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继承者
她太熟悉他的敏感点了，而他又偏偏对她的引诱，惯性的无法抗拒。
这样的昏暗环境，这样诅咒一样缠绕在他心尖的阴影，他日日夜夜恨不得啃噬其骨血拉着一同坠入地狱的噩梦，这个亲手判他无期徒刑且给他铐上枷锁的神祇……与他靠的这样近。
单西礼轻轻喘息，忍受着来自身体与内心双重本能的情动，闭着的眼睛稍稍睁开一丝，盯住了司禅和纤细的脖颈。
这么细，一掐就能断。
他垂落靠着裤兜的手指动了动，又颓然的落下，放弃。
“我们的交易里，是你活着，单黎黎才能活着。而你们两个要想见面很简单，两者存其一，无论死的是你还是你妹妹，我都会允许你们出席彼此的葬礼。”
司禅和伸出指尖晃了晃，鲜妍的微笑着，以天真的模样，吐露恶魔的咒语。
“所以，别再试图触碰我的底线了，乖。”
“葬礼……”单西礼忽然颓废的半跪在地，狼狈仰起脸来，卑微着问，“你总要告诉我，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司禅和看着他沾了灰尘的白衬衣，眉头轻蹙——脏了。
逗弄的兴致全无。
她厌弃推开他，抬起脚转身，眼里一片静默。
“与你无关。”
“你别伤害她。”
单西礼盯着她的窈窕背脊骨线，声色压抑着说不出的凉薄，和乞求。
司禅和偏头微微一笑，像是嘲讽什么的样子，却只说了一句。
“无论安幼宁被运输到了哪里，三天内，把人好好送到警局。这次，不要再犯蠢了。”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司禅和牵着懵懂无知的ai少女出了废弃大楼，重新上了车。
“去东山动物园。”
感觉到上来的人的冷气压，驾驶座上的原星野眼皮跳了跳，莫名心慌，方向盘一打转弯驶向市中心。
司禅和坐在副驾驶，手捧小白蛇放在腿上的裙子褶皱间，面目平静的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星野也懒得问。
司禅和手心里盘着的小白蛇还在努力的瞪着一双水灵灵的蛇瞳，吐着蛇信子，企图吓住他。
这样蠢萌的性格，跟她那个主人可是半点都不像。
不过也不能怪小白蛇，毕竟曾经自己也着了那个少女的道，以为自己遇见的是天使。
毫无防备，全身心的信赖着，甚至还差点成了信奉她的众门徒中的一员，而且是义无反顾，甘之如饴又忠心耿耿的那种骨灰级门徒，如果没有青铜横插一脚的话。
想到这些黑历史，他心里就更烦躁了。
“等会儿你带她去，我在你房间睡一觉，等你回来就行了吧？”
他语气不好。
两年前4号实验室刚建成的时候，青铜带他来过一回。
但当时研究人员还没来齐，具体研究什么项目他也不知道，青铜有退位的心思后，他一下子忙了起来。
又要拍广告打游戏打比赛，又要作为邬国青少年大使参加联邦会议，还要兼顾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青铜】之主……
“不然呢？”
司禅和瞥了他一眼，“你要想进来参观实验室得买门票，而且要签保密协议，门票价150万金币，请按当天国际金价兑换标准进行一手交钱，一手交门票，不得还价，不得赊账。”
“你抢钱呢吧？！”
原星野很想爆粗口，他就没见过像司禅和这么小气性的人！自己发神经搞恶作剧还不准别人报复回来的，否则她下一次指定比上次还恶劣。
“对啊，抢的就是你啊。”
司禅和理所当然。
原星野气的牙痒痒，“你滚开，我才不上当，谁稀罕进你的实验室了，有这时间，我不如在我的游戏世界里畅游！”
市中心。
东山野生动物园。
【玖】这一门的4号实验室就坐落在这动物园的底下。
入口就在动物园一旁的高级住宅区，古丽堡，以造型华丽、安保性质极高著称。
一栋一户，越靠近野生动物园越贵。
几千米的平数，里面有人造光和氧气，衣食住行包括ai仪器等各种设备齐全，信号很好。
公寓地面上更是移栽了远古树木，蔚然成林。
芍药买下了古丽堡第一层。
进入小区后，上了台阶打开门，入眼几千平的宽阔空间，整体的灰色调，风格冷硬。
芍药还在黑狱没回来，但在她卧室旁边的一间狗屋里，挂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抱着一只黑警犬的女人短发英气，笑得灿烂，一道可怖疤痕覆盖大半张脸。
那是用剪刀割的。
狠狠一下子，伤到骨头里，医美也挽救不了的创口。
如果没有这道疤，照片上的女人会十分漂亮。
芍药在入职黑狱副监长之前，先是在东临市警局做心理侧写师，再是调任刑侦二队做队长。
