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胆小鬼
有什么东西正啄着自己的嘴,一下一下地,夹住了唇瓣还扯了扯。
云之芍蹙眉睁开了眼,正见到一只小鸟站在自己的脸上,把自己的唇瓣当成了虫子。
她刚一动,小鸟便惊叫着飞走了,带起一群在枝头上小憩的鸟儿。
天光锃亮,云之芍发现自己躺在了小河边那棵大树上。
她茫然坐在树窝上,慢慢回想着。
最后的记忆是,发现他心跳得很平稳,根本不像表面那样到了弥留之际,然后自己当时就觉得其中有诈,想跑没跑成反被他给按住了。
然后……
然后!
云之芍突然想起了那一幕,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唇。
“嘶,”云之芍垂眸看到指尖沾上的一点红,郁闷道,“这鸟,真是饿急眼了!”
说到饿,她是真饿了。
左右这里离那包子铺很近,不然再去买点。
云之芍一边在怀中来回掏着,一边飞身跳下大树。
谁知那种轻盈感不见了,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
云之芍呸呸啐了几口,趴在地上一脸茫然。
幸好树下是草地,否则自己如果恐怕又要骨折了。
所以……身上的灵力呢?一点儿都没了?!
云之芍闭目内窥,广阔灵台中空空如也。
吸得真干净呐,一点都没给她剩下。
云之芍缓缓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衫,再次探手入怀,摸出一张折好的纸,脑中突然一闪,终于想起来自己的锁灵囊借给小狐仙了。
这下好了,珍珠也在里头,寥落尘之前送他的铜钱也在里头,灵草灵药都在里头,她顿时懊丧起来,
如今就只有一张纸,不是信不是符文啥都不是,她颓丧地将纸张团作一团,随手扔了。
“我的天,孑然一身,堪比历劫。”云之芍一边嘟囔着,一边还是硬着头皮往包子铺走去。
也许,有没有可能,那老伯需要我帮个忙打个杂什么的?
……
刚走到附近便闻到了肉包子香,她兴奋地加快了脚步。待走到近前,发现今天来出摊的不是那老伯,而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女孩坐在椅子上发呆,手上拿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籍,眼神飘忽,面色有些苍白,云之芍低声询问道:“小姑娘,你没事吧?小姑娘?”
女孩回了神,茫然抬头看去,待看见云之芍时,霍然从椅子上起身,绕过铺子来到她近前,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当即眼眶一红,跪了下来。
“仙子,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爷爷吧,他已经知错了。”
云之芍:“?”
……
穿过几处弄堂巷子,云之芍跟着小女孩站在一间瓦舍前。
“这儿就是我家了。”女孩说着先行推门进去,云之芍跟着跨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地面是用泥土随意夯成,走起来凹凸不平,还有些潮湿。
一边是个随意搭建的灶台并几摞层层叠叠的蒸笼,还有几屉包子正在蒸,女孩先去添了几把柴。
中间一张四方小桌,另一边是一大一小两张折角排列的竹板床,大一点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云之芍上前探看,面上不由得一沉。
没想到不过几日功夫,那个壮实的卖包子老伯如今已经眼窝深陷、气若游丝了。
云之芍低声问道:“老伯,你这是怎么了?”
老伯的双眼微微张开一丝缝隙,看到了云之芍,嘴上便发出嘶哑微弱的声音来,云之芍凑近也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只得蹙眉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形。
女孩爬上床尾,移开墙上一面陈旧挂画,从墙洞里拿出一个小木盒,举着木盒再次跪倒在云之芍面前,云之芍连忙将她拉起来,说道:
“你若再这样跪我,我可就走了。”
女孩只好乖乖起身站在一旁,云之芍接过木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颗硕大的珍珠。
这不是她的珍珠么,怎么会在这里?
云之芍纳闷起来,只听小女孩解释道:“爷爷之前说这是捡到的,可是自从有了这颗珍珠之后,爷爷总说自己见到鬼,夜夜被鬼怪纠缠,寝食难安,慢慢就病倒了……”
云之芍点点头,从盒子里取出珍珠放在眼前细看起来。
唉,如今自己身上灵力都空了,否则很快就能看出端倪的,云之芍如是想着,将珍珠重新装回了盒子里,说道:“若有邪祟,也要在晚上才出来作怪,不然我先去弄点吃的,等晚些再来?”
没钱吃饭,只能化成人参埋在地里吸取天地之灵气了,就是会有点慢。
小女孩急了,生怕云之芍一去不回,于是说道:“姐姐吃包子吗?”
云之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我没钱……”
“不要钱不要钱,”小女孩急急说着,连忙去蒸笼里取了两个包子塞到了云之芍手里。
云之芍雀跃起身,咽了咽口水,说:“那我不客气了就!”
六个包子之后,云之芍终于吃饱了,随即直接盘坐在小女孩那张床上开始打坐修炼。
要说自从小狐仙的元丹帮自己拓宽了灵台,这积聚起灵力来还真是比从前顺遂太多了。
从早上坐到晚上,云之芍再睁眼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小女孩靠在老伯的床头睡着了,只有老伯如今反而清醒地睁着眼警惕着四周响动,天一黑他就不敢睡了。
云之芍重新拿过珍珠,抬手在其上缓缓扫过,果然见其中有东西在活动。
她指着珍珠在空中快速点画了几下,口中默念几诀。
可来回换了几次不同的封印诀,这珍珠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云之芍只得停下来先想一想。
“对了,这珍珠当初是怎么捡到的?”云之芍问道。
小女孩此刻已经醒了,侧耳听了老伯的话,连忙转述道:“原不是爷爷先捡到的,是跟您一起的那个人先捡到的。”
“跟我一起?”云之芍垂眸回忆着,“是他。”
云之芍当即松了一口气,难怪封印诀没用了,他不会咒术符文。
既然如此,云之芍将珍珠摊开在手心,对它说道:“出来吧。”
珍珠没有反应。
“再不出来,我就让寥落尘来收拾你了。”云之芍威胁道。
珍珠果然动了,从里头徐徐冒出一团黑雾。
黑雾在空中化作一只个头极矮的小鬼,正以极快的速度缩去了墙角,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老伯立时瑟缩着嘶哑出声,小女孩颤抖着声线强自镇定道:“爷爷说,就是这个声音一直纠缠着他。”
云之芍点点头,起身缓步走向那只小鬼,小鬼见到她靠近,呜呜声变得越来越尖利。
云之芍蹲下来静静打量着它,待它呜呜声渐渐止息,她突然大叫一声:“啊——”
那鬼瞬间被吓得扩张扭曲起来,脑袋立刻变得硕大无比,两只黑漆漆的鬼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告饶道:“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云之芍仔细观察着它,个头矮小,胆子也小,一受惊便会一个头十个大,原来这就是阿父曾经说过的胆小鬼呐。
“说说吧,为何寄居在珍珠里,那邪修让你做什么,说清楚了,我便不杀你。”云之芍抱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