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启程
我最终还是同意了潘子的提议。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潘子一阵好说歹说,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
正常的治疗渠道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我已经在痛苦中煎熬了几个月,也不在乎接下来的时间。
身上也没剩下多少钱了。
继续辗转各地就医,迟早要兜比脸干净。
而且
潘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联系他那哥们,详细说明过我的情况后,对方在电话那边一拍大腿,笑嘻嘻的说给我打1折。
半年的治疗费用还不到3万块,进去前只缴5000块押金,包治痊愈,药到病除。
没治好还不要钱,押金退10倍。
老子还能遇到这种好事儿?
试试就试试。
只要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希望这家所谓的青云山疗养院能够有点作用。
既然答应下来,我也就没有过多的去思考其中的古怪了。
和潘子小聚后,便准备回酒店收拾行礼。
回去的路上想一想。
一拍脑门。
玛德。
这事儿还是不对劲儿啊。
感情老子又被潘子卖了,那孙子铁定在中间小赚了一笔!
启程的时间定在两天后。
潘子向我要了一些个人信息,也很简单,不过就是给疗养院提供自己的姓名,身份证,以及基本的家庭背景。
我在表格上大概写了些。
看到配偶/女友这一栏,我的手指停在鼠标键上。
想了想,在上面画了一个叉。
第二天。
潘子又给我打来电话,并将青云山疗养院的部分信息发过来。
说来也巧。
这家神秘的疗养院竟然坐落在我的老家重丨庆,酉水县城,青云山。
青云山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山城娃子,可青云山这个名字,我却一丁点都没有听闻。
酉水县城最著名的是桃花源。
每年三月中旬,景区内遍地花开,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美到让人置身梦境。
青云山也是一个景区么?
怀着好奇,我上网查了一下,还别说,真的搜索到关于青云山的相关信息。
不过,这片山并不是景区,非但不是景区,以前还是一个荒山野岭,近两年搞村村通,才在山里边修了一些公路。
山里还住着一些土家族人家。
世世代代靠水而居,靠山吃山。
网上并没有说山里还有一家疗养院之类的机构。
这地方有点古怪。
虽说前方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男孩子出门在外,总要注意安全。
我在心底给自己提了个醒,同时也准备留一条后路。
拿出手机。
对着通讯录一通翻看,最终将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方。
苏雅
想了想,我将苏雅从黑名单中清除,并给她发过去一条信息。
“青云山疗养院,地址是xxxx”
随即再次将这个名字拉黑。
我删除短信,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真特么的犯贱,明明都已经决定从此再也不打扰她了。
可到头来,遇到点难事,还是只能找她帮忙。
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这辈子,我欠苏雅的,永远都还不完了。
如果还有来生,就让我成为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把那些她吃下去的不健康的食物都吃掉,让她一辈子健健康康。
这想法真恶心
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浑身鸡皮疙瘩都凸了起来,自己把自己给整麻了。
这时,潘子那边又发来信息。
“定了回重丨庆的机票,明天下午2点嗷,首都机场不见不散。”
“你忙你的,不用来送我。”
机票?
我突然间愣住,单单是听到这两个字,心跳便瞬间漏了半拍。
我赶忙给潘子发过去一段语音。
“你他娘的定个瘠薄机票,坐火车回去,直接就能坐到酉水县。”
想想觉得不够,我干脆又给潘子打电话,扯着嗓子喊。
“坐火车,坐火车!”
“一定得是火车!”
“火车就火车,你这么凶干啥。”
电话那头,潘子被我突如其来的一顿吼吓了一跳。
他拍着胸口,郑重保证一番。
“绝壁是火车行筏,你刚才真的好凶哦,不过兄弟我好喜欢,嘿嘿嘿”
我总算放松下来。
至于为什么不坐飞机,没什么曲折离奇的原因。
很简单,我恐高。
从得病后的第二个月开始,就换换上了恐高症。
以前并没有这些破事
不仅如此,我还是一个贼喜欢刺激的火力青年。
蹦极少说也有上百次,曾今还和苏雅在海边,从二十米高的边崖上跳过水。
我什么时候恐过高?
但是
那次我坐飞机去其他城市看病,从买票,检票,到登机的时间都一切正常。
就连飞机启动时,还能在座位上悠闲的喝着可乐。
直到飞机升空。
我看向窗外的灿烂云霞。
我的心跳声,突然间漏了半拍,紧接着心跳加速,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我甚至感觉到心跳的频率快要让我窒息。
前所未有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我开始翻白眼,不断冒出冷汗,接着浑身痉挛,最后眼前一黑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航空公司的人无奈向我抱怨道:“你明明有心脏疾病,为什么还坐飞机?我们公司头一次为你一个人迫降!一百多位乘客的航班全部延误,损失惨重啊!”
“不过还好您没事,这已经算是万幸了”
“他心脏没事”
医生在旁边面无表情的解释了一句。
既然心脏没事。
那应该就是恐高症了,后来我也试验了几次,这个判断很准确。
我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奇怪了
在酒店睡了两天,我按照潘子发来的信息,在第三天下午4点的时候,来到首都火车站。
“这里这里。”
潘子在前方向我招手。
我提着行礼快步走过去,瞧见潘子也提着大包小包,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都是兄弟,你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
“啥?我客气什么?”
潘子显得不明所以。
“几大包土特产,难道不是给我准备的?”
我指了指潘子身上挂着的东西。
“特产?哦,呵呵呵呵呵。”
潘子随即打开行李箱,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大衣裤衩。
“新鲜的裤衩您要吗?”他阴阳怪气般的笑道。
我被搞得有些不明白。
“老李,我也准备回老家了。”
“你生意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回家?”
“实话跟你说罢,我几个月前就开始关注这家疗养院,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就和你一起去看看,说不定我的病也能治。”
潘子叹了口气,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笑意。
“你也有病?”
我略微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这位虎头虎脑,浑身精气神十足的闷骚青年,实在想不出他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哎,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几个月前,我就查出植物神经紊乱,前后也看过几家大医院,治疗这么久始终不见效果,只能另辟蹊径了。”
“老李,做我们这行生意的,压力真的贼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蹲桔子,每到夜里,我那头疼的,哎,不说了,都是时代的眼泪。”
说话间,潘子满脸怅然,脸色像变戏法似的差了许多。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
“有病一起治。”
我拍了拍潘子的肩膀,算是一种来自兄弟间沉默的安慰。
“我谢谢你。”
潘子不觉泪目。
我们一同登上火车,沿着既定的轨道,重新坐上返程的路途。
天渐渐黑下来,潘子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我侧过身,望着窗外边的夜色。
铁路两侧的灯光,苍翠挺拔的桧柏树,在高速中如湍急水流划过。
夜幕上空的苍白皎月,如同神秘的眸子,在万籁俱寂中窥探这片土地,我看着月亮,耳边悄然间响起嗡鸣声。
前方的旅程,就像是这片黑暗,我在孤独中前行,却不知哪里才是终点。
我吃下10颗安眠药,在耳边诡异的声响中渐渐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