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阿湘虽然暂时还没认可自己是王礼的女儿,但一想到姚氏所说荥阳侯长媳的身份便是王礼夫人,她便顿觉手脚有些发凉。
难道王礼与陈氏如今这又陌生又熟悉的关系,是因为姚氏吗?
听到没落两个字,谢霖的眉头也明显动了动,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等到姚氏讲完,他才道,“如今天下氏族联姻,讲的便是个门当户对,陈夫人乃陈家嫡系,自是配得上荥阳侯长媳之位。”
他缓缓站起身,一双秀手向背,薄唇轻启:“就算情深似海,一位小门小户的别姓庶女,怕是连做琅琊王氏外室的资格都没有。”
他定定地看着姚氏,“想来当年,若不是阴差阳错,被发现的应该是你与王大郎君,只是实在不巧,王大郎君有婚约在身,自是看不上旁人。所以,你才去寻了萧家三郎。是也不是?”
姚氏方才的坚定突然不见了。
谢霖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还知道地这么详细?难道……
“王礼跟你说的?”
谢霖笑而不语。
见被撞破,姚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眼里满是失望。
下一刻,姚氏猛地瞪了一眼阿湘,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凭什么出身小门小户就不能嫁心仪之人?大氏族又如何?还不都是自诩高贵的自私人!又能比我高贵几分?”
似是早就猜到她的想法,谢霖只是浅浅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见谢霖要走,姚氏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近前几步要拦住他,谁想一时没拦住,她竟是直接抓住他的脚踝,很是狼狈。
“谢郎君!这些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与我儿半点关系都没有!瑜儿之死也是意外,我不讨公道了!不讨了!”
谢霖任由她抓着,只是神色却越来越冰冷,“姚夫人,此事已经惊动圣人,无论结果与否,令郎的仕途都会受影响,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说清楚,萧娘子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姚氏仅剩的一丝期望瞬间被浇灭了,手也仿佛脱了力一般突然没了劲儿。
她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我不知道,她不肯说。”
“萧娘子亲口指认永安侯之子李晖是孩儿的父亲。”
姚氏有些诧异,连连摇头:“李郎君是郡主幕僚,我们就算是再想攀附,也不敢去攀郡主的人。”
“萧娘子近日与哪些郎君走得近?”
姚氏摇头,“不知。”
“秦国公之孙吴朝,是你叫过去的。”
姚氏猩红着眼,泪水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看起来很是悔恨,“我只是不想让她背上外室的名声,她好歹是我的骨肉,吴郎君虽纨绔了些,但好在出身秦国公府,在秦国公府做个妾室也是好的!谁想道……”
姚氏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萧瑜去洞中候着,她去引了吴朝过去,吴朝此人好色成性,且早已看上了萧瑜,如此安排,吴朝定能上钩。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姚氏再以寻女儿为名去揭发,吴朝名声不好,此番举动定能被认定是他辱了萧瑜。
这样萧瑜就算做不成他夫人,也好歹是个贵妾。
然而她实在没想到,她去引吴朝时,他根本不在,所以,她才打算让萧瑜先回来再做打算。
可等她到时才发现,原本活蹦乱跳的萧瑜竟早已没了生气,死在了洞里。
她一时气不过,便谎称是阿湘动的手脚,她要趁机坏了陈氏的名声。
阿湘之前还觉着瑜姊姊腹中的孩儿是吴郎君,可听姚表姨这么一说,她心里又没了猜测。
没成想事态竟这般复杂。她又有些糊涂了。
突然姚氏叫住了谢霖:“谢郎君,民妇可否求您一件事?”
谢霖不语,只居高临下看着她。
姚氏红着眼微微抬头,似是带着最后的一丝期望:“能否劳烦谢郎君给礼郎带一句话?”
“王郎中公务繁忙,怕是不会有时间过来见夫人,还请夫人好自为之。”
姚氏知道会是这样,但她不死心,突然叫住要跟着一块儿走的阿湘,“八娘,难道你不想知晓当年你阿耶为何要娶你阿娘吗?”
阿湘顿了顿,她原本是想回她想的,可回头一想,她若是想知道,去问王老头不就好了吗?
