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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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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马车里太过温暖一路走来,阿湘差点以为此时早已出春,没成想刚下马车,便被一股子含着皂角的冷风冻得一个激灵。

    红拂连忙帮她将大氅穿上,这才不至于让她冻得瑟瑟发抖。

    面前虽然是一个十分破败的院子,院子的大门却被锁得严严实实的。

    不仅仅是阿湘,就连红拂也有些诧异,荆博士好歹也是个从八品下的律学博士,是有官身和俸禄的。

    就算他花钱花得快,但有官身的官员府邸,府衙都会帮忙修葺,也不至于这般破败。

    阿湘挠了挠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打算走近前好好研究一下院门上的锁。

    刚一刚抬脚,一个黑影从她面前闪过,下一刻,咔嚓一声,面前紧锁的大门便被打开了。

    黑风冷冷地立在门前,手里捏着一块黑疙瘩——正是从门上拆下来的锁。

    没想到黑风还会这一手?

    方才阿湘本想让黑风带她进去看看,如今倒是容易多了。

    既然门开了,阿湘便带着红拂一道走了进去。

    谁想院中的情形再一次让阿湘陷入了疑惑之中。

    庭院中满地落叶杂草丛生不说,就连小径都快被茂盛的杂草淹没了,感觉像是很久没住人了。

    她方才还以为,院门虽破败了点,但好歹有一把锁,也不至于户门打开,里头的情形应该会好一些。

    然而事实证明,方才她有点想太多了。

    院子里头竟是比院门更加的破败不堪。

    由于常年没整理,院中的杂草已经长得快超过阿湘了,水井也枯了,甚至院中铺就的鹅卵石也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还会崴到脚。

    这院子不大,总共就一进,东西南北的屋子是连着的,所有屋子的门板全都被拆了,屋子里的情形几乎一览无余。

    阿湘不由得啧啧了几声,这也太穷了吧!里头居然连个家具都没有!

    这是遭劫了吗?

    红拂也有些为难,“娘子,这样的庭院,咱们怕是也查不出什么了吧?”

    原先阿湘自信满满,不就是查个人嘛,得知对方的生活起居,不就知道这个人的为人了吗?

    而如今她竟是有些失望又有些后悔。

    “有人来过。”

    许久未出声的黑风再次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阿湘慌忙跑了过去,却见黑风指着的草丛里,竟隐约有一只脚印的压痕。

    虽然压痕很浅,但依旧能看得出来。

    确实有人来过,而且这是一只大脚,应该是个男人。

    整个庭院也就只有的水井旁的一处草圃没有杂草,但令阿湘费解的是,虽然圃子外没有杂草,圃子里却还专门种了一些杂草。

    这种行为实在有些奇怪。

    所以阿湘近前看了看。

    “你们是什么人?”

    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看他满头大汗的,想来是刚跑来的。

    红拂挡在阿湘面前,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男子使劲用衣袖擦干额前的汗珠,喘匀了气息之后,才道,“这是我的院子!”

    阿湘和红拂不约而同诧异地看向黑风,这里不是荆博士家吗?

    黑风言简意赅:“他租的。”

    他虽然一脸黑,但样子却十分温顺,这让人一时之间竟不敢生气。

    门口那男人一听到“租”字,脸上连忙爬上了些许的喜色,“几位是来租院子的吗?这院子虽然看着破败了些,但南北通透,出门几步就是长街,交通也十分方便,而且租金也不高。”

    说着,他举起一只手撑起四个手指头,“一年四两。”

    男子的话让三人震惊不已,来之前阿湘已经听红拂说过了京都城官员府邸的事。

    京都城的房价可谓是寸土寸金,越靠近皇城,房价便越贵,一间普通小院子的租金,一年的租金也要四五十两以上,而且只会更高,不会再降。

    升平坊虽然离皇城有一些距离,但也不在郊区,地段也还不错,距离东市也不远,按理说租金也该是一年五两到十两左右。

    像眼前这个院子,最起码一年要五两租金。

    要知道,二两银子就能够一个普通百姓活大半年的了。【注】

    荆博士的官身为从八品下,每年俸禄良田的收入都快超过二十两了,此外官府还每年补贴他二两的府宅钱,荆博士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博士了,再怎么说这么些年攒的银子也能在升平坊买一个非常像样的院子。

    怎地他还要租院子住?

    男子见他们半天不说话,以为自己开高了,于是他有折了一个手指,“一年三两,不能再少了!”

    阿湘站起身看向他,“你便是屋主?”

