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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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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踩到了什么闸口,一提到风儿两个字,绿萼竟是一下瘫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地哭了起来。

    “红拂,娘子,婢子把风儿走丢了,婢子只是稍稍一转身,她就不见了。”绿萼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好歹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了。

    原来她一大早带着王风出了兴化坊,便去了离兴化坊最近的西市,因是年节的缘故,西市上午便开市了。

    两人在西市逛了一圈,便去了买卖食材的铺子,绿萼一进铺子便在里头挑选了好些食材,挑完后,两人正打算回府,谁想王风瞧上了一个卖变脸小木偶的小铺子。

    王风想买个小木偶给阿湘玩,只是那铺子门前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了,绿萼便让她拎着篮子在巷口等着,她则是钻进人群去买木偶。

    谁想买回来后,王风连人带篮子一块儿不见了。

    王风是侯府侍婢,绿萼又是府上的一等丫鬟,外出采买走丢侍婢,责任全在绿萼一个人头上。

    所以绿萼便开始满大街找寻起了王风,直到快要日暮,坊门即将关闭她才不得不回来。

    红拂听罢,气恼地替她整理头发与衣裳,“你就不知道回来多叫几个人去寻?”

    “当时事态紧急,我也没想那般多。”她又急得落下了泪水,“也不知风儿能去何处。”

    “风儿年纪小,而且也不常出府,还能去何处?”

    说着红拂紧蹙起了眉,心里生了一个不大好的念头。

    一直一言不发的阿湘也反应了过来,从前在匪窝的时候,她无意之间听到过寨子里的几个兄弟商量如何去山下宰人。

    宰人的意思便是抢东西,若是抢不到东西,那便只能抢人换东西。

    后来那几人虽然没宰成,还被大当家的教训了一顿,但那宰人的法子却是其他几个土匪寨子经常用的法子。

    所以,阿湘猜,她们兴许是遇上宰人的了。

    可是王风身上有什么能让那些人宰的呢?

    阿湘心里有些难受。

    大抵是因为那日她从东市回来后,同她们嘀咕了一句崔郎君送她的变脸小木偶被撞坏了,王风才会瞧见那木偶便要想着帮她买回来的吧。

    其实当时她是能自己躲开的,然却被谢三郎给夹走了。

    若谢三郎没夹走她,那她怀里的小木偶也不会摔在地上被撞坏。

    若没有撞坏,王风就不会瞧着木偶便想买。

    若不去买,她也不会被宰。

    阿湘顿觉自己很对不住王风。

    此事很快惊动了刚回府的王信,官服都没换,他便过来了,了解情况之后,他便将还在大理寺办案的王珏也喊了过来。

    原本休沐的元日却还在办案的王珏本就愁苦,得知此事更加愁苦了。

    原来昨日除夕之夜,梁御史家那九岁的孙儿也丢了,那可是梁御史唯一的孙儿。

    是以今日大朝会刚结束,梁御史便闹到了圣人跟前,圣人得知后,便派大理寺彻查。

    是以刚下朝会,王珏便一门心思钻进了这起失踪案中。

    阿湘觉着王风在大街上无故消失已经是件非常离谱的事了,谁想梁御史家的孙儿失踪得更加离谱。

    要知道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是闭门在家的,就连坊门都是不开的。

    这种情况下,九岁大的孩子如何能丢?

    天色已晚,院中燃起点点星烛,衬得院子犹如白昼。

    绿萼已经被红拂拉下去好端端收拾了一番,回来时,便见王信与王珏跽坐在檐廊之下。

    见家主坐在那里,绿萼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信就像是一尊寺院里的菩萨,跽坐在一旁捋一捋胡子,喝喝茶水,阿湘坐在王信身侧,乖巧地看着。

    王珏则是一脸惆怅,眼见着绿萼跪在院中,轻咳了几声,“将你今日出门的所有经过,一一讲来。”

    话音刚落,便有奴仆来报,说是谢郎君登门走客。

    正低落着的阿湘猛地直起身,眼底升起了些许的怒意,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咬牙切齿。

    这条黑色大狼狗居然还敢上门!

