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源所在
回家的路上，苏芥一直在想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吃个饭还遇到这种事情，苏芥也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好还是坏，但这件事也算给他敲了个警钟，让他不至于再那么没心没肺。
因为恰好他租的房子里也有一只丧尸，虽然苏芥是无心下的做法，但他所做的事情确实是藏尸无疑，而即使到了现在他也并不想报警，不愿窦扬跟那个丧尸小孩一样被一枪打碎心脏。
说到底，窦扬不止是他合租的舍友，也是大学四年待一间寝室的好基友，友谊非比寻常。
大学的宿舍四人一间，大家报年龄排序时，窦扬排第三个，“窦三”这个外号也是那时候来的。两人毕业后窦扬找了个公司上班，苏芥自由职业住哪儿都行，共同点是暂时都没有买房的打算，合计一下就愉快地合租了。
丧尸小孩左邻右舍都有人居住，服装店隔音效果也一般，所以大晚上的吼叫非常惹眼，大概就是这样才有人恐慌之下报警。
而苏芥住的那小破楼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房子，同一楼的邻居该迁的迁该搬的搬，总之，这里算上猫只有四个居民——他们家三个和楼下的冯小卉。
而昨晚闹那么大的动静，就算她睡得早没听清所以暂时没回过味来，楼上楼下这么近也总有发现的时候。怎么保证冯小卉不将这件事上报？靠什么说服冯小卉视而不见？
换位思考一下，苏芥觉得很头秃。
花苞像是察觉到了苏芥低沉的情绪，叶片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整朵花一静，苏芥就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股细微的暖流从花苞的方向汇入心脏，那个部位的存在感再次变得鲜明了起来，流淌的温热的血液，搏动的有力的心跳……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它为血流提供动力，将血液与营养输送入全身各处系统。而现在，它支撑着两个生命，这颗心脏长在苏芥身上，但同时花苞也是自它而生。
心脏？花苞？
“阿崽，你要告诉我什么？”零星几人走过的人行道上，青年表情茫然。
一股懊恼的情绪浮现在苏芥心间，他知道那是花苞的情绪，这一刻它再次对自己说不出话来感到郁闷。
丧尸小孩被一枪打碎了心脏，然后直直倒下去。
【……和我们印象中的丧尸不同，这种变异者的要害并不是头部，而是心脏，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人能记住这一点，保护好自己。】
……
苏芥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渐渐把已知信息联系到了一起。
“丧尸的肢体僵硬，血液黏稠，这样的身体是很难支撑他们行动的，但看起来却比以前速度更快，力气也更大，所以肯定有另一种能量来源。”
“心脏破碎后丧尸就失去行动能力……能量都保存在心脏里，心脏就是丧尸的本源所在……”
“我吸收水晶后能量也流入了心脏，这一点和丧尸是一样的，其他异能者应该也差不多？”
花苞赞同地拍了拍叶片。
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原因，丧尸出现了，也带来了一种科学完全无法解释的能量体系。
“阿崽，窦扬的心脏还有活性，要是我把异能用在他身上，会长出一棵植物来吗？”苏芥举一反三道。
花苞疯狂摇叶子。
——不，你太弱了，你还不行，别去尝试。
“上次使用异能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我应该怎么用啊？算了，回去再用水晶试试，多吸收一点能量再看看效果。”
——行吧。
确定了未来要做什么事情，苏芥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就算窦扬运气极差地成为了丧尸，至少命还在，没有被一枪崩了，他可以慢慢尝试。
他这异能莫名而来，没有说明书，也没有所谓的涌进脑子里的顿悟，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还好有一朵花苞陪着他，并非完全一头雾水。
回家途中苏芥去银行兑了一些现金，又去药店买了常用药品，绷带、酒精、口罩、棉签、感冒药、消炎药……趁着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买。
所以常玩恐怖游戏就这点好处，至少经验领先一大截。
回到家后苏芥先趴在窦扬门外听了听动静——这大白天的他还翻出去从窗户看容易造成误会——重重阻隔下，有轻微的摩擦声，听起来像在迟钝地走路，两只脚都拖在地上。
苏芥放心了，丧尸窦还在，也很安分，还知道运动健身。
“你是丧尸不是僵尸，咋还昼伏夜出呢？”苏芥想到了昨夜窦扬疯狂拍门的场景，不由嘀咕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苏芥先给风车换了猫粮，然后抚着耳垂的耳钉闭上眼，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一阵仿佛穿梭时空一样的奇异感受，苏芥看见了……一片黑暗。
