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窗户
“李乘”
“李乘道”
睡意朦胧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那声音似乎是一个女人，我听不太清，声音显得有些稚嫩，呼唤中带着一丝丝哭腔，不过，更多是一种莫名的情愫。
我的头开始剧痛起来，脑子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它们啃食着我的神经，近乎贪婪的吮吸着我的液体。
痛！
好痛！
我感觉头快要炸开了！
我想睁开眼睛，可无论如何用力，根本做不到丝毫。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眼皮在疯狂打颤，浑身上下也在剧烈痉挛，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里边蔓延，强行忍受着非人般的痛苦折磨。
突然间，我的脑子里传来一道轰鸣。
我用尽全力大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目之所及，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四周诡异般的寂静，安静的太可怕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无尽的黑暗土地里，我看到了远处有一抹光亮。
画面在我的眼睛里不断缩进。
一位小女孩的影子渐渐倒映在我的眼底。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脸色的蜡黄的小女孩，枯瘦如柴的小手提着一盏破烂油灯。
她白色的衣裳破破烂烂的，长发托在地上，眼神显得十分孔洞。
诡异的是，她的白衣上沾染诸多红色斑点，如同瑰丽的血液，苍白的小脸上也都是血痕。
头部的剧痛感再次传来。
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很快又出现了另一个诡异画面。
依旧是一片漆黑土地，前方似乎密密麻麻的一片，似乎有着千军万马在奔腾，怒吼声响彻天地。
他们在厮杀，鲜血躺成了河流。
我已经消失嗅觉很久了，可即使如此，我也能味道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以及令人作呕的腐烂臭气。
我痛苦的捂着头，无穷无尽的撕喊声折磨着我的耳朵，我感觉到鼓膜破碎了，耳朵里正不断流出血液。
声音渐渐消失
画面又一次变换。
我艰难的抬起头，茫然且虚弱的望向前方。
前方是山崖，那里有一位女子站在悬崖边上，她的脚下是一片大海，潮水冲刷着海岸线，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猩红海水冲到岸边。
诡异至极的画面，诡异至极的世界！
我想逃，想立刻远离这个鬼地方，可我的双脚像是被死死的钉在沙地上，无论怎么用力，依旧无济于事。
女子似乎察觉到我的存在，她的身体动了动，我以为她要转身，眼睛不禁瞪得老大。
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的心底明明被恐惧包裹，但不知为何，我很想看看，想见到那个女人转身后，映入我眼底的相貌。
只是
她并没有转身，不，或者说她的身体没有转，而是她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直接转到身后。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啊——！！！！”
我在惊恐中睁开眼睛，耳边回荡着来我的剧烈且急促的呼吸声，刺眼的灯光如火焰般灼烧我的眼球。
好在脑子里的剧痛也似乎因为光照的原因霎时消失了。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随即看向四周，松了口气。
依旧还在车厢，此刻的我正坐在床上，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境。
冷汗侵湿了我的后背，对面床位依稀传来潘子节奏感十足的打鼾声，我使劲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是在平时，潘子的鼾声会让睡眠严重不足的我贼难受，可此刻听起来，如同悦耳的铃声。
现实真好
我起身准备倒一杯水喝。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火车早已驶出京城，北方的冬天比想象中的更加寒冷。
即使隔着厚厚的中空玻璃，窗外仍然凝结出一层水雾。
若隐若现的灯光看上去如琉璃般朦胧，倒映在车窗上，仿佛萤火，又像是点点星辰。
高速行使给我带来了很多安全感。
我喝了口热水，重新坐在床上。
砰砰——
砰砰砰——
阵阵拍打声传过来，我稍稍一愣，随即皱了皱眉。
tmd，大半夜的，谁没事在这里敲窗户。
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身体本能般的紧绷成一根弦，稍稍平静的心情再次莫名紧张起来。
火车正在行驶，谁会在这种时候拍窗户，谁又能在这种时候拍窗户？！
