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府试（三）
“我家两个月前想将我堂弟给送过去，结果上阳山书院不收，我堂弟不是纨绔，只是脑子不是特别聪明，回来之后我家长辈就说这个书院只收纨绔，”刚发言的考生心下忿忿。
“我们书院每年两次收徒，是你们去的时间不对，怎么能怪我们书院！”姜予振振有词，“我们书院对于不着急下场考试的，每年招生时间都是在元月十七、十八日，与八月底九月初各一次，若是着急下场的，就像我一样，是随时都可进学的。我就是三月份进的学，但说真的，我们书院的夫子对于科举考试，还真是有一套。”
说到后面，姜予还是忍不住凡尔赛。
不少考生将信将疑，有些已经动了心思的，都想看看他们二人的府试成绩再决定要不要去求学，毕竟上阳山书院才开设不足半年。
渐渐月上中天，考堂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陆默言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不是对明日的考试有什么担心，同屋里有相当一部分人鼾声震天，看着旁边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姜予，陆默言真想将他踹醒，谁刚还说睡不着来着。
第二日，陆默言顶着两个黑眼圈吓了姜予一跳，还不等询问，静默的钟声已经敲响，众人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自己，衙役们搬出一张张案几，另有一队对考生再次搜身，钟声第二次敲响，六艺文试考生排队去往自己的考场。
姜予文试选的乐与陆默言的画自然不在一个考院。
陆默言并没有因为姜予的离开而松一口气，这家伙太能折腾，离开了反而让人悬着心。
这次画试乃是命题——骏马。
恰好出在了陆默言擅长的点上，陆默言磨好墨，先用绘笔简单勾勒出线条，不同吸墨的狼毫渲染出层次分明的感觉，很快一幅让陆时宜心爱不已的八骏图就这么展现在了眼前。
说起八骏图，里面还有一则笑话。
陆时宜属马，也最爱马。
当年陆时宜小学一二年级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求着陆默言给她的作业本上画上一匹骏马，只是当陆默言发现每天宝贝闺女都能拿出几个不同字迹的本子让他画的时候，陆默言不乐意了，任凭陆时宜如何哭闹都不肯松口，甚至陆时宜都将笔送到了他的手上，口里说着“爸爸求求你了，你给我画一个吧”也不曾动摇，还是苏尔心看闺女哭的实在可怜，强压着他给陆时宜继续画。
好家伙，那一年，陆默言画马差点给画吐了。
想起那时的苦逼，又想想现在自己要靠画马考试，真是风水轮流转。
姜予的乐也是命题——归。
看着眼前的笙，姜予失笑。
在书院时，陆默言听到自己会选乐试的时候，特意给自己吹了几首小调，这个吹可不是吹什么笛子之类乐器，陆默言可是吹的口哨，婉转悠扬。
姜予专门试探了一下，他发现陆默言对于听过的曲子都能吹出来，可是却不会看琴谱，这也算是另一种天赋异禀了。
今日姜予用笙吹出的就是那日陆默言给自己吹过的回家，在陈夫子的帮助下，已经做好了琴谱，姜予也已熟背于心。
二人本次六艺文试可以说非常顺利。
在武试开始前的休息时间里，二人又碰了个面，互相交流一下考试的心得。
得知自己无意中帮了姜予一个大忙，陆默言有些说不出的郁闷，武试他肯定比不上姜予，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总归不论他们二人谁考的好都是给书院争光，归根结底受益的都是陆家，陆默言才没有心态失衡。
最后一场的武试，在前四场发挥的都不错的情况下，最后一场陆默言选择了保守的射箭。
短时间内的比斗拳脚、骑术陆默言纵使是天纵奇才也比不过从小练习的众考生。
依旧是十箭九中，只是这次没有那么大的运气成分在，陆默言对自己的成绩已经是非常满意了，不等其他人射完箭他就悠闲地跑去围观姜予的考试。
姜予选择的是比斗拳脚，三局两胜的分组赛，时间比陆默言花费的要久些，等陆默言到时，也才将将考完了两场，一胜一平。
陆默言看得出姜予应该是藏拙了，在其他考生气喘如牛汗流浃背的情况下，姜予神完气足，淡定闲适，让人怀疑他只是出来踏青的。
“陆兄，你没看见，刚刚实在是凶险，差一点点我就赢了，”姜予一脸最精彩的画面你没看到实在令人痛心的表情，若是没有眼圈上的那一坨青紫，会更有说服力。
陆默言就是看姜予得意的样子不顺眼，张口就是打击，“为什么不说你差一点点就输了？”
“陆兄，你应该看到那人的伤可比我重多了，我这只是轻伤而已。”姜予不服气，“你就是不喜欢我。”
“到你了，最后一场了，”对于姜予后面那句，陆默言选择性失聪，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怎样，陆默言以后都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了，这就是同门。
姜予气馁了一下，立马又振作了，“前面没看到不要紧，马上你就可以看到我的英姿了。”
说罢，笑的得意的姜予步子走的飞快，几乎三两下就跃上了比试台，在考官旗子挥下的时候，与对手先是你来我往的试探了几下，后猛地发力，双手从掌变成爪，抓向对手的脖子。
一瞬间，陆默言仿佛从姜予的眼睛里看到了血气氤氲、杀气弥漫，如同恶鬼，只是在姜予一招制敌后望向陆默言时，那杀意被收敛了个干净，笑颜如花，仍旧是那个干净不染纤尘的二缺少年。
陆默言双手背在身后搓了搓指腹，看来这个姜予瞒着的东西不少啊，只是姜夫人知道他儿子的本性吗？
姜予在考官宣布胜利之后飞快的跳下台跑到陆默言身边，“怎么样，我的身手不错吧？”
陆默言也不答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姜予。
姜夫人知不知道等考完府试一试便知，那姜家三个大点的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吧，否则怎么能让姜夫人安安生生的养大姜予呢？这姜家好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