    男子点点头,“对。”

    “这屋子你买了几年了?”

    男子蹙眉,总觉着面前三人的身份有些不大对。

    除了那男子一身黑,看不出身份之外,这两个女子的衣料都是上成的,一看便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小娘子,那个大的还时不时地护在小的前头。

    他心里一琢磨,这小娘子不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私生女吧?

    若非如此,按她们的身份,又岂能看得上他的宅子?

    未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如实道:“这院子是我祖传的!几位若是看不上,我手头还有另外几间品相极好的院子,价格也是可以商量的。”

    阿湘才不想租他的屋子,直接问道,“卢氏族学的荆博士可曾住过这里?”

    男子被这一问惊得瞪大了眼珠子,前几日他便听说荆博士在族学遇害的消息,敢情他们是为了荆博士而来。

    能去卢氏族学的,没有一个身份是不尊贵的,男子的态度立刻恭顺了起来。

    “敢问小娘子,可是荆博士的学生?”

    “算是吧。”阿湘道,“我来是想看看荆博士住的院子。”

    男子立刻殷勤了起来,“娘子有所不知,荆博士是五年前与夫人和离之后才租我的院子的,看在他人财两空的份儿上,当时我是以市价最低价租给他的。”

    “荆博士是有官身的,为何人财两空?”

    男子叹了口气,“男人嘛,总爱喝点酒赌点钱,赌钱输了总会闹些脾气,可他夫人却以此为由,去官府相告,要与他和离,他为了不想让夫人挨板子,也只好同她和离了。”

    去官府告状,若无结果或者不属实,告状之人要挨五板子,这也警告了那些告错状的人,更是节省了官府的人力物力。

    “谁想和离之后,他手气越来越差,一连输了十多天,将所有钱全都输了。”男子继续道,“他来寻我租院子的时候,浑身狼狈,我一时心软便赊了他五两,等他有钱了再补。”

    阿湘呵呵一声,就算不心软,他这院子也只值四五两的样子吧。

    “那他夫人去哪儿了?”

    男子摇头,“这我还真没听荆博士提过,不过听闻她改嫁了,似是嫁了个商户。”

    说完他还惋惜地啧啧了几声,“荆博士好歹是有官身的,哪里是一个商户能比得上的?”

    虽然圣人鼓励经商务农,但士农工商,商者依旧是所有良民籍中最低贱的,一旦从商那便意味着,三代人都不得做官。

    可哪里有商户不想一代传一代?所以如此一来,只要是商户,自是绝了入仕的这条路了。

    阿湘不明白他的想法,不说别的,商户每日都有银两进账,而荆博士这个所谓官身,这么多年了还住这么一个破败的院子,怎么着在商户家过的日子,也比在这里过的日子舒坦吧?

    她继续问:“这么多年了,荆博士就没有攒些银两吗?”

    男子耸耸肩,“这我就不知晓了,反正今年的租金他还没给我呢。”

    他十分为难地长叹了一口气,“半个月前他还同我说这个月会把租金给我,谁想竟发生了那种事!”

    阿湘怀疑地看着他,若是她的租客十天半个月都拖欠她的租金,她不得日日上门来要?怎地这男子似是并不着急?

    “既然荆博士都不按时交租,你为何还肯将院子租给他?”

    男子道,“荆博士在我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了,基本的信任总是有的。”

    红拂说过,荆博士时常出没平康坊,而平康坊又是著名的销金窟,他有钱去销金窟却没钱交房租,身为屋主的男子非但没生气,还满脸同情和怜悯,这太不对劲了!

    思及此,阿湘立刻冲黑风喊了一声,“黑风!快抓住他!”

    话音刚落,一股黑风一闪而过,下一刻,那男子就被一根身子捆得严严实实的。

    黑风将他往地上一扔,男子再怎么用力竟也怎么也站不起来。

    男子又惊恐又诧异,“小娘子,你这是作甚?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普通百姓啊!”

    阿湘才不听他辩解,只蹲下|身,一时土匪上身,浑身匪气地看着他,“你骗谁呢?见我年纪小,就当我很好哄骗是吗?”

    男子被阿湘这浑身的匪气吓着了,看来他再一次看走眼了,这小娘子并非是什么族学的学生,而是来催债的。

    谁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娘子竟是个催债的!

    男子瞬间慌了神,竟是怕得浑身颤抖着,他连连求饶,“小娘子饶命!这院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哟呵!果然还是来硬的比较好!