    王信蹙了蹙眉,道,“请谢郎君来芙湘院。”

    王珏觉着有些疑惑,“祖父,谢郎君怎么来了?”

    王信捋了捋胡子,眼神有些迷离,“元日走客,年俗罢了。”

    年俗吗?阿湘怎么这么不信呢!眼下坊门都已经关了,他来走什么客?

    哼!他定是过来看笑话的吧!

    阿湘越想越气,就连手心里的糕点都快被她捏碎了。

    不多时,谢霖被奴仆引到了芙湘院。

    他一如往常一身漆黑,今日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幞头,显得他整个人更黑了。

    他同王信与王珏见了礼后,竟直接开门见山道,“在下受梁御史所托,特地前来询问王寺丞梁家小儿失踪情况。若王寺丞有需要谢某的地方,谢某定全力协助。”

    就连阿湘都知道,抢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这谢郎君倒好,上来就要抢她家阿兄的饭碗,阿兄不当面生气,已然是侯府的修养了。

    阿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有时候太聪明也没什么用。

    “有劳谢郎君前来相助,此案我正没什么头绪。快请坐。”王珏边说着边让人在一侧放了坐席。

    阿湘:???

    阿兄!做人怎么可以这般没有原则?

    待他坐定之后,王信这才轻咳了一声,示意绿萼继续。

    绿萼比方才清醒了许多,她默默地跪在院中,将今日出门的所有事都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好一会儿,王珏问道,“你将王风放在巷口时,可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绿萼摇了摇头,“婢子当时只让她在巷口乖乖站着,看好篮子里的东西。”

    “那卖木偶的铺子可有什么异常?”

    绿萼依旧摇了摇头,“除却街上人比往常的多,也没别的什么异常,只是,元日祭祖,出门采买糕点材料的人数比寻常的多也是常事,铺子前围满了人也属寻常。”

    王珏不死心,再问了几个问题,然则得到的答案却依旧对案子的进展没有任何的帮助。

    良久,他才问向谢霖,“此事谢郎君怎么看?”

    谢霖顿了顿,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布囊,摊开一看,里头正躺着一个变脸木偶。

    这一下吸引了阿湘的注意力,这个变脸木偶与当日崔二郎送给她的很像,只是发饰与衣裳却很是不同。

    谢霖道:“来时梁御史曾同在下提及,除夕前几日,他为哄孙儿高兴,也给他买了一个变脸木偶。”

    他将木偶交给王珏,“兴许这两起失踪案之间有某些关联。”

    王珏陷入了沉思:“身为御史,不免树敌,有仇家报复也在所难免,可对方掳走我家小八身边的侍婢作甚?”

    “兴许,动机不在报复。”谢霖道,“还要劳烦王寺丞回去查阅长安县与万年县这些年孩童失踪案件的卷宗,关联兴许就在其中。”

    “关于万年县的情况,兴许小女可以说一说。”

    兰馨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中,她手中还拿着一个油纸包。

    她在庭中站定,向檐廊下几位贵人行了一个礼,“小女前些日子制了些有药效的饴糖,夫人惦念八娘子,便让小女送些过来。”

    红拂近前将饴糖接了过来。

    兰馨儿在未入京都城之前,一直住在万年县外十里处的术怀镇,对于万年县的情形确实比在座的每一位都清楚些。

    王珏道,“敢问兰娘子,万年县当真也有孩童失踪之事发生?”

    “是。”

    兰馨儿肯定道,“在小女住万年县外的那几个月中,时常有寻儿女的父母寻到了术怀镇,丢失的孩子大多是十岁以内的孩童,其中一个丢失的孩儿甚至只有两岁。

    一番询问下来得知,他们已经去官府报了案,官府甚至派了不良人替他们寻孩子,但每一个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她顿了顿,“为了帮忙,小女便应了他们给他们失踪的孩儿画了些写真,虽不大像,但回想起来,经小女之手的孩童写真,少说也有十余张。”

    “十余张?”王珏惊愕,“如此说来,单单万年县近几个月内,便失踪了十余个孩童?”