那个时候的芍药人生顺遂，英姿飒爽，不知道有多少男警员在心中把她奉为女神。
她带的刑侦二队也是破案率最高的，年年受市局表彰，奖状拿到手软。
可是终究谁也抵不过时间，时间的力量太强大了。
而伊人不再的，又何止是容貌。
按理说，芍药打开了第二层的基因锁，可以自身修复脸部皮肤了，甚至组织商品栏里也有的是美容养颜的药膏或药剂，但芍药都没用，说只有这样，她才记得住。
而终有一天，她也会找到当年的真相，通通报复回来，在报复之前，她会退位，然后孑然一身的去报仇雪恨。
而芍药的继承者，是宋词。
司禅和牵着ai少女，照例给照片下的香案粮盆里换了狗粮，又重新点上两根白烛，带上房门出去了。
客卧。
这是芍药特意留给她的房间，屋子壁画装饰用的是暖色调的天青墨染，地板是淡淡的砂烟紫，因为时常有收拾整理，所以看起来特别干净舒服。
原星野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他安静的躺在睡椅上，并没像他说的那样在打游戏，而是收敛一身的狂躁，眼睛轻闭着，睫毛细密，脸庞干净无邪，如同在神灵花园休憩午眠的天使少年。
司禅和牵着已经不害怕、好奇的四处张望的ai少女推门进去，看到这一幕，很自然的想起好几年前，一个阳光十分平和的午后。
她还在岛国。
樱山下，避暑山庄里，栽满了樱花的复式楼阁外，司禅和赤脚盘坐在院子里的复古波西地毯上，正盘膝冥想。
原星野从岛国某个违禁的药物实验室里逃走，走迷了路闯进她的院子，站在木板台阶上看她坐着的那张毯子看了很久。
赤着脚，鲜血淋漓。
那个时候的原星野只有十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五官精致漂亮，玉雪可爱，只是面色木然，半点孩童的鲜活气没有，好似一具人形木偶。
因为身体里被注射了太多的药剂，五脏六腑都接近破裂，有随时会死的可能。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极度的痛苦刺激下，隐隐有着要自主打开基因锁第一层的样子，这种被称为自主觉醒，每年全球范围内都会有一两个。
但原星野的身体太差了，生命都近乎枯竭，哪怕真的觉醒，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反而会因为觉醒，进一步加速他的死亡。
当感知到这一状况的时候，司禅和动了要邀请他入她门中的心思，【衔尾】是传承组织，门徒与门主是双向选择，讲究缘法，要的是你情我愿，不存在强迫压榨的行为。
“你叫什么名字啊？”
司禅和看着原星野的脚，忍不住蹙眉，让人拿热水和毛巾过来，还有组织里的医生。
司禅和说的是岛国语言。
听见她的声音，原星野把视线从毯子上缓缓地抬起来，漆黑寂灭的眼眸一动，终于开口，声音却嘶哑的厉害。
“我会、把他的皮剥下、来！”
司禅和怔了怔，没听懂原星野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只是空气里有一种难言的沉寂蔓延开，压抑着某种难忍的悲痛，那里面，分明充斥着不可饶恕的罪的味道。
她睫毛动了动，没有露出害怕或者厌恶之类的神色，温然着抬起手，试探性的往前伸了伸。
原星野没避开，只是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她，一眨不眨，其中是不得到她认同就绝不会罢休的冷然。
沉默很久，最后司禅和把手心贴在了他脑袋上轻抚，轻声喟叹。
“我相信你。我会帮你。”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院子的木纱门。
一下。停了四秒，再是两下。停了一秒，又是一下。
这是司禅和定的暗号。
听到这声音后，她没动，而是看了看说完话就继续一动不动的原星野，微微扬声。
“进来。”
门打开，进来两个人，领先的是一个洛丽塔少女，十三四岁，头发染成了波浪卷的樱粉色，绑了两个蝴蝶结马尾，青春靓丽，光彩照人。
这是【鸾】。
洛丽塔少女停在了几米之外，轻俯了一下身。
“阿玖阿玖，很抱歉打扰你啦，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我猜你肯定想立刻、马上知道！”
她很有辨识度的岛国娃娃音拖了拖，跳着让开，“哒哒哒哒阿玖你看，是谁回来了。”
门边站了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