于是她道,“不想!”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谢霖一道离开了这个院落。
虽然阿湘表面装得很轻松,但姚氏说的那些话她其实都听进去了。
原来陈氏与王礼之间变成如今这样,原因竟是如此。
刚出院子,迎面吹来了一阵爽朗的风,院子外头也长了一棵梧桐树,漫天的落叶被风卷了下来,竟有一种漫天落英的感觉。
这股风也将阿湘心里的烦闷吹散了些,她歪着脑袋抬头看着这漫天落英,竟一下子出了神。
今日她扎的是一个双丫髻,歪着脑袋的时候,更显得可爱至极。
而此时,一片落叶正好落在了她的发髻上,一下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正要用小手去抓,谁想一只修长洁白且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捏,那片落叶仿佛长了眼睛,乖顺又服帖得被那只大手捏在指尖,并顺着那只手的力道,迎着风落在了地上。
阿湘回过神,扭身抬头向谢霖望了过去。
方才在院中姚氏说了好些诛心的话,阿湘年岁不大,谢霖有些担心她会因此而感到不快,是以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她突然转过身来,他正撞进了那双懵懂又清澈的眼眸里。
一瞬间,他觉着自己有些晃神。
但很快他恢复了常态,“八娘子可有什么疑惑?”
阿湘点点头,“瑜姊姊腹中孩儿的父亲,既然不是李郎君也不是吴郎君,那到底是谁的呢?”
谢霖发现自己有些想多了,这位八娘子似是比任何小娘子的承受能力都要大,怪不得荥阳侯能如此放心让她这么一个小小娘子来当一桩谋杀案的监督官。
他微微释然,抿唇一笑,“此事还需要等太子了。”
“为何?”
谢霖反问:“方才临走时,我同太子说了些什么?”
阿湘回想了一番,突然明白了过来。
他同太子说有情之人若是碰了那个情人蛊,身上便会有痕迹,真凶若是听到这事儿,自然会心虚!
一旦心虚,便会露出马脚!
阿湘一拍大腿,得逞一笑,“谢郎君,你方才莫不是又诓他们的吧?”
兰娘子检查瑜姊姊身子的时候,她也在场,她怎么没听过什么情人蛊的事?要么就是谢郎君见多识广,要么便是他在诓人。
就和他诓了李郎君有所动作被抓包了一样。
谢霖笑而不语并看了眼天色。
山里黑的早,阿湘即便是奉命跟出来的,到底也不能一直跟着。
于是他定了定神,莞尔一笑:“时候不早了,八娘子该回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湘觉着眼前这块黑色的玉染上了一抹透白的光,温柔又美好。
就在刚刚他的笑容里,阿湘的这种感觉也更加强烈了些。她有些看呆了,谢郎君为什么会这么好看呢?
见她不语,谢霖微微蹙眉,“不想回去?”
原本阿湘想点头,但很快她又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样子很是可爱。
谢霖笑得愈发温柔了些,“八娘子早些回去休息,今夜兴许要干一件大事!”
方才稍许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阿湘整个人仿佛又活过来了一般,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但为了表现出贵女的矜持,她又不得不将这份兴奋压制住。
然后她压低声音凑过去问,“咱们今晚是不是要去抓那个沉不住气的人啊?”
谢霖淡淡一笑,“届时我让文左过来接你。”
阿湘猛地点头,像极了一个与人密谋完的贼人,“好!一言为定!我回去等你们!”
红拂眼见着自家娘子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开心的,像是着了魔,她原想问一问,可谁想阿湘却故作神秘地对她说这是个秘密,她也只好作罢。
两人回到黾池殿,正巧撞见王玝送兰娘子出门,阿湘正打算跑过去,却瞧见她这个二兄竟偷偷给兰娘子的手里塞东西。
这可把阿湘给吓住了,二兄莫不是又认错人了?
上回王玝来她院子给她送个小玩意儿,红拂不在,他便将东西塞进了绿萼手里,边塞还边将绿萼叫成红拂。
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要不是绿萼不计较,还顺便将他轰了出去,恐怕接下来红拂回来怕是很难收场。
如今见着这场面,阿湘慌忙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不为别的,就这种场面,谁遇见谁尴尬,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在兰娘子面前将脸都丢光了。
直到兰娘子走开了好一段路,阿湘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径自进了黾池殿的大门。
因着阿湘头上还顶着一个“监督官”的官职,黾池殿的寺人便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小屋子,以便她处理“公务”。
但其实阿湘是知道的,圣人这般安排十成都是看在王老头的面子上。
因为她听说,王老头的阿耶是先帝的舅父,换句话说,王老头是先帝的表兄,更换句话说,他与先帝是亲戚。
如今荥阳侯府在猎场出了这么大的事,圣人身为先帝的夫人,自然也要给先帝面子,而且荥阳侯背后可是整个琅琊王氏,圣人自然会客客气气的。
阿湘突然觉着,有权有势的感觉是真好啊!
