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差
自从教室初吻后，两人相处如前，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马田做题时不时走神，演算草稿时忍不住在草稿纸上反复写“朱玮娇”三个字，还偷偷画两个小人儿靠在一起的简笔画，上课的时候也忍不住侧目看娇娇专注的神情。马田想起老狗曾夸他“脱离低级趣味”——惭愧惭愧，他也只是个大俗人罢了！
与马田相反，娇娇似乎更加心无旁骛，上课听讲更加认真，连作业也做得起劲，不用马田催就自觉把练习册上对应的章节写完。
马田有点苦恼，似乎只有他自己沦陷于其中，而娇娇是那样淡定，好像对牵手拥抱不感兴趣似的，但看到娇娇有明显的进步时，他还是为她高兴。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浮躁？”娇娇按捺很久，她其实察觉到了马田有些不专心，以为他很快就能调整状态。
“嗯，是吧。”马田有点闷闷不乐，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但控制不住。
“那是为什么呀？”娇娇疑惑，马田一贯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这次却一目了然。
“因为……”因为想亲你想抱你，马田诧异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样的，但他要是说了，大约也会被娇娇追进厕所打一顿，他急中生智：“因为我在想以后去清华还是北大！”
娇娇被成功带偏，认真思考几秒钟，“那还得看你喜欢什么专业噢，你想选啥子专业噻？”
马田其实跟父母讨论过这个问题，爸爸想让他念马克思主义理论，将来进国家行政系统，为人民服务；妈妈想让他念商科，最好是学金融。
马田最感兴趣的专业是法学，他有个当律师的叔叔，经常给马田讲法律援助时遇到的事情，马田觉得学法同样能够为人民服务，并且更加实际，因此对法学产生了兴趣。马田父母见儿子已有打算，自然是鼓励支持，北大的法学很是不错，也希望他能去最好的学校读好的专业。
“我大概会去学法学吧。”马田漫不经心地说道，对马田来说，考北大都不能称之为梦想，只能说是个短期的唾手可得的目标。
“噢，那是去北大咯。”娇娇想象马田在法庭上为当事人辩护的样子，说话肯定也是慢吞吞的，但说出来的话又有依有据，把人怼得哑口无言。
“你又在笑什么？”马田拍拍她额头，明明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看到她一笑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没笑什么，既然你想好了以后学什么，以后就专心点噻！努力才会有收获，才能考上想考的大学！”娇娇及时绕回主题，她隐隐约约能察觉到马田是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但马田不想说，她也就不想多问。
刚刚听到马田的理想专业和学校，她也暗戳戳地起了一些小心思。去年高考的时候娇娇选专业浑浑噩噩的，今年她仔细地查询了学校和专业，因着家里开面店从小帮忙算账的缘故，娇娇对数字很敏感，她有点想去中央财经大学，不过这所学校对她来说遥不可及，所以她只是在心里想想，连马田也没告诉。
马田看到娇娇低头又开始写题，想起以前都是他默默做题，娇娇在一旁和老狗玩闹，有点怅然，没想到现在静不下心来的人变成他了。
“哎，不然我们继续聊天吧。”马田手肘碰碰娇娇，侧过身去仰头眨巴着眼看娇娇。
娇娇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突然知道他为什么心不在焉了，伸手抚了抚马田的发顶，将他的脑袋掰了回去，看着马田的后脑勺，娇娇忍不住偷笑。
月考成绩下来，马田从万年第一变成了第二，他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话里话外都是谈恋爱影响学习，要给他换个座位。
虽然成绩下降了很是心虚，但马田还是强硬地对老师辩解：“可是朱玮娇同学成绩有大幅提升，所以谈恋爱影响学习是老师们的刻板印象。”
老师气得跟他拍桌子：“你信不信你这样下去最后连985都考不上？”
马田怕老师生气真的给他换座位，秒怂：“老师我错了，但请老师相信我，我一定会和朱玮娇同学共同进步，希望老师能让我们继续做同桌。”
老师也怕给他们换座位影响到朱玮娇，毕竟朱玮娇自开学以来一直在进步，所以最后还是作罢，他反复叮嘱马田，一定要好好帮助朱玮娇同学，同时不能影响她学习。马田在一旁听着，点头如小鸡啄米。
马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分析自己的卷子，发现很多都是不应该出现的错误，对标娇娇比他还努力学习而且进步神速，他狠狠地羞愧了。
娇娇发现马田今天异常沉默，中午连饭也不吃，专心订正试卷，她知道是因为马田这次考差了。他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在乎成绩的，不然之前老狗撕他卷子，他也不会那么气愤地追出去。
但娇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她这次考进了年级前两百名，这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她不在优等生的行列里，不能明白从年级第一掉到年级第二的烦恼。
“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噻，哎呀不就少考了点分，有啥子嘛，下次考回来就好了嘛！”娇娇看已经十二点二十了，马田还是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在她对马田的认知里，这是不是有点反常了？
马田头也没抬，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娇娇去拉他，他也纹丝不动。
“不就是考差了一次，你要啷个样嘛！”娇娇气愤，“你不吃饭，把胃饿到了啷个办？”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不去吃饭，那我也不去咯！”
马田赌气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还喜欢糟蹋自己的身体，但娇娇一学他，他又立马缴械投降。
果然，看到娇娇也不去吃饭，马田叹口气，无奈道：“走吧，去吃饭。”娇娇计谋得逞，开心地拉起马田就往外走。
校外的面馆里，娇娇搅拌着碗里的面，若有所思地盯着埋头干饭的马田，马田这次考差，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不知道作为马田的同桌兼女朋友，该不该指出这个残酷的事实，趁机规劝他好好学习。
但她觉得她有点看不透马田，他一贯是个冷静自信的人，不会在感情的事情上耽误自己，而且也不会因为一两次考差了就沮丧不已。
“你怎么了呀？”娇娇温和地问道。
马田筷子一顿，抬起头欲言又止，只深深地看了娇娇一眼便又埋头吃面。
马田不愿意说，娇娇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他，讪讪端起碗吃面，吃了几口又觉得委屈，撂了筷子嘟起个嘴巴看着马田。
经过一分钟无声的对峙，还是马田败下阵来，他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桌子，声音里也有几分委屈：“我是觉得你一直在进步，在为我们以后上同一所大学的承诺而努力，而我却退步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娇娇一阵感动，握住他的手，“没关系的，这次考差了，之后更努力就好了嘛，你可是无所不能的马田！”她似乎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欧阳修写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懂的哦！”
马田阴郁许久的脸上终于浮现笑容，把碗里的鸡腿夹给娇娇：“是秦观写的啦！你这样我很怀疑这次月考你语文考85分的水分。”
娇娇抠抠脑壳，本想在心上人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文学涵养，结果不出意外地出了丑，她无所谓地挥挥手，“管他是欧阳修还是秦观，我知道你懂就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