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120章
奋力的撕碎，神经质捶打着展台。
艾伦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因为粗鲁而战栗的指尖。
残破的圣书古朴的羊皮卷，记录着地狱蔷薇的那一页，被撕碎成无数片。
被锐利物品划破手背，指甲盖用力到撕裂，漏出粉色肉芽。
绵密密的疼。
从指间窜到心脏，再流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种至深的无力感，从灵魂深处发生的溃败。
泪水一点点浸出紫罗兰色的眼睛，滴落在满地狼藉的台面上，滴落在手指上。
他虚假精神世界里城堡尽数摧毁。
满地废墟尘埃。
疯狂被撕碎属于地狱蔷薇那一页。
那双含着嘲讽的鎏金色双眸，那张永远高傲的面容，他永远不会动心的爱人。
斑驳褪色的书页。
分裂成无数张一模一样的面容。
‘我喜欢你’
美艳绝伦的面容，淡漠的平静述说，像是最真心的告白。
‘恶魔是没有心但是没有心，不代表没有感情’
‘你要明白我无法回应你炽热的爱意’
‘你或者可以找一个更热情的爱人’
\""莉莉丝你爱我吗？\""
攀住肩膀跨坐在她膝盖上，稚嫩的银发少年亲昵的磨蹭着恶魔的侧颈。
溢满心间的欢喜。
‘我喜欢你’
当赖以生存的爱意濒临倒塌，那些曾经的甜蜜的言语，就会化作万千利刃。
刺穿他喉咙，撕碎他的躯体。
沾染泪滴的手，崩溃的金丝雀，将撕碎的书页塞进嘴里。
干涩嚼着腐朽的书页。
类似于纸张，布匹，羊皮卷之间的诡异口感，干巴巴嚼在嘴里混着血和泪吞下去。
仿佛吞下去玻璃片，划得喉咙里满是鲜血。
艾伦忍受不了吞咽书页的痛苦，重重捶着自己胸口，垂到整个孱弱的身体都在战栗。
神明留下书页。
那是刻画记录恶魔本体的神器。
上面既有神明的力量，也有恶魔的力量。
被神明的力量侵蚀，而痛苦发出的痛呼，伴随着心里豁开的口子。
艾伦意识仿佛沉溺回到了那个充满杀欲与鲜血下午，好像他并没有逃出马歇尔公爵的城堡，死在了艾米丽的手里。
被砸碎脑袋。
孤寂可怜倒在血泊中的是自己。
玻璃珠一样的眼眸无意识倒映着周遭画面，所看的一切画面都是濒死之人的妄想。
他不过是在灵魂堕入地狱最后一刻，得到了片刻黑夜中虚幻梦境的安慰。
漆黑夜色遮掩了危险的利爪与獠牙。
贪图人类的灵魂的恶魔。
被地狱里蔷薇引诱的可怜虫，被剥光了钉在祭祀台上的笼中鸟。
谎言的钉刺，刺-穿他的咽喉，撕裂躯壳。
任凭鲜血一寸一寸，在祭坛上滴落，彻底陷入绝望的境地。
可是即使是到了如此境地
他依旧爱她。
依旧爱她。
吞下去的书页仿佛烧红的烙铁，又像是像是划过喉咙的玻璃残片，疼的撕心裂肺。
整个肺腑都像是开始燃烧。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炽热，艾伦弓着身子的捂住嘴巴，强迫咽下去圣书残页之后。
鲜血从紧闭的薄唇里喷出来。
喷溅在雪白的展开上，弄脏了神明的羊皮卷，艾伦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一点点用染血手慢慢擦去了圣书上残存书页。
眼泪混着鲜血，砸落在手背上。
充斥着神明力量的圣书残页，也夹杂着恶魔的力量。
纠葛撕扯在一个孱弱人类的躯壳里，像是腐蚀灵魂的岩浆，要将他撕碎陈千万份。
艾伦掉着眼泪。
一点点用纤细苍白的手，抹去了圣书残页上线的血渍。
无可救药的喜欢她。
那个如同神明出现在身侧的强大存在，在他近乎崩溃的时刻，用冰冷的手指捂住他眼眸的恶魔。
怎么会不爱呢。
在那个充满血腥与绝望的下午，当跌被砸的奄奄一息的金丝雀，伸手握住魔鬼那只骷髅利爪的时候。
艾伦就已经心甘情愿的伸出了脖颈向莉莉丝献出了灵魂。
是他贪婪的渴求莉莉丝的拥抱与亲吻。
是他贪恋她身上的温暖。
沉迷于恶魔的强大，沉迷与她永远不会腐朽衰老身躯，被如此耀眼夺目恶魔迷住了心神。
是他亲口许诺了想要永远的幸福。
所以地狱里的高傲蔷薇，才会对他赐予‘疼爱\""，才会对他几乎溢出心间的爱意予以回应。
一切都是源于他贪婪。
肮脏卑贱的金丝雀，用那双肮脏的手，抓住莉莉丝的裙摆。
哪怕他知道干涸的血迹和污秽，会弄脏她的裙摆。
但是艾伦依旧止不住的溢出心间的爱慕。
就像是现在撕碎了虚幻泡沫的自己，痛到极致依旧无可救药的爱着她。
真相残酷而冰冷。
残酷的真相依旧不能停止他靠近恶魔的步伐。
哪怕代价是自己生命。
可是，这不是应该付出代价吗？
从恶魔回应他的愿望开始，从莉莉丝拥抱他在怀里的开始，恶魔契约就已经开始履行了。
恶魔没有感情，却依旧给与他无尽的‘疼爱’。
而他沉溺在幸福的幻境中，被自己用生命挚爱的‘神明’拥抱。
他的愿望的实现了。
所以恶魔最后的晚餐也即将到来。
如果他被莉莉丝吞噬。
大概他灵魂血肉也会和莉莉丝永远融在一起。
她空荡荡肋骨下面，大概会长出一朵灿烂的蔷薇花，像是他永远为她而跳动的心脏。
无望的爱恋。
将溢出嘴唇的血迹慢慢用衣袖擦干净，仔仔细细用颤抖的指尖将圣书的残页复原。
泪水沾满脸颊。
在这种悲伤溢满心间的时刻，艾伦痛到极致的时刻，还有功夫想着蛊惑他的弗兰克。
那家伙！
真的是讨厌极了!
