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诡病
250天。
从患上这个病开始,我已经在痛苦中度过了8个多月。
我不知道怎么患上的这种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治愈,甚至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
生病期间,我辞掉了年入8位数的高薪工作,寻访全国大大小小医院,民间传闻的各种赤脚诊所,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我没病。
全身上下好的很,检查不出一丝一毫的病理可能。
但是
我真的生病了,而且病症与日俱增。
5个月前,我渐渐感觉不到任何味觉和嗅觉的存在。
3个月前,我已经能够一口气喝光两斤半红星二锅头而不会察觉一丁点头晕。
1个月前,即使走在喧嚣吵杂的商业街上,耳边也能听到阵阵怪响声。
那些声音,像某种文字,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古老文字。
但我更觉得像电影中,仿佛恶鬼的哀嚎,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我只能依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更严重的是,我能够感觉到我的生命力正在缓缓流逝,或许过不了多久,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奇怪。
但即使如此离奇的身体,医院里的检查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常。
听力正常。
也没有酒精肝。
脑子也很正常的很。
甚至还能坐下来连干10瓶二锅头。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不正常。
“医生,能检查出什么问题吗?”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教授。
他看了看十来张化验单,松弛且皱着的老脸挤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小伙子,心电图正常,脑补核磁没有问题,血液检查没有异常,肝肾功能很强壮,至于三叉神经这一块”
他顿了顿,随即抬头看了我一眼。
“果然是神经出问题了么”
看到老教授的眼神,我心底不禁一喜。
说来也怪。
别人都恨不得自己没啥问题。
偏偏到了我这里,我更希望自己有啥问题。
至少这样,我就知道该怎么去治疗,才有痊愈的可能性。
“小伙子,你神经好得很,没问题!”
老教授笑着摇头。
“我先开些营养神经的药物,定期随访,如果你病情加重,再安排住院观察。”
老教授很快开好处方。
“谢谢”
我拿着处方单子,有些失望的走出医院。
8个月以来,我从南到北,几经辗转反侧,最终来到京城,得到的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都说我没病。
可我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明天又会发生什么病症,估计鬼都说不清。
‘看来只有神仙能治得了这茬。’我自嘲的笑了笑。
拿出手机。
看着电子银行里面还剩下6位数左右的存款,我感受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曾几何时,我还是那个梦想着存款能够达到9位数的有为青年。
可现实却是我的兜里一天比一天干净。
剩下来的钱,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熬过这个冬天。
或许。
我应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略带好奇的望着屏幕中显示的名字,潘子。
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浮现在我的记忆中。
潘爱民,我从初中到大学的同学,也是我唯一的死党,关系很铁,说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好兄弟也不为过。
一年多以前,潘子搬到京城工作,我和他的联系就少了许多。
也就是这次要来京城,才提前打了个电话。
这家医院还是潘子介绍来的。
感觉也不咋滴。
我接通电话。
“潘子。”
“我的哥,咋样了,查出什么病没有?”
电话对面是潘子略显低沉的嗓音,话里话外中透露中焦急且关切的语气。
“差不多。”
我回答道。
“啊,这没事儿,好医院多的是,这家不行咱再换一家,我道上一哥们儿听了你的情况,说是有门路,咱见面聊,说不定你的病还有救。”
“位置发给你啊,请你吃老京城最地道的涮羊肉。”
“好。”
我走到路边,将所有化验单撕碎,扔进垃圾桶内,收拾了一番心情,便坐上出租车。
京城的冬天比南方冷得多,即使穿上羽绒服,我仍然觉得寒气无孔不入。
我没有什么心思吃火锅,因为再香的食物也感觉不到。
我更期待潘子说的门路。
只要是能治病的,我一点也不想放弃。
京城的胡同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狭窄曲折,也更有市井烟火气息。
这是一家几十年的老店,就在一处胡同深处。
一进门,便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年轻男子向我招手。
潘子和曾今一样,穿着打扮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
梳着大背头,红色羽绒服,搭配一条绿色的大棉裤,脚上是油光锃亮的大头皮鞋,那样子有多风骚就有多风骚。
“兄弟!”