    阿湘冷冷地看着他,“那你说,这院子是谁的?”

    “是荆家祖传的房子。”他哭道,“荆博士欠了我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前便将这个院子给了我,我也很吃亏的呀,这院子根本就不值一百两啊!”

    他原本想着这里地段还不错,卖了可惜,所以便想着租出去,每月也有些额外的进账,等到将来时机成熟,还能养妾室用。

    没成想这院子连租也租不了多少银钱,他也只能一降再降。

    他哭天抢地的,十分悲壮:“这院子已经被搬空了!小娘子!我也是受害者啊!”

    她就说荆博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拖欠租金,作为屋主的他反而还如此大方,原来他是想在她面前营造出一个好屋主的形象,从而让她租他的屋子!

    阿湘有些失望,于是她站起身再次环顾四周,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男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下巴怼了怼水井旁种着的草,“小娘子若是不嫌弃,那圃子里的草还值些钱,你都拿走吧。”

    “那是何物?”

    男人道,“我也不知那东西是什么,可听荆博士说只要等到那东西结了果子,便能卖大价钱。”

    阿湘看了一眼那一撮撮绿油油什么果实都没有的杂草,再一次匪气加身,“你又想诓我?”

    “没有!没有!”由于双手被困住,男人连连摇头否认,“这是荆博士亲口同我说的,他说那一圃子的草能值好几百两银子呢!”

    既然这么值钱,他怎么这么着急想要将这个院子租出去?

    显然他也不相信这些草能值好几百两银子的鬼话。

    阿湘再问:“我问你,荆博士死之前都去了哪里?”

    男人如实道:“荆博士最常去的便是赌坊,他在平康坊有一个相好的,若是赌钱赢了,他便会去那儿待上十天半个月,但若是赌输了,便会买一些酒回来,一醉到天亮。”

    “当真?”

    男人连连点头,“当真!自然是真的!一个月前荆博士将院子转给小人后便再也没回来了。小人看着他往平康坊去的!”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说谎,而且杀害荆博士的凶手也已经被抓获,阿湘蹙了蹙眉,这才下令让黑风将他给放了。

    看来在荆博士的住所里,除了知道了些已经知道的信息,根本找不到什么旁的有用的线索了。

    阿湘失望地再环顾了一遍四周,试图再寻一寻有什么旁的线索,无果之后,才转身离开。

    红拂追了上来,“娘子下一站要去哪儿?”

    阿湘想了想,道,“咱们去平康坊。”

    平康坊是京都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爱热闹的阿湘早就想去了,只是每回出门逛街她总被拦着不让去,如今线索非常明确地指向了那里,她是不让去也必须得去了。

    果不其然,红拂的脸色一变,甚至“不能去”那三个字已经写满一脸了,但一想起方才的线索指向,她也只能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马车再次启程,只是这回马车的速度却没来时的快了。

    打听了一圈才得知,今日有一个叫杜白的文豪在乐游苑开诗会,附近的文人墨客都去了。

    文人墨客最爱讲究排场,出行便要马车随从,于是乎本来就不宽阔的长街被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就连小路也被堵上了。

    街道武侯们疏散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却依旧没有要通车的迹象。

    阿湘无聊地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只一眼,她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对着那熟悉的身影喊了一声,“兰娘子!”

    兰馨儿正低着头整理着手里的药草,想来她刚从药园下来,只是人太多了,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些药草。

    听到有人喊她,她也立刻抬头闻声而望,待见着阿湘那张从车里探出来的可爱脸蛋,方才还忧愁的神情立刻舒展开来。

    她连忙向阿湘走来。

    长街上马车太多,两人也不能好好说话,阿湘便邀请她上了车。

    兰馨儿自然不是个扭捏之人,阿湘邀了她,她便十分大方地上了车,并喝上了红拂给她沏的茶。

    兰馨儿诧异,“八娘子怎么会在这里?”