回来后,阿湘去看了一眼王彤,兰娘子过来给王彤上了药后,她便要休息了,阿湘也不想打扰她,与她简单聊了几句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又遇见了王玝,却见他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看上去是在解什么非常难解的关窍。
红拂正要近前同他行礼,阿湘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并示意她莫要出声。
红拂不解,但也照做了。
没成想王玝竟是十分宝贝地捧着手里的东西,生生地便从她们面前路过,连他的后脑勺连带着头发丝儿都没发现她们。
阿湘再一次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她家阿兄定是将兰娘子认成旁人了!
也就兰娘子大度,就算是被认错了,也没忍心拆穿。
阿湘叹了口气,决定明日若是再遇见兰娘子,便要同她道个歉。
从前阿湘总觉着时间过得很快,她都没怎么过呢,眨眼功夫就过去了一年半,可如今她却觉着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了。
回来后她几乎是守着屋子里的滴漏,眼睁睁地看着滴漏里的水一滴一滴地落着。
若是有可能,她甚至想手动加快滴漏的速度。
它们实在太慢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抱着枕头一滴一滴地数着,期盼这样能够让时间过得快些。
直到等到她自己都快要睡着了,外头终于传来了响动。
阿湘整个人几乎弹跳了起来,连披风都忘了穿,直接往门外跑去。
红拂慌忙将披风带上追了出去,“娘子慢些跑。”
阿湘才不想慢些跑,白日里她听完谢霖的计划她便一直在猜测凶手是谁,她都快把在猎场的所有人都猜了个遍。
只是最终那些人全都是因为没有证据和动机被她一一否决了。
她太想知道那个沉不住气的人是谁了!
可还没在门口寻着来接的文左,她却又遇上了王玝,王玝一脸讶异,“小八,你怎么还没睡?”
阿湘往外伸了伸脖子:“阿兄,外头发生了何事啊?”
王玝有些焦急,只拍拍她的小肩膀道:“小八乖,你先回去休息,阿兄有空再同你说。”
说完他便往主殿耳房跑去——那里是陈氏休息的地方。
文左此刻也从外头跑了过来,阿湘见着他忙揣着满腔疑问问道,“文左,外头发生了何事?是谢郎君抓住凶手了吗?”
文左连连摇头,“关着姚氏的院落起火了。”
阿湘震惊,怪不得放在王玝那般慌乱了。
可是那个院落那般湿潮,好端端的怎么就起火了呢?
阿湘依旧没顾上穿披风,跟着文左往关着姚氏的院落跑。
直到阿湘赶到时才发现,原来这院子并非是自己起火的,而是姚氏自己纵的火。
姚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烧了起来,就连那些湿潮的物件也被她燃了起来。
浓烟滚滚,情况十分危急。
可偏偏姚氏被四处而起的火势围住了,前后左右根本无任何缺口供人进去救人。
这分明就是一个死局。
眼见着火势快要烧着姚氏了,她却好像没事人似得,站在里头盼望着什么。
阿湘想近前劝,可不知怎的,她竟不知该怎么劝。
一想起白日里姚氏的那副嘴脸,她总觉着自己若是劝了,对方未必会领情。
火势越来越大,早就过来的太子殿下也越来越焦躁,他连连叫金吾卫们赶紧救人。
姚氏是他命人单独关起来的,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不消半日,关于弹劾他的奏折定能在圣人面前堆积如山!
只是眼下火势有些大,金吾卫们即便是人手两个水桶都好像无法将这势头扑灭。
“阿娘!阿娘你这是作甚!你快出来!”
得知消息的萧言都未顾得上梳头,披着头发便跑了来。
他实在不敢相信平日里什么都没怕过的阿娘,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阿娘,有事我们好好说!你为何要做这等事!这可是自戕!”
萧言站在火势不远处,想去帮忙,却自觉自己帮不上,便也只好来回踱步,劝说着里头的姚氏。
姚氏似是没听见他的话,只自顾自地看着院门口,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萧言一时怒上心头,指着姚氏骂道:“阿娘!你害了瑜儿还不够,还想害我不成?”
现场虽然有些混乱,但萧言实在怒不可遏,声音也比平时洪亮了些许,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真真切切地传进了现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阿湘微微一愣,这种时候,若是将姚表姨惹急了,不是会适得其反的吗?
不过萧言的话还是让姚氏回过了神,她在火光中望了萧言一眼,随后冲一旁的太子道,“殿下,瑜儿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一事,全都是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管教好,还请太子看在民妇以死谢罪的份儿上,关照我儿一二。”
太子气急,“姚氏,萧郎君已然榜上有名,圣人自会安排。但倘若今日你在汤泉宫自戕,孤相信萧郎君未来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姚氏急了,哭着跪下求饶,“殿下,我儿无辜啊!都说太子仁义,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我儿虽也是我儿,但也是太子殿下您的臣民,您就不肯分出一丝丝小小的羽翼,护一护你的臣民吗?”