    兰馨儿摇了摇头,“近几个月小女遇见的只有五起,但那些失踪孩儿的父母听闻小女会画写真,便纷纷过来让小女画,若是按照时间跨度来说,该是五年内失踪了十余个孩童。”

    五年内失踪十余个孩童,那也不算少了。

    王珏陷入了沉思,此案确实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兰馨儿道,“若王郎君想要看那些孩子的写真,小女可以去寻一寻。”

    王珏向她拱了拱手,“多谢兰娘子。”

    虽然兰馨儿提供了些新的线索,但此案却依旧僵住了,王信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由此看来,犯下此案之人,定有预谋,一时半会儿怕是差不清楚,圣人那儿我会去说项,珏儿,你大可细细去查。”

    王珏也站起身来,“多谢祖父。”

    王信再道,“科考在即,又逢上元佳节,京都城恐不太平,大理寺虽只管案子,但治安方面你也需留个心眼。”

    治安是金吾卫与京兆府的事,王信这般说,是在指点他呢。

    王珏连连点头,“是。”

    说罢,他又看向谢霖,“今日之事有劳谢郎君过来跑一趟,一会儿若是无事,去我那儿坐坐?”

    谢霖微微一怔,但还是道,“那小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袅袅兰香在王信院子里的客厅中燃着,王信一向不爱铺张,厅中除了几张雕花的家具以及一只熊熊燃着的炭盆之外,便就是架子上的一排排兵器了。

    屋内烛火劈啪作响,桌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茶具,谢霖被请坐在王信的下首,低垂着眉,等候着王信的指示。

    然则王信却是悠悠然地捯饬着面前的茶具,时不时观察着他。

    哐当一声,手里的茶具竟不小心脱落在地,茶水洒了一桌几。

    谢霖慌忙接过手,“郡公,不如让在下来吧。”

    王信等他这句话很久了,简直求之不得,他顺势就放了手,并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于是便坐着不动了。

    奴仆们将桌几收拾干净之后,谢霖便开始烹茶。

    听闻徐大儒偏爱喝茶,作为徐大儒的弟子又岂能不会一手烹茶技术?

    不过半晌,茶香便沁满整个屋子,就连厅中的熏香也顿时好闻了起来。

    王信很是满意。

    “过几日便是科考,贤侄可想好欲往何处任职?”

    谢霖稳固地将茶水沏好,恭敬地放在王信面前,“小子才疏学浅,一切自是听由安排。”

    王信抿了抿唇,端起杯盏放至鼻下闻了闻,一股子独属于茶的清香冲进鼻腔,这火候果然上乘。

    “这世间有些路需得靠自己走,但有些路若不寻个指引,往往寸步难行。”

    说完他还不忘指点,“贤侄是聪明人。”

    王信将杯盏轻轻放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

    谢霖乌黑的眸子微微一凝,冷玉般的气质尽显。

    沉思了许久,谢霖才道:“郡公,小子不过是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只想上京谋个营生罢了。”

    王信有些意外,他敢说这满京都城的青年学子,谁人会拒绝他堂堂荥阳侯投出的邀请?

    然这谢霖却拒绝了。

    王信爽朗一笑,“贤侄还真是将徐兄那脾气学了个十成十。说起来,老夫也有十余年未见徐兄了,也不知他现下可安?”

    谢霖如实道,“为了与另外两位争斗,恩师日日都活得十分精彩康健。”

    王信嗤笑一声,所谓越老越小,来形容那三人再合适不过了。

    他再饮了一口茶,道,“其实是徐兄差人给老夫送信,希望老夫能在京都关照贤侄一二,京都道路四通八达,居大不易,还望贤侄也莫要着急拒绝老夫的好意才是。”

    谢霖依旧如冷玉一般,向王信行了个礼,“多谢郡公。”

    这谢霖不愧被他宝贝阿湘称为黑色大狼狗,他这一声硬邦邦的道谢,还真是有些像。

    看来,他依旧不领情。

    “先别着急谢。”王信接着道,“陈州谢家如今凋零,族中能拿得出手的俊才也不多了,老夫这也是惜才。”

    他叹了口气,微眯起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往事,“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当年梁御史在朝堂上为那位说了几句话,所以贤侄才会帮他寻孙儿的吧?”