鬼使神差般的，我扭头向左手边的窗户望过去。
下一刻，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窗户上竟然有个手印，一个比我巴掌还大一倍的手印！
“我屮艸芔茻！”
我像是一只受惊的哈士奇，一下子跳了起来，脑门磕在床檐边上，摁的我生痛。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整个人退到门前，提起水壶挡在胸前，眼睛死死的瞪着前方，呼吸急促的望着那扇窗户。
刚才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等了大概半分钟，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接着就是一阵后怕。
我竟然没想到第一时间离开车厢，是吓傻了，还是胆儿太肥了？
又等了几分钟，窗户像是彻底陷入死寂一般，除了潘子的呼吸声，哪里还有什么怪声音。
我看了看潘子。
这孙子，都这种时候，还能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潘子，醒醒。”
我提着水壶，向着潘子的被褥提了两脚。
可他倒好，竟然还背着我嘤咛了两句，像条巨胖版的毛毛虫往被窝里面挪了挪。
“你特么的到是起来！”
我气打不出，用力一脚踹过去。
咔咔——
咔咔咔——
回应我的不是潘子的怒骂，而是又一次，来自窗户的诡异的声响。
我下意识的望过去，以手印的位置，窗户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破裂，声音越来越大，下一刻，所有玻璃尽数化作碎渣，寒风从窗外呼啸而来。
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凸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我看见了一只手！一只从窗户下方伸进来，勾在墙板上的鬼手！
它枯瘦如柴，却狰狞无比，漆黑又泛着绿光的皮肉包裹整个手掌，指甲尖锐如刀锋，轻轻一划，便在墙上留下五道黑痕。
“咯咯咯”
如同恶鬼般的声音霎时传了过来，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声音，老子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这种渗人的笑声！
“潘子，你还能不能起来了，你他妈就要被gank了，知道吗？！”
我朝着潘子大吼，可这孙子比死猪还能睡，诡异都快爬到脑门上了，还能在床上打鼾。
果然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我想冲过去，立刻给潘子来一套大威天龙，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可我却惊恐的发现，我不能动了。
不是我不想动，也不是吓得腿软，我的身体，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牢牢禁锢在原地。
无论如何用力，只能像头任人宰割的羔羊，站在原地等死。
更糟糕的是，现在连声音也喊不出来了，憋了一肚子劲儿，愣是蹦不出一个字儿。
就像弹道即将泄洪的前一刻，准备发起最后冲刺，可弹道突然被502封的严严实实，那种胀痛感，谁体会了都要崩溃。
老子算是遇到怪事了，有诡说不出！
这种无力的情况，和梦中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疯狂了？
我的心底顿时凉了一大截
‘玛德，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在心中吼了一句，强行壮胆。
窗户那玩意儿已经渐渐探出头颅，映入我眼中的是一摞湿透的黑发，似乎遮住了整张脸。
我看不到它的模样，可依旧能够想象，撩开头发后，肯定是一张恐怖狰狞的诡脸。
它抓着窗边继续往上爬，很快就露出上半截身体。
速度很慢，像极了放慢十倍的恐怖电影画面。
短短的两分半钟时间，我感觉自己被折磨了两年半。
我以为它还要继续爬，直到爬进来，像一头诡异的四足动物，缓缓爬到我的面前。
它突然停住了，以半截身体的方式，正对着我，我只能看到它的黑发，以及不间断的咯咯咯的渗人笑声。
奶奶个腿
说真的，我受不了了，现在这种折磨比杀了我还要难受数倍。
你倒是动啊，光盯着我看干啥！
我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
不过。
接下来的动作，我才意识到，我刚才的认知到底是有多么离谱。
它的身体动了，不，应该说它的头在动，很艰难，很慢的速度开始转动，就和梦境的女人一样，我甚至能够听到清晰的筋肉扭动的声音。
真的很慢很慢慢到我情不自禁的跟着瞪大眼睛。
然后，突然间，它的脖子猛地一扭，瞬间移位180度转到我面前！
那是一张完全腐烂的人脸！
草！
你大爷的！又玩这套！
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刺眼的灯光灼烧着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