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比赛
“你在学校怎么样？”晚上洗漱完，马田迫不及待走到宿舍阳台给娇娇打电话，阳台门后三个没谈过恋爱的室友挤着围观。
“还可以噻！就是学校的菜没啥子辣椒，吃起来不安逸。”娇娇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抱着枕头，随意地翘着脚。
她今天说了一天的普通话，可压抑了，晚上和马田打电话，终于可以说说重庆普通话，感觉心头畅快许多。
“你在学校好好吃饭，周末带你出去吃好吃的。”马田说完，马上又后悔。
什么周末，他明天就想见到娇娇。
“你室友都来齐了嘛，都是哪里人哦？”娇娇好奇问道，“我们宿舍有南方的也有北方的，一个是黑龙江的，一个是广东的，还有一个新疆的。”
“我们宿舍也差不多，有福建的，青海的，还有云南的。”马田转过头去，猝然对上玻璃后的三张脸，吓得他手机差点没拿稳。
“马田你咋个咯，我和你说，我们学校说明天安排体检，后天开学典礼……”娇娇叽叽喳喳地和他说着学校发的通知和学校的见闻。
娇娇的声音又响起，马田情不自禁露出笑容，忽略背后那三张脸，若无其事地转过去。
娇娇一直在叽里咕噜输出，马田默默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他把手机凑近耳朵，脸也眷恋地贴着手机，仿佛像白天一样，她还在自己身边说个不停。
突然就想起他曾对娇娇说：“我觉得你叽叽喳喳挺好的，热闹。”
那时刚做同桌不久，这句话有几分是对她的安慰和教导主任对她不良印象的背后辩白。
如今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喜欢她像只麻雀一样在路上跑跑跳跳，喜欢她把芝麻大的小事绘声绘色地和他分享。
“哎呀，我们要熄灯咯！不跟你讲了，我们周末要不要出来玩？”娇娇见熄灯了，压低声音问马田。
不能明天就出来吗……马田很想问，但北大这周天天都是新生教育，估计娇娇那边也是。
他低声叹了口气，不想被娇娇听到，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几分期待和明朗：“好呀！到时候我来找你。”
周末也挺好的，他们可以一起待两天呢！
“你打电话那人，是白天和你一块来的女朋友吧？”马田刚进门，几个室友就围着他坐了一圈，脸上写满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戏谑。
“瞧他那刚刚笑得不值钱的样子，肯定是女朋友！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了！”青海室友嘴快，笑着把刚刚看到的讲了出来，整个宿舍笑成一团，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女寝这边，大家都是第一天认识，晚上没有聊太久，到点熄灯便都睡下了。
娇娇躲进被子里偷偷给马田发消息，马田回得很快，手机一直嗡嗡震动，两人一直你来我往地发消息，最后娇娇还是抱着手机睡着的。
两人还是等不及周末就见了面，周三的晚上，马田去娇娇学校找她，又和她一块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馆子吃川菜，边吃边聊。
“我都好几天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娇娇点了一桌子的红油菜，大快朵颐。
马田浅浅地动了几筷子，笑看娇娇吃得一脸幸福，听她抱怨，隔着桌子捏捏她的脸，果然消瘦了一些。
看来以后要多带她出来吃饭，把她养得圆润点才好。
“我们学校社团开始招新啦！我有点想参加我们学校的音乐社，我上次路过看到他们在唱she的歌，好想加入啊！”娇娇停下筷子，提起音乐社还是一脸向往。
马田想到娇娇高三时在本子上一首一首地抄她们的歌词，也开始鼓动她：“你可是参加过超级女声的人，还在元旦晚会上唱过歌，也是经验丰富啦！想去就吧！”
“我那时候还去参加超级女声，现在想想真是太傻了。”提起那段经历，真是恍如隔世，娇娇也释怀了，还有点怀念那段时光，不过再让她选的话，她会选择好好学习。
“怎么会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保持热爱并且付出行动，这是很可贵的。”马田看向她，认真说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
娇娇想起出来时看到校园里挂着的“十佳校园歌手”比赛海报，又有点蠢蠢欲动。她绞着手指，有点忐忑地问马田：“我想参加我们学校的十佳校园歌手比赛，你觉得我可以嘛？”
高四的元旦晚会，马田和娇娇并肩坐在台下看台上的演出，歌曲演唱到副歌部分，全场高潮欢呼。
马田偏头看向娇娇，会场灯光扫过她的脸，在忽明忽暗之中，娇娇的脸上带了落寞的神情。
他突然就觉得这个晚会索然无味，借口身体不舒服把娇娇拉回教室做题。
娇娇是喜欢唱歌的，他知道，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当然可以了！你可是朱玮娇，想去就去吧！”马田拍拍她肩膀，“我到时候会在台下看着你的。”
看着你沉浸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中，闪闪发光的样子。
一想到马田会陪着自己，娇娇心安多了，一鼓作气，回去就报上了名。
娇娇很意外地过了海选，不过她原本音色就不错，在音乐社的专业指导下，一路又过初赛和复赛。连马田都觉得不可思议，调侃是不是有人给她开金手指了。
决赛在十月中旬，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马田逃了课，借了一台单反打算今晚给娇娇录像，他轻车熟路地进了央财，摸到礼堂后台的化妆间。
