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可以开始了
这一晚,长央宫烛火通明,大家都等着季无虞醒来。香婉甚至熬不住,都急得开始求神拜佛。
直到天方破晓,细雨绵绵而下,一直被魂魇折磨的人才终于睁开了眼。双目无神的望着紧抱着他不放的赵崇礼,久久没有反应。
“陛下……”
“让我看看!”随心立即起身,将赵崇礼挤到一边,扶着季无虞躺平,然后替他查看起来:“还好,只是没回神,等一会儿缓过来就好了。”
赵崇礼点点头,难得对随心和颜悦色:“那就辛苦道长一会儿时机到了给陛下做法。”顿了顿,还是不太放心,再三确认:“不会出纰漏吧?”
“十成把握不敢保证,但六七成没问题。”随心自信抬了抬下巴,这些天也不是白钻研 天眼也不是白伤的。
赵崇礼收回视线,虽说六七成风险还是高,但也找不到比目前更好的时机了,毕竟暴君这次吃了大亏,以后肯定会引以为戒,到时候只会更不好对付。
季无虞听着缥缈的对话,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个记忆深处的声音,眼珠子迟钝转了转,终于有了反应。
“赵……崇礼……”
“臣在!”赵崇忙握住他的手:“陛下别怕,臣在这,随心道长也在!”
“有什么好怕的。”季无虞笑了一声,感觉到满嘴血腥加奇怪的味道皱了皱,下意识咬合,这才发现嘴里还咬着东西,吐出来看:“玉蝉?”
“嗯,锁陛下魂魄用的。”随心看他还行,也偷偷松了口气。
季无虞将玉蝉放到赵崇礼手心,点点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赵崇礼看向随心。
随心看着季无虞:“再等等。”
赵崇礼心急如焚,闻言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等着。
“别担心。”季无虞握住赵崇礼放在腰上的手拍了拍:“我答应过你,就不会让自己有事,赵崇礼,这样躺着难受,你扶我起来,我想坐会儿。”
两人这边要死不活也要腻腻歪歪,随心没眼看,干脆专注布阵,窗户上贴满黄符,帐顶拉上红线铃铛,好好的寝宫,转眼改头换面,变得神神叨叨。
季无虞搓了搓胳膊,竟莫名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寒意。
一切布置妥当,随心过去看了看情况:“差不多可以开始了,还请大人先出去。”
“不能留下?”赵崇礼不想:“我保证只看着,什么也不做。”
随心这时候特别冷酷无情:“不行。”
赵崇礼:“……”
赵崇礼脸又黑了下来。
随心不怕他,天眼一关反正也看不见,只要不脑袋搬家就行。为了他这脑袋,说什么也不能让赵崇礼留下来,阵法一旦启动,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季无虞见两人都轴上,只好开口吩咐赵崇礼:“你出去。”
君命不可违,这下赵崇礼再想留下,也只能先出去,那脸色,就跟随心杀了他全家似的,冰冷带煞。
赵崇礼刚出去,禹王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赶进了宫。
“陛下怎么样?”禹王着急道。
赵崇礼看他一眼:“无碍,染了风寒。”
感染风寒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禹王不信,但聪明的没有多问,耐心站在赵崇礼身边一起等着。
禹王到了不久,各种亲王公主陆陆续续都来了。
用他们的话说,虽然陛下没有子嗣,但还有兄弟姐妹,这种时候大家怎么可能不到场。
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赵崇礼,意思无不是含沙射影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乱臣贼子,故意隐瞒皇帝病情,就是为了谋朝篡位。
对此,赵四气的不行,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绑起来堵住嘴打一顿,但为了不节外生枝,只得咬牙忍着。
虽然没把人抓起来暴揍一顿解气,赵四却冷嗤一声呛了回去:“永安王口气不小,心如针尖脑如江河,野心倒是大,就是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府上抢了一堆美人,不知月例可够啊,别到时又来哭穷。”
永安王被怼得面红耳赤,默默离赵四远了点。
赵四转眼看向其他喋喋不休的公主王爷,全都往旁边缩,安分的闭了嘴。
还皇亲国戚呢,这般窝囊,若非暴君现在还有个样,这样的朝廷,反了又如何?
心里讥讽想着,赵四靠近赵崇礼,安静了下来。
等待是很漫长的,尤其等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情况,更是烧心灼肺。
赵崇礼面无表情,如标杆一般立在那,从黎明到黄昏,整整一宿一天没合眼,站在门外更没挪动分毫。
其他乌合之众熬不住已经纷纷散了,只有赵崇礼,始终坚持不懈。
“大人,您都一日未吃东西了,御膳房送了膳食来,吃一点?”赵四顿了顿:“您得熬住了,才能等陛下出来不是?”
听到这话,赵崇礼点了点头,接过饭菜机械吃着,却是味同嚼蜡。
就在赵崇礼一碗饭菜下去大半,随心终于出来。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碗筷往赵四手上一塞,跑了过去。
“如何?”赵崇礼双眸布满了红血丝:“陛下怎么样了?”
“虽然惊险,好在顺利。”随心握紧导盲杖,眼睛明显瞎的,脸色也格外苍白:“只不过这心魔倒有些本事,让他跑了,之后如何,全看造化。”
赵崇礼闻言精神一松,蓦地晃了晃,被赵四一把扶住。
“大人……”
“无妨。”赵崇礼摆了摆手:“都散了吧,让御膳房准备些清淡容易消化的吃食送来,我进去看看陛下。”
说罢推开赵四的手,脚步匆急地走了进去。
季无虞昏睡着,但比起之前,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也不再紧皱眉头。这变化,让赵崇礼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赵崇礼在床边坐下,轻柔地拨开季无虞湿粘在脸上的头发:“终于,您是您了,属于臣的陛下。”
“嗯,你的。”季无虞闭着眼睛懒洋洋:“这种时候,不是该激动接吻才对吗?”
赵崇礼抚在他脸颊的手一顿:“说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