潘子上来就是一个虎抱。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嘴碎两句,可突然,面色刷的一白。
嗡嗡嗡——
滋啦——滋啦——
嘻嘻——嘻嘻嘻——
耳边响起阵阵嗡鸣声,瞬间就掩盖住潘子的笑声,就连闹腾的小馆,也都被这种诡异的声音尽数吞没。
我的脑子开始天旋地转。
眼仁也无法控制的向上翻,浑身轻微颤抖起来。
混乱无序的声响中,我仿佛听到了一段真真切切的语言。
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声音。
像是神话小说中,来自佛祖的声音,如黄钟大吕,贯通天地大道,自那神秘中汹涌而来。
庄严?浑厚?邪恶?自大?
又或者,不可一世。
它们在我的脑子里被无限放大,我此刻竟成了一个虔诚聆听的信教徒。
“但”
“但见”
“老李,你咋滴啦,我两一年多没见面,也不用激动到打抖吧?”
潘子一时间目瞪口呆,被我发癫的样子整的有些不明所以。
“我就是三天没洗澡,身上可能有点味儿,你也不用翻白眼啊!”
我随即醒悟。
直勾勾的盯着潘子。
眼神中渐渐有了些许神采。
声音霎时消失,我的世界再次回到真实。
几滴冷汗,从我的眼角划过。
“你身上的味道太冲。”
我吸了口气,将刚才的怪事掩盖下去。
“玛德,还是不是兄弟了,我身上战斗民族的味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还不知道?”
潘子见我恢复正常,也没多心,招呼着我坐下。
热气在铜锅上方飘荡。
羊肉的香气遍布周围,可我什么也闻不到。
我就这样和潘子开始聊起了这些年的往事,在外出门闯荡的心酸。
几斤羊肉下肚,两瓶二锅头打铁,潘子有些醉意朦胧。
“这两年不容易,经济倒退,倒腾生意没这么好做了。”
潘子一脸怅然。
我一边听着,一边在旁边替他倒酒。
潘子嘴里所说的捣腾生意,涉及的门路可广着呢。
比如从别人那里倒来手机,然后出售,中间赚差价。
说白了就是二手商人。
但他什么都能倒卖,手机,电脑,房子,古董,器官,女人
就我所知,在读大学期间,潘子就开始做起了倒腾生意。
从他手里倒腾的女人,可不止一两个
前几个月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关于汪氏集团太子爷,和樱花知名女明星发生关系的事儿,就是潘子倒腾的生意。
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颜色买卖。
成了京城三环,被抓到了就牢底坐穿。
潘子早就有了这种觉悟。
“老李,关于你的病,苏雅那边”
潘子抿了两口酒,斜着眼睛朝我这边瞥了两下。
“我们分手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
“啊,之前还好好的,咋就突然分手了?”
“感情淡了,就该分手了,不耽搁别人的大好前程。”
我的表情很淡,像是在说过眼烟云,可想到她的脸,她的笑容,这些年来共同经历的林林总总,总觉得鼻子发酸,心里面不是滋味。
潘子看着我,保持着手举酒杯的姿势。
我两突然安静下来。
“算了,不说伤心事,关于你的病,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潘子放下酒杯,突然间正襟危坐。
我心底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说。”
“我一哥们知道一家疗养院,听说是专门治疗像你这种疑难杂症的,忒灵了,去过的都说好。”
“癌症够唬人吧?你知道吗,那些病人去了这家疗养院,全部都康复了,有人甚至活到了120岁,你说灵不灵?”
“我擦,这不是灵不灵的问题,这tm的已经是骗人了!”
我一把将沾了酱汁的筷子呼在潘子脸上。
都特么什么年代了,还有傻子会信这种医院?
“赶紧的,报警还来得及,作为21世纪的打工人,有义务举报虚假诓骗机构。”
说实在的,我心底很失望。
但是。
不知道为何,心里更深处,又莫名的提起了一丝丝的期待。
我这病,正常渠道没法治。
如果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还有机会。
人啊,真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真的什么事都敢去信,什么事都敢去做。
“啥虚假机构,别人有正规的营业执照,还有官方网站呢!”
“我这里有一张照片,不信你看看。”
潘子将手机拿到我面前。
屏幕中的画面倒映在我的眼底。
青云山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