各自开枝散叶才是正理，哪能守着一颗独苗苗，这万一要是有点意外，岂不绝户！
王家一众人等满脸惊愕，家舅爷说的井家磋磨妹妹是假的也就罢了，让姑娘归家也是好事，可这王家舅爷非要抢小外甥，竟步步紧逼人家发毒誓，这真是缺大德了。
知县大人一拍桌子，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既然井家同意王家女归家，稍后可交接文书。”
“伯然兄一房还有男丁尚在，子侄定是要家长抚育，外家不能带走！”
“两家族长，可有异议？”
王家舅爷开口还欲讲话，被王家老族长瞪了一眼后悻悻然闭上了嘴。
“知县大人英明！”
“知县大人英明！”
两家族长互相点头示意，拜谢知县。
井谦从旁边站着的三婶娘抱回佑哥儿，亲亲他的小脸，心里石头算是落了地。
这场家宅内的风波已平，今后再无王家舅爷这等后患需顾忌。
交割完文书后送走知县大人和王家众人，族长叫住井谦。
“傻孩子，你还小，怎能发这样的毒誓！”
“族长，每每看着佑哥儿便我想起我兄长。若我成家生子，未来娘子是否能同我一样善待佑哥儿尚未可知，他日我要是中举授官，王家借由那些内宅琐事挑拨我们叔侄关系，恐易引来祸事连累族人！我兄长仅此一滴血脉，我毕全力庇护！”
井谦想着之前表妹说过的宅斗小说，又想着明朝盲婚哑嫁，这下半辈子如何能幸福的了！
虽说哪个男人不想着在古代三妻四妾，但看着自家族里的姊妹这还是是娇养着的，各个像豆芽菜似的，远如现代姑娘身材好。
要是遇上后宅阴私事，不够乱的呢。本是一缕现代魂，何必自找烦恼。
还不如好好养大小侄子，日后也算是有人能养老送终了。
族长板着看着他，心想这还小呢，没开窍，多说也没用。
便也不再劝了，挥挥手让井谦带着佑哥儿回去。
房外太阳已西斜，小小少年抱着小小孩儿，互相依偎着缓缓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