魔法仓库爆炸冲击波震动了整座神殿。
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神殿地基震颤的声音，被恶魔骑士设计暴露的黑暗士兵。
跟圣骑士厮杀尚未停止。
虽然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接连死人，但是很快勇猛的黑暗士兵开始抵御中攻击。
他们的剑刃匕首不穿铠甲，但是他们善用的剑刃上都淬了毒。
科尔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状态。
骁勇的战士双手沾满鲜血，科尔的脖子粗的像头牛，整个人粗粝的脸溅满了鲜血。
转过来的时候，映照着满天火光，像是地狱里的狂战士。
“我们的退路被堵住了！”
副手琼斯跟科尔背对背，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脸上被划开了一道血痕。
顺着他满是火焰烟灰的脸，流淌出一道道沟壑直接没入衣领。
“那家伙坑了我们。”
科尔无论如何都不信，自己属下里会出现叛徒。
今天这次行动卡帕斯精心策划了很久，无论是路线还是人脉，都是用金钱铺出来的。
科尔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映照着冲天的火光，舔着干裂染血的唇瓣。
“史蒂芬那个懦弱圣职者。”
“居然背叛我们，等老子活着走出，再回来我要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他在这次行动里面死去的兄弟，背后火辣辣的刀上，以及面对时刻区取他性命的圣骑士。
面前的场景和刺耳的刀声时刻在挑拨他紧绷的神经。
一腔杀意即使发泄不出来，依旧不解恨。
就在科尔带领的黑衣士兵抵不过备精良的圣骑士，被绞杀逼到绝地的时候，突然从神殿中心深处响起的巨大钟声。
横贯撕裂了嘈杂的长夜。
所有人都听到那震颤人心的钟声，科尔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明显感觉到围剿他们圣骑士，所有人的注意顿时调转。
而与此同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敲响了神殿的铜钟。
浑身染血圣骑士，他的胸口□□瘪枯瘦的手贯穿。
被邪神赐予力量的狂信徒，神态越来越扭曲，他们的身体也越来越扭曲。
他们像是爬行的蜘蛛，又像是佝偻着身体魔物，干瘪枯瘦的身体像是枯树枝。
干瘪却爆发出极强战斗力。
不知疲倦，不会痛苦，为了神明不择手段。
狂信徒从背后捏碎了圣骑士的心脏，那双浑黄的眼珠子混乱的动了下，随即往神殿中心最高点的天使雕像看去。
发出一声尖啸。
科尔本来已经做好了生死今夜的准备。
但是当那轰鸣的钟声响彻夜空的时候，围剿他们的圣骑士开始大范围撤退。
他们往神殿中心涌去，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令人恐慌至极的事情。
“撤退！撤退！”
科尔陷入了绝境的苦战，终于在找到了逃跑的间隙。
趁着圣骑士无暇分身，连忙呵斥黑衣士兵撤退。
被调转视线趁机偷袭的神殿中心区域。
高阶骑士的武力值很强，但是架不住邪神赐予力量的狂信徒残暴，一路推平了过去。
那一双双干瘪污秽的手，从脏兮兮单薄衣袍里面，套出神明赐予的水晶瓶。
那里面装着的是普娜丝女巫的心脏。
是个背后长丝羽地狱生物，虽然被称为女巫，但是它长着人类脸飞虫的身体。
像个截肢怪物。
普娜丝女巫的心脏是灵魂火焰般的颜色。
但是从狂信徒手里掏出来水晶瓶里，普娜丝女巫的心脏明显变得的肮脏污秽。
只要沾染上雕像里天使灵魂瞬间就会被污染。
再也不复纯洁。
终于来了。
莉莉丝遥遥坐在黑暗中望着，高傲恶魔翘着修长的腿，慢慢探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獠牙。
看着那些狂信徒将水晶瓶投向了最后的圣天使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