娇娇正坐在椅子上，让学姐帮忙化妆。学姐这一个多月常常看到马田来看娇娇，是以看到马田出现习以为常，对他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并未出声。
十月的北京渐渐变凉，娇娇只穿了一袭薄纱红裙，上半身的薄纱紧紧地裹住身体，显出玲珑的曲线和精致的锁骨，高四这一年留长的头发如乱云披在肩头，蓬松的裙尾随意地堆在脚边，白皙细嫩的小腿若隐若现，整个人显得袅娜娇小。
马田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站在娇娇身后，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娇娇，娇娇闭着眼，仰着颈子，让学姐给她在脸上轻轻扫一层散粉，初秋的阳光从窗外洒在娇娇的脸上，照出她脸上一层薄薄的绒毛，眼睫毛随着刷子翕动。
娇娇很难得地安静下来，又因为化了妆，倒显现出几分妩媚。马田成天和娇娇过家家般打打闹闹，此刻才意识到，娇娇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
学姐拿棉签小心翼翼地涂口红，马田侧头看着娇娇花瓣般的唇一点一点变殷红，心里痒痒的，似乎是有人拿着棉签偷偷挠他的心似的。
学姐低声说了句“好了”，娇娇睁开眼睛，看到镜中的自己比往日精致许多，连眉眼都更加深邃，兴奋地拉住学姐的手，衷心地夸赞她：“学姐，你好厉害！”
学姐腼腆地笑笑，朝着马田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她看是谁来了。
娇娇顺着学姐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嘴角咧到耳后根的某人正站在自己身后，笑得像个二傻子，眼睛顿时亮了。
马田心疼娇娇穿得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握住她的手呵气：“手怎么这样凉？”
娇娇欢欢喜喜地扑进他怀里，感受他怀里的温热，仰首嘟嘴嗔道：“北京的天冷得好早，我都要被冻死了。”
娇娇眼睛里的光聚焦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娇娇还是那个娇娇。
那个闭眼的，有几分妩媚的女人味的娇娇，或许会唤起他的几丝绮念，但眼前这个活泼的触手可及的娇娇，才是真实的她。
马田亦伸手揽住她，温柔笑道：“我抱抱你，就不冷啦！”
“你觉得我这样穿好看吗？”娇娇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带了三分羞涩三分期待四分威胁。
“好看的，比安然美多了。”马田眼都不眨就说出了标准答案，“如果比赛还有个最佳美貌奖，一定非你莫属。”
当娇娇的男朋友就这点不好，稍有不慎便会步老狗后尘，好在马田是个高考语文135的情商担当，说话从来没让娇娇失望过。
娇娇笑得眉眼都弯了，嘴角高高翘起，表示对马田的回答很是满意。
“今天的比赛……”两人同时开口，相视而笑。末了，马田轻声问道：“现在还紧张吗？”
“有你陪着我，不紧张。”娇娇摇摇头，语气柔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管努力就好啦！”
马田伸手刮刮她的鼻子，宠溺地笑：“我们娇娇变聪明啦！”
“还有点时间，你再陪我去练练吧。”娇娇挽住他的手，在楼梯间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又重新练了一遍。
马田坐在台阶上，微笑着看她，给她打着拍子。
比赛的时候，马田陪着娇娇坐在前几排选手席的位置，看台上的选手一位一位表演完，距离娇娇上台的时间一点一点缩短。
娇娇凝神看着台上的表演，神色怡然放松，右手随着台上的节奏在扶手上轻轻打拍子，左手同马田的左手在桌下牢牢交握。
“朱玮娇同学，下一个到你了，请提前到舞台左侧做好准备。”相关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她。
娇娇松开马田的手，语气轻快道：“我上台啦！”
马田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在台下看着你。”
“下面请欣赏2006级金融系朱玮娇同学演唱的曲目：《隐形的翅膀》。”主持人报完幕后，舞台一片漆黑。
娇娇提着裙摆翩翩行至舞台中央，灯光骤然亮起，聚焦在娇娇身上。她深吸一口气，露出自然的微笑，听着前奏缓缓响起，拿起话筒跟着伴奏开唱。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这首温暖励志的歌曲于2006年1月发行，正值2006届学子备战高考，娇娇清冷的嗓音响起，不知又让多少人重温自己的高三。
渐渐的，台下许多人都沉浸在这首歌里，随着娇娇的歌声轻挥手臂应和着她。
马田把相机举得很稳，耳边环绕着娇娇熟悉的歌声，偶尔偷闲从摄像机里看她两眼，便觉得心满意足。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热烈。娇娇蹦蹦跳跳回到座位上，迫不及待问：“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马田骄傲地竖起大拇指：“阳春白雪，天籁之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夸完，给她看摄像机里的回放。两人的小脑袋瓜凑一块，看着录像里的娇娇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袭红裙，冷静温柔，眼神坚定，牢牢地抓住每一个节奏和音准，完美地将这首歌演绎完。
“这真的是我呀！”娇娇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当然是你啦！我们娇娇最最棒了！不管结果如何，你就是我心里的第一名！”马田摸摸她头，笑眯眯地说道。