    那块冷玉似是有所松动,但很快便又褪了回去。

    当年的事,也不算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时过境迁,便再无人提及罢了。

    他轻笑一声,“多谢郡公还记得当年的事。”

    王信叹了口气,“老夫曾在朝堂之上见过杨兄,他性情耿直,不擅与人交往,然洞察力却高于常人,博闻广识,就算是朝堂新才,也未必有人能比得上他。只可惜,最终竟落得那般下场。”

    这话似是将谢霖打开了,他端坐席上,只淡淡道,“舅父嫌人际交往过密会影响他查案的方向与情绪,是以他宁愿远远地躲在一旁,也不愿与同僚们谈笑风生。”

    “杨兄生前一生清明,死后却被安上了那样的罪名。贤侄此次进京,难道不想做些什么?”

    王信定定地看着他,他都已经说了这般明显了,他就不信谢霖还能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谢霖的态度有些缓和,然则他话锋却一转,只道,“舅父的罪名是先帝定下的,而今先帝已崩,小子就是再想替舅父洗刷冤屈,也是不能了。”

    “贤侄若是想,老夫可以帮你。”

    谢霖微微一愣,如今圣人当政,不服者众,新派旧派之间的争斗层出不穷,再加上几位皇子公主之间势力争斗亦是猛烈,荥阳侯府一向保持中立,而今这是要开始站位了吗?

    看出了他的疑虑与怀疑,王信捋了捋胡子,只微微笑道,“贤侄莫要误会,老夫之所以想要帮你,其一是因为杨兄,其二则是因为我那孙女。”

    谢霖再次一愣,他与府上两位娘子不过几面之缘,除却上回险些将八娘子打坏,他与两位娘子应该没什么过节。

    难不成荥阳郡公这是要同他算账了?

    王信依旧眯着眼笑着,看起来就像一只深山里的老狐狸,“我那孙女看起来很喜欢你,也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那块冷玉几乎是心尖一颤,甚至有些诧异,荥阳侯这是要用孙女的婚事来笼络人心吗?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如实相告,“郡公有所不知,小子的名声不好,在陈州时,与我订过亲的小娘子,都纷纷出了意外,恩师也说,我恐怕便就是那孤独终老之命,府上娘子矜贵无双,小子实在不忍。”

    王信微微错愕,他这是又被拒绝了?

    他猛拍桌几,怒色尽显,“放肆!”

    谢霖慌忙起身,低垂着眉头立在一旁,看着像是在认错,但实则他那身姿坚硬挺拔,丝毫没有折腰的意思。

    王信更怒了,他也站起身来,长袖猛地一甩,只冷哼一声,便往客厅外走去。

    谢霖自然不是个不识趣之人,见主人家不留,他便只能恭敬地离开了。

    并非谢霖不懂人情世故与变通,王信方才言语间,一直向他透露着栽培之意,然世家大族可不会无缘无故栽培一个门第低微之徒,他自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谢家门第凋零,谢家族老也希望能通过他的婚姻帮扶谢家一把,只是,谢霖并不想这般做。

    门阀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而他并不想做这场交易。

    兴许是老天都在帮他,姑姊为他寻的那三门亲事全都没成,这也一定程度地为他杜绝了一些门阀婚姻。

    他此生,只想做个如舅父那般纯粹之人。

    谢霖走后,王信这才从一侧隐秘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方才的愠怒瞬间不见了,他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很高兴。

    他捋着胡子,“这位谢家三郎也很是不错,有个性,老夫喜欢。”

    而此时,从屏风后头又走出一个人,他却是紧蹙眉头,反驳道,“父亲特地将谢郎君引来,便是为了相看?”

