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章 府试（二）
“陆兄为何不借火煮饭呢？”
面对姜予的不解，陆默言冲着考堂里还未交卷的学子一努嘴，“你若不怕引起众怒你可以煮，我不拦着。”
陆默言对自己都不待见，姜予心知肚明，也知自己问了个蠢话，当下也不再多言，跟在陆默言后面绕着考堂溜达了起来。
此时的姜予无比怀念陆默言刚收到他谢罪银子时的和颜悦色，那叫一个春风拂面。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考场里，心下便琢磨开了，怎么着陆默言才能对他改观，心思不属之下，便也没注意脚下，不知陆默言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硬邦邦的就撞了上去。
“哎哟——”
结果，呼痛的却不是陆默言。
看着眼前一身官袍却被撞倒在地的中年男子，陆默言与姜予只能尴尬的上前将他扶起。
“我二人实非故意，还请大人原谅。”陆默言给中年男子整理好官袍，便扯过来姜予双手抱拳，腰背深躬，语气诚恳的道歉。
被撞倒的男子也是颇觉尴尬，四脚朝天什么的，实在是有辱斯文，况且这个事发地也着实是让人张不开嘴，若是事情闹开了，自己丢脸是小，朝廷丢脸才是大。当下便以衣袖遮脸，含糊应了两句，就快步跑走了。
“陆兄，这位大人还挺好说话。”难得遇到一位没有官威的大人，姜予觉得还挺稀奇。
陆默言看着这个二傻子还乐呵呵的，无言以对。看了看不远处那一排小房子，赶紧拉着姜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么一耽搁，考堂里的考生也都交完了卷子，只是大家也不离开，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考堂里。
陆默言有些奇怪，也没有深想，照旧取了些碎银子，递给了早已等在一旁的衙役。没曾想，衙役却不收银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默言的包袱，陆默言庆幸自己多准备了两份，取出一份递给衙役，衙役便走了。
不多时便送过来陆默言需要的东西，还给他送来了两床褥子。
这边的动静，让那些虽身在明镜堂，心却随着陆默言走动的考生咋舌，心下感叹，果然是民以食为天，不仅他们抵挡不住这香味的诱惑，官差们也不行。
拼命咽着因为食物的香气勾出的口水，暗恨自家怎么没有手艺高超的厨娘，狠狠嚼着手中的干粮。
陆默言看着考堂里那一片面色狰狞，眼放绿光的考生，再不明白他们为何不出考堂，那就是迟钝了。
无奈叹气。
他本以为这府试应该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住的是考棚，却不曾想是这么一屋子人在一个屋檐下要共住两天，便考虑的并没有那么周全。
陆默言走到姜予的旁边，二人商量了片刻，陆默言去找衙差，又要了一套工具，至于众位考生，便由姜予出面，招呼大家都来喝碗热汤。
“因着是家人准备，便没有考虑那么多，准备不周，这汤的味道可能有些淡。但是四月的夜里还是有些凉的，大家都先凑合着喝点，暖和暖和，还请大家不要嫌弃。”
早已在上场休息中被勾起的馋虫此时听到这二人愿意与大家分食，都拿起自己喝水的碗，自动自发的排起了队。
当然，也有那些看不惯陆默言与姜予作为的，碍于趋势如此，默默的夹着包裹去到考堂另一端远离这边喧嚣的角落背书用功去了。
对此，陆默言自然是你不犯我，我自然敬而远之。
等到考堂撤下书案，众位考生纷纷取出自己的铺盖，陆默言一转头，却发现自己旁边躺着的是姜予。
按照规定，考生睡觉位置一般都在自己的座号位置上。
面对陆默言恨不得喷火的眼睛，姜予呵呵笑着解释，原来，就在给众人盛汤的时候，姜予将早就瞄准好的陆默言旁边后边的考生分别拉到一旁，威逼利诱一番，要与他们互换睡觉的位置，同意的，盛汤时还给人送了两块泡饼，不同意的，姜予自然不会不给人汤喝，口头上过过瘾而已。
陆默言是真的想不到都在考场上了姜予还能作妖，万幸他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会遭人记恨，但是陆默言还是拉着人去找人赔罪，又是作揖又是许诺考完让他们到客栈找他，他每人送上一份吃食才作罢，算是尽到了答应姜夫人好好照应姜予的责任。
“陆兄，你说明天的君子六艺，会考什么内容呢？”姜予有些睡不着，不知是不是猛一下睡到一个陌生环境的原因，只是在陆家的第一晚他并不认床啊？
陆默言不想搭理这个惹祸的主，又怕不理会他他会越闹越大，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山长不是给你划定了考试范围且针对练习过了吗？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谁知，一旁躺着的考生好似听到了什么稀罕，“你们书院还给划定考试范围？”
“对啊，我们夫子管这个叫押题，今日考的内容我们做范围测试的时候有遇上过类似的。”姜予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姜予越说越得意。“并且我们夫子还找来了往年童生试的卷子，给我们做练习呢，以前我一提起考试就头疼，虽然现在也会头疼，但已经好了很多了。”
陆默言却是听得眉头紧皱，这个时代的夫子不给考生押题的吗？
“你们是哪个书院的啊？”出声的考生对于姜予受到夫子们的特殊照顾欣羡不已。
“上阳山书院！”姜予提起书院就有一股说不出的自豪感，回答的非常响亮。
这下考生都骚动了。
“这书院我听过，不过不是收的都是纨绔吗？”说着借着窗外塞进来的月光，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姜予，“你之前是个纨绔？”
陆默言心说，猜的真准。
“你才是纨绔，你家都是纨绔，”姜予气急败坏，“我家山长对于教书育人非常有一套，慕名而来送给山长教育自家不懂事后辈的自然是多了些，可是我们书院还有农家求学的师弟们，怎么就只收纨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