太子气得脸都红了,“放肆!”
哐当一声,耳房的一根柱子被烧得重重落在了地上,正好与太子的那声怒吼交相辉映。
阿湘吓了一跳,险些摔在地上,好在身后的红拂将她牢牢地托住了。
这个位置有些危险,她想让红拂换个位置,回过头一看,竟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谢郎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
“火势有些大,八娘子还是往后站一站吧。”
阿湘正有此意,便十分乖巧地往后站了站,他挺拔的身姿恰好给她挡住了好些火光与浓烟,她看得更清楚了。
“谢郎君,火势这般大,姚表姨还能被救出来吗?我看她好像有些不行了。”
自那根柱子落下,姚氏也顺势瘫坐了下来,如此滚滚浓烟就算是神人也受不了,更可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姚氏。
很快,她咳了几声,竟是晕了过去。
而此时,东北方向有一个缺口被金吾卫打破,几个金吾卫趁机连翻跑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从火场里扔了出来。
能做金吾卫的郎君们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他们扔得很有分寸,只将将让姚氏摔向火场外的金吾卫。
火场外的金吾卫见状,一手拎起姚氏的衣襟,一手收住姚氏的手臂,正正当当地便将姚氏安全地接住了。
猎场里的医生不多,在附近的也只有兰馨儿一个,好在姚氏吸入的浓烟不多,兰馨儿不过扎了几针,她便醒转了过来。
“阿郎,陈夫人过来了。”守在外头的文左跑着进来向谢霖汇报。
火势还在继续,阿湘往门口望去,却见在幢幢火光之中缓缓走进来一个婀娜却十分有气质的身影。
陈氏缓缓往院子里走来,像是火光中的一幅画。
阿湘顿时惊呆了,她不止一次听红拂姊姊说,她的阿娘是天底下最有气度的娘子,从前她只能在陈氏那病怏怏的样子里想象红拂所说的那样。
而如今她真的见着了。
就算阿娘穿的是常服素装,她浑身的气度却是任何京都贵女都比不上的。
刚进院子陈氏便瞧见了阿湘,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之后,依旧默默向她招了招手。
阿湘会意跑了上去。
陈氏顺势拉着阿湘的手,继续往里走,一直走到距离姚氏最近的地方。
醒转的姚氏见着来人,眼里的光一下子都黯淡了,“怎么是你?!”
陈氏回应道:“是我,阿因。”
“闭嘴!别这么叫我!”姚氏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你不配!”
陈氏并没有将她的暴躁放心上,依旧柔声道:“这么些年,你辛苦了。”
“我苦吗?”姚氏冷笑一声,“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陈氏有些不忍,轻叹了一声:“是我对不住你,那年我该早些提醒你萧家的事。”
“陈氏,你永远都这么假惺惺!”姚氏呵呵一声,“若是没有你,我能嫁给萧明那个废物毁了我这一生吗?陈氏,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姚氏!我家娘子根本就不欠你什么!”
一直默默跟在后头的刘嬷嬷气不过,终于没忍住开了腔,“当年是我家娘子怜你们母女孤苦,才好心收留你们入陈府,可你们呢?自入府后到底做了什么?”
刘嬷嬷越说越激动,“那年陈府祭祖礼,我家娘子为了顾及你们母女的心情,特地叫人收拾出一座宽敞的院子给你们住,还供你们吃喝,你倒好,每每趁着我家娘子不在,总偷偷溜进我家娘子的卧房,穿我家娘子的衣裳,用我家娘子的首饰,这些你当我家娘子不知?”
“我陈府堂堂嫡出娘子的屋子,岂能无人守着?还不是因为我家娘子体恤!甚至偶尔娘子还特地买些新衣裳回来放在那里由着你取,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刘嬷嬷气得牙痒痒,“你穿了我家娘子的衣裳,用了我家娘子的胭脂首饰,便觉着就能嫁我家娘子的夫君了是吗?要不是有人瞧见你穿着我家娘子的衣裳鬼鬼祟祟去往礼郎的屋子,我们还不知晓你到底想做甚!”
“姚氏,人贵有自知,一旦没了自知,你便什么都不是!”刘嬷嬷道,“若非我家娘子拦着,我家夫人早就将你们赶出府了,何必将你们关在院子里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
对于刘嬷嬷的控诉,兴许是被烟熏得糊涂了,姚氏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她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看着陈氏,“那又如何?那晚礼郎还是碰我了!我与礼郎两情相悦!陈氏,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