    王信白了一眼王礼,坐回方才的坐席上,“胡扯!老夫可没引他来。”

    “那父亲下了朝会偷偷去见梁御史,所谓何事?”

    王信哼了一声,“我与梁御史谈的是正事。”

    王礼也跟着坐了下来,“那父亲前些日子在路上拦下崔家二郎,去了茶馆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也是为了谈正事?”

    王信有些不高兴,“你这混小子!怎地同你阿娘一样,喜欢拆老夫的台?老夫这般做,还不是为了我那宝贝孙女?”

    王礼淡淡道,“彤儿心思细腻自有主张,父亲无需为她如此安排。”

    王信只微微一顿,又冷哼了一声,“彤儿的事,自有她阿娘给她做主,我说的是湘儿。”

    王礼有些诧异,“父亲,湘儿才几岁?”

    “不小了。”王信道,“再过六年也及笄了,该替她选个郎君栓一栓了。”

    省得这小妮子整日里就想着离开侯府,自谋生路。

    王礼实在不理解王信的想法,正要劝阻,谁想王信却道,“亲事可以先订下,至于以后若是不喜欢了,再给她另寻一门便是了。”

    王信捋着胡子仔细盘算着,“京都城的所有郎君里,也就崔谢两家的郎君还能入眼,也不知我们湘儿喜欢哪一个。”

    王礼正准备离开,却被王信叫住,“湘儿也是你女儿,你怎地如此不关心?”

    王礼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又冲他行了一个礼,“我所要关心的东西有哪一件不是父亲你替着关心完了?”

    说完,他便扭身离开了。

    王信瞧着自己这憔悴得有些不像样的儿子,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

    自从王信院子里出来,谢霖便不自觉地想起王家的六娘子。

    他曾见过王六娘子的诗句,字里行间都透着秀气与才气,诗如其人,怪不得李十一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茶壶与壶盖的相配都是有定数的,似王六娘这般的小娘子,配李十一那般的才子便刚刚好,而他是个粗人,若是强行配了,只恐怕会误了王六娘的终身。

    他也不想为了些权势而平白误了一个无辜小娘子的终身。

    走着走着,他便走到了芙湘院,回想起前些日子与王八娘子的会面,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阿湘正拉着兰娘子说话,兰娘子来京都城之前,几乎是走南闯北,哪里都去过了,所以她想同她侧面打听一下关于霸天寨以及类似于太上老君之类的事。

    只是聊了许久,她都没问出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有很大收获的,譬如兰娘子还同她讲了好些她都没听过的趣闻,这些趣闻可比话本里的故事有趣多了。

    而且这些还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实在难以想象,现实中发生过的好些事,竟比天马行空的话本故事还要精彩好些。

    故事讲完后,阿湘才想到一件事,“兰娘子,那生病的小孩儿如今怎么样了呀?”

    兰馨儿道,“早间我去探了探,听闻圣人知道此事之后,便已经叫人去取了赤芍,还叫了御医过去给那孩子医治,想来那孩子应该是有救了。”

    阿湘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兰馨儿再道,“上回娘子相问的癔症一事,我去京都城里一些颇有名望的医者那儿打听了一番,倒是发现了些旁的事。”

    一听有新鲜事,阿湘的眼珠子又瞪大了,她连忙靠近了些,“何事呀?”

    “近日在鬼市里流出了一种名曰梦引散的药物,此药物中有曼陀罗的成分,可止痛,但若是吃多了,便会使人致幻,让人产生类似于癔症的症状。”

    她顿了顿,“听娘子说,您那位朋友是近年才发病的,我猜测您那位朋友会不会……”

    阿湘愣住了,甚至有一种脊背一凉的感觉。

    “娘子,谢郎君在门外等您,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红拂的声音将正在沉思的阿湘吓得浑身一哆嗦,一滴冷汗从额间落了下来。

    兰馨儿也站了起来,“既然八娘子有客,那我便先走了。”

    阿湘想再她留一留,但一想到自己也有话同那谢郎君说,便只好将兰馨儿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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