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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最后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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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斯特兰德街。我一早就起床了,奶妈叫醒了梅琳达和埃莉诺,给她们穿好衣服,给查尔斯喂了奶,把他的车子和尿布都准备好。吃过早饭,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们了。奶妈抱着查尔斯先上了车,我把梅琳达和埃莉诺抱上车,最后自己才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我看着车窗外面雾蒙蒙的街道,心里有种难言的苦涩。弗朗西斯已经醒过来一个星期了。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我握了握他的手,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看着我,茫然的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暖意。

    “还在。”他说。

    我心底好像又被什么抓住了一样,难受地不能自己。我没和他提“离婚”这两个字,只和他说了一些家里的琐事,他静静听着,没有血色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

    梅琳达和埃莉诺都被吓坏了。她们两都特别喜欢弗朗西斯。过去的一个礼拜,我每晚都在她们的房间里跟她们说无数次弗朗西斯没事,只是生了点小病,她们才放下心来睡觉。埃莉诺对我的态度依旧充满防备,而梅琳达的冰冷态度却渐渐缓和了。

    有一次我把她们两在床上安顿好,关掉灯准备出去的时候,梅琳达突然对我说:“伊丽莎白,看起来真丑。要去好好睡一觉,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要不然,爸爸看到眼睛上的黑眼圈会难过的。”

    那天早上坐在汽车里的时候,梅琳达坐在我身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柔顺的黑色长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辫。她抬起头,清澈明亮的灰蓝色眼睛看着我,老气横秋地说:“伊丽莎白,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为什么总是和爸爸吵架?奶妈说,从前我妈妈就从来不和爸爸吵架。”

    我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弗朗西斯更加喜欢妈妈吧。”

    梅琳达摇摇头,不屑地撅了撅嘴:“还当我是小孩子啊,我早就知道我妈和爸爸是政治婚姻,从小就被家里安排好的。我爸爸很喜欢。干嘛不喜欢他?”

    我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问:“给爸爸准备了什么礼物?”

    梅琳达转头脑袋:“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们大人都是这样。”

    这个姑娘实在是太聪明了,真是完继承了她爸的智商。我看了看在奶妈怀里呼呼大睡的查尔斯,悲哀地想,也许这孩子只有继承我的智商的命运了。

    我们到了医院,穿过里面摆着假人的百货公司橱窗,到了挤挤挨挨的候诊室。奶妈抱着查尔斯,我一手牵着梅琳达,一手牵着埃莉诺,往楼梯走去。

    弗朗西斯的病房在顶部的特护病房,因为他是个被刺杀的魔法部高官,所以整个走廊都被他包下来了,傲罗守在所有出入口,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我们刚刚进去,梅琳达就哇地叫了一声,吃惊地看着走廊里堆成一座山的礼物。鲜花从垃圾桶里溢了出来,各种各样的卡片——唱歌的,变色的,会飞的,蹦跳的——在实习治疗师的门口堆成了一座山,各种补品——龙爪粉,独角兽粉——堆在另一个角落,还有一大堆防护斗篷,防护手套等,都完好地放在袋子里,没有拆封。

    一头金色短发的实习治疗师简无奈地对我们说:“斯图亚特先生的探视者太多了,我们不能让他们进来,只能把他们的礼物都搬进来。”

    “我可以把这些巧克力蛙和多味豆部带回去。”梅琳达很实际地说,“爸爸只会把他们都扔进垃圾桶。”

    “可不能一个人吃掉那么多巧克力蛙。”我说,“会吃坏肚子的。”

    弗朗西斯已经坐起来了,他看起来依旧很苍白,下巴上长着淡青色的胡茬,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看到孩子们,他张开了手臂微笑起来,随即又想起了什么。

    “不要向我扑过来,”他警告梅琳达,“除非想看到我再次伤口破裂大出血。”

    梅琳达看起来吓坏了,我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对孩子说这些!”