最后公布名次，娇娇得第六名，虽然名次不是太靠前，但她也才训练一个月，成绩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加上她现在已经不那么在乎结果了，比赛一结束，就拉着马田的手离开了礼堂。
有好几个男生都想上前搭讪，看到娇娇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风衣，旁边跟了个高大俊朗的男子，一望而知是名花有主的人，识趣地撤退了。
两人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手晃啊晃的，两个人时不时对视一眼，明明两天前才刚刚见过，却像是小别胜新婚的夫妻。
他们本就长得亮眼，又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意，引得许多路人频频回头，马田揽着娇娇，拐进小树林里去了。
“累了吧，要不要坐下休息休息。”马田看娇娇的步子渐渐放缓，体贴地问道。
娇娇点了点头，她这两日不是彩排就是演练，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确实是累了。两人找了附近的一张长椅坐下，小树林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林间倾泄而下，十月的风还很温柔，吹过林梢，时不时有几片落叶被吹下。
娇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小腿，马田看到后半蹲在娇娇身前，娇娇的小腿很纤细，盈盈一握，马田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娇娇的小腿，另一只手毫无杂念地替她揉着腿上的软肉。
娇娇忍着羞意，低头看着马田专心致志的样子，恍惚间又回到高四马田全神贯注给她讲题的时候。马田个子高，半蹲之后头正好在娇娇的身前，娇娇看着他浓密的发顶，想着往日都是马田凭借身高优势碾压她，今日逮着机会报复一回。
她趁马田不注意，伸出两只手大力揉搓马田的头发，一次性薅个够。马田也不恼，只是停下手上动作，起身坐在了娇娇身边，脑袋上还是顶着娇娇的手，不过他礼尚往来，也把魔爪伸向娇娇的发顶。
两人笑作一团，娇娇一边向后躲避马田的手，一边又要趁着机会多薅几把头发，最后演变成娇娇退到长椅的最侧边，腰抵着长椅扶手，实是无路可退。
娇娇想站起身结束混战，马田低声喊她：“朱玮娇。”
娇娇没来得及应他，腰侧一阵温热，猝不及防被马田一把捞了过去，整个人被迫贴向马田，她又羞又窘，刚想开口，马田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马田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一手与她的右手交握，毫无章法地亲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郑重地覆上她的唇来回辗转，细细品尝，熟练地撬开她的唇舌，与她唇齿纠缠。
亲了许久，马田短暂地放开她，两人都大口喘着气。马田捧着她的脸，直直看进她的眼底，认真发问：“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
这么久没亲，你有没有想同我亲？
娇娇被亲得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没空去理会他的问题，手无意识地揽上他的脖子，无声诉说她的想念。
马田得逞地笑笑，捧着娇娇的脸又亲上去，两人身子紧贴着，他还嫌不够，单手把娇娇抱到自己的腿上，揽着她的腰如肆无忌惮地亲。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小树林里彻底暗下来，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脸，两人气息交缠的声音却越发清晰可闻。
月上中天，两人终于休战了，靠在长椅上缓了一会之后，娇娇红着脸给马田整理被揉皱的衬衫，马田重新把风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给她系好。
马田心满意足地总结：“以后还是应该多亲几次，少量多餐对身体好。”
刚刚好几次，娇娇都突然停下来说自己头晕目眩，需要休息一下再亲。
娇娇瞪他一眼，明明只是亲了一会，怎么说得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一样？马田又把她抱过来，揽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上，静静地抱了一会。
“不想回去了，今晚就在这睡吧。”马田声音懒懒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撒娇。
“你宿舍12点门禁，你回去还得一小时。”娇娇象征性地推了推他肩膀，适时提醒道。
马田闻言放开她，“走吧，先送你回宿舍。”
宿舍楼下，娇娇和马田告别完，转身想走，额头猝不及防被印下一吻，马田声音愉悦道：“晚安，我的女朋友，明天见。”
明天是周末，两人约了自习。
娇娇反应过来，露出明媚笑容：“知道啦！明天见！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给我。”
马田看着娇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悠悠叹口气，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这该死的异校如异地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想赶紧快进到毕业，这样就能和娇娇在北京一起租房过同居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