    阿湘叹了口气,将王老头交代她的事说了一通,并将自己查到的一些线索告诉了她。

    兰馨儿方才还以为八娘子刚从乐游苑下来,乐游苑是文人骚客们爱去的地方,八娘子不过小小娘子,怎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没想到竟是要查案子。

    兰馨儿道,“那位博士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阿湘点点头,为了让阿湘能够快速的查案,红拂一早便将此案的卷宗细节全都打听了一遍。

    凶手是荆博士的放贷者,由于荆博士逾期还不上贷款,就想给荆博士一个警告,于是他偷偷从后山上了族学,并将荆博士约到了那所吓人的古刹,准备吓唬吓唬他。可谁想他那晚鬼迷了心窍,失手将荆博士打死了。

    至于这件案子为何会与谢郎君扯上关系,是因为那日荆博士躲债时,恰好躲进了谢郎君的院子里,并毁了谢郎君的东西。

    谢郎君很是不高兴,就将他轰了出去。

    这一举动恰好被不喜欢谢郎君的邻居瞧见了,于是齐王殿下听了那邻居的话,将谢郎君抓了过去审了审。

    与此同时,京都城也流传出了谢郎君谋杀荆博士的传言,为了一并调查这个传言,齐王殿下便一直将他留在了京兆府。

    直到找到杀害荆博士的真凶,齐王殿下才将他放出来。

    兰馨儿轻叹了一声,“谢郎君这回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虽然阿湘也不想这么想,但依旧点了点头,老头想让她查谢郎君为何会被抓,为何起的流言,然而她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就只好先找找被害人有什么线索了。

    “兰娘子要去哪儿?”

    兰馨儿叹了口气,“刚从药园里买了些药回来,把药送回去后我还要去一趟马市。”

    “是东市的马市吗?”

    兰馨儿点点头。

    “兰娘子要去买马?”

    兰馨儿无奈一笑,“说出来娘子或许不信,我去马市,也是为了查案子。”

    这倒是引起了阿湘的兴趣,“什么案子呀?”

    兰馨儿无奈道,“一言难尽啊。”

    原来此事说起来也有些古怪。

    她挂单的医馆半年前来了个病人,那病人自称腹痛,坐堂医师以为他吃多了,便给他开了消食的药,没想到一连半个月,那病人的腹痛还未曾好转,于是医患家属便上门闹了起来。

    阿湘震惊,“是坐堂医师开错药了?”

    兰馨儿摇头,“那张药方我见过,那病患的身子骨本就弱,所以医师给他开的都是些性温的药物,即便无功但也不会有过,所以我们怀疑,是病患不听劝。”

    “可兰娘子为何要去马市查这件事?”

    一直认真在听的红拂突然脱口而问,“那病患不会吃了马肉吧?”

    大瑞虽然不允许百姓吃牛马,但死了的牛马是可以吃的。

    所以会有些买不起肉的人家,就会去马市牛市买一些快要死了或者死了的牛马宰了吃。

    兰馨儿点点头,“我与坐堂医师都怀疑,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又听闻他家连续一年买了好些病马回家,所以想去问问。”

    “巧了。”一旁的红拂道:“我们正要往东市方向,兰娘子可以同我们一道走。”

    兰馨儿会心一笑,“好啊,求之不得。”

    马车终于动了。

    兰娘子的医馆正在不远处的永崇坊,马车行过一条街便道了。

    阿湘正在马车里听着兰娘子这些日子遇到的一些新奇的事,谁想马车突然一停,阿湘手里的糕点差点被摔了出去。

    红拂有些气恼,正要向外头的黑风兴师问罪,谁想却从外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喧闹声。

    阿湘连忙掀开车窗往外看了看。

    原来前方不远处竟围了好些人,也不知是在凑着什么热闹。

    阿湘视力一向很好,只稍稍扬了扬脖子,虽然前方摩肩擦踵的,但她竟还在不远处的暗巷里看到了好些名贵的马车。

    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

    看来达官贵人也是喜欢看热闹的。

    阿湘问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还以为很快就会得到黑风的答复,谁想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才传来黑风的声音,“有人抬着一具尸体在一个医馆门前闹事。”

    兰馨儿听罢豁然起身,连忙从车里跑了出去。

    阿湘不明所以,正打算冲出去,却被红拂拦住了。

    “娘子,外头的人太多了,万一将娘子挤伤了怎么办?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阿湘十分不舍地向那边望了望,突然人群中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男子看着像是个正经郎君,可他那伸着脖子往人群里望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而且他还好几次抓了人群里小娘子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喊兄台问情况。

    阿湘不自觉地学起了王琛那老学究的模样,小手无奈地扶上了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家二兄王玝。

    不一会儿,她立刻回过神,慌忙冲红拂道,“快让黑风去将我二兄拖回来。”

    红拂点点头,还未来得及问王玝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下一刻马车里便多了一个人。

    原本王玝还一脸戒备地看着马车里的人,但闻到马车里熟悉的味道之后,他才放下警戒,并眯起了眼睛。

    “小八?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湘再一次扶额,这句话也该是她问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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