？？
苏芥认真了一点，仔细感受，发现并非他进不去随身空间了，而是空间已经被填满了。
从地面到空间顶部，被他塞进去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他的视角不知放到了哪里，反正造成了这样一种仿佛仍然闭着眼睛的错觉。
随身空间的边界仍然是绵软的白墙，但对于他买的那些食物来说这层阻隔仿佛不存在，在苏芥看不见的白墙之外仍然堆着东西。
他过不去，但其他物质不受影响？这什么原理？
苏芥很想把这些东西倒出来整理一下，或者研究一下水晶怎么增强实力。
结果理所当然地，他爬上床就起不来了。
苏芥的作息十分不规律，距离他上次睡觉已经快二十个小时过去，此时万事不急，先睡了再说。
为了防止磕到小花苞，他半身坐在床上，半身向后靠着枕头，被子拉到下巴以下，微微歪着头。
这个姿势显然不太舒服，他即使睡着了还轻蹙着眉，眉心一个小尖。
花苞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用叶片撑着苏芥的脑袋，把自己“拔”了起来。它还踩不稳当，摇晃了几下，然后踩着枕头转移到被子上，凑近苏芥的脸仔细看了看。
苏芥实在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是走在路上都会被叫“小哥哥”的那种清俊，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有点冷淡，此时闭着眼睛睡觉更是多了一丝厌倦，和他平日里的气质一点都不符。
花苞假装自己有眼睛似的盯了苏芥好几分钟，然后忍不住用叶片戳了戳。
温热的，好软。
花苞的力气也很小，悉悉索索地在被子和枕头间转了转，努力将苏芥推下去平躺起来。
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它就搞了好半天，也多亏了苏芥向来睡得沉，才没被它折腾醒。
最终花苞将被子给苏芥盖好，让他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这样显得苏芥的脸都小了一些，看起来更可爱了。
而花苞则恹恹的，连花瓣都没有先前光泽。
唉，这个身体……
要是有根藤蔓就好了。
它正想爬回苏芥脑袋上休息一下，突然似有所觉地转了个方向。
只见苏芥家的猫轻巧地跳上了床，两只猫科动物的竖瞳盯着它，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这只漂亮的暹罗猫马上就要扑过来抓住它看上的“玩具”，却突然僵住了身体。那是一种仿佛被野兽或者天敌注视的恐惧。
风车的尾巴竖起，迅速回了自己的窝，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瞅它。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苏芥再醒来已经是傍晚，这一觉睡得极沉，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姿势不对，然后猛地坐起来摸了摸脑袋，“还在，没掉……小红花，我压到你没啊？”
小红花本花：你再叫一遍？我是什么？？
苏芥下床走到镜子前看了看，把花苞皱巴巴的花瓣顺了顺，又发愁：“你真的不能换个地方吗，我该洗头发了。”
花苞沉默地把自己拔起来，爬到苏芥的肩上，表示自己能换地方，然后重新蹭上去蹲苏芥头顶。
它现在能短暂离开苏芥的身体，不直接接触，比如中间隔一层衣物之类的。但它不能离开太久，也不能把自己变小一点，不然可以待在苏芥手上。
说到底还是太弱小了，它如今寄生在苏芥身上，只能等苏芥多吸收几颗晶核，它才有更大的自由空间，以及它想要的藤蔓。但是它还不会说话，这些都无法告诉苏芥知道。
但能好好洗个头发苏芥已经很满意了。
吃晚饭，洗漱干净，换上宽松的睡衣……一切弄完已经很晚，今夜的月亮是上弦月，散发着泠泠的清光，仍然万里无云，好在没有昨晚的月食了。
苏芥轻车熟路地摆弄好直播设备，隔壁时不时传来一点不具体的动静，他只能选择性失聪。
仍然是《尸海》。
今晚的观众明显比从前的数据少了一大截。人们总是乐于在游戏里找刺激，然而当现实里比游戏更刺激的时候，就不愿意再上游戏里体验一轮了。
隔壁窦扬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苏芥默默将麦关掉与观众打字交流。
楼下205没再传来叫他安静的女人声音。
这是月亮事件后的第二个夜晚。
世界上十万分之一的人类变成了丧尸，它们有的得到了控制，有的或许混迹于荒郊带来小范围的恐慌，曾经和流行病对抗的经验让各地反应迅速，无数和丧尸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类被隔离观察。
在这种变异者被研究清楚之前，暗地里已经开了无数场会议，当权者严密封锁消息，外界仍维持着讳莫如深的平静，却不知不觉绷紧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