    他拉住梅琳达和埃莉诺的手,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问题,看起来耐心而又愉悦。整个探视过程中,查尔斯都在睡觉,简直比喝了医院里的镇定剂之后的病人还能睡。闹累了,梅琳达便拉着埃莉诺去楼下喝茶去了,奶妈抱着查尔斯坐在沙发上,我则在他的床头坐了下来。

    “乔纳森今天来过了吗?”我问。

    他点点头:“来过了。”

    “部里的那些人……”

    “不用担心,只要我没死,他们就一步也不敢动。”

    “是不是他们——”我咬了咬嘴唇,没敢说出我心里想的。

    “还没有查清楚。”他说,“刺客非常狡猾,很明显,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放出了他亲自驯养的毒蛇。”

    “魔法部里的那些人还在封锁吗?”

    他笑了笑:“不看报纸?昨天已经都放出去了,不然那些官员的家属都要抗议了。”

    “我怕吓到孩子,把家里的报纸都扔了。”我说,“们查出什么了吗?”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那就不要和我说了。”我说,心里涌过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难过,一时间非常害怕听到真相。

    “以后不要再与的一个老朋友联系了。”他平淡地说。

    我心里的恐惧部变成了现实。汤姆竟然真的对弗朗西斯下手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我嫁给了他。我又想起他那晚说过的话“又被弗朗西斯算计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还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

    弗朗西斯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他进入康复期之后,我就带着孩子们回了苏格兰。

    我们家里有两个奶妈,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是斯图亚特庄园附近村子里的女人,叫做苏珊,负责照料查尔斯。另外一个叫丹妮丝的伦敦女人负责照料梅琳达和埃莉诺。家里的管理仆役的事儿都是归管家,我也从来不插手,可是我从直觉上就一直不太喜欢丹妮丝。我也说不上为什么。

    我在斯图亚特庄园住了一阵子,逐渐就习惯了每天照料孩子们的生活。上午我一般在自己的房间里吃早饭,午饭前,梅琳达和埃莉诺的如尼文家庭教师会跟我汇报一下她们的学习情况。午饭我和孩子们一起吃,吃过饭,女孩子们回她们的房间睡午觉,我则在育儿室陪查尔斯午睡。下午,梅琳达和埃莉诺上图画课和音乐课,我则在书房里看书写信,等到用茶点的时候再见到这些孩子们。

    “大家都喜欢梅琳达,谁会喜欢埃莉诺。”一天午后,我碰巧回到育儿室拿我的编织手袋时,听到丹妮丝和另一个女仆闲聊,“梅琳达又漂亮又聪明,对人也礼貌,埃莉诺那个孩子长得面无血色,每次她看着我,那副表情就好像是我欠了她十个金加隆一样。”

    “是啊,她还总是端着小姐架子命令我给她跑腿。”另一个女仆哼了一声,说,“她不就是个情妇的私生女吗,还真以为自己和梅琳达和查尔斯的身份一样。”

    我走进门,在门框上敲了敲。

    丹妮丝和另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仆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见我看着她们不说话,她们拿不准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她们的话,一时间一句话也不说。

    我走到沙发上拿起我的手袋,在壁炉前转身看向她们:“明天早上吃完早饭,们就可以离开了。克劳德先生会把这个月的工钱算给们。”

    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没有改变我的主意。我对仆人们向来都是脾气出奇地好,从来都没有发过火。女仆和男仆在工作上犯错,我都不会生气,但是在私底下散步这些无聊琐碎、诋毁孩子们的谣言,我是绝对不能忍受,也不会原谅的。

    梅琳达和埃莉诺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端端地把她们的奶妈给解雇了。我向她们解释是丹妮丝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新来的奶妈是贝卡给我推荐的。她是个淳朴的苏格兰姑娘,叫做凯芮,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看起来很可爱。

    弗朗西斯康复回家后也注意到了丹妮丝的离开,我没有向他解释原因,他连讽带刺地对我说:“两个月不在,这个斯图亚特夫人的架子还越来越大了。”

    我气得没理他。

    他大病初愈,魔法部里积累了一大堆公事,他又是个凡事亲力亲为的人,所以不顾治疗师的反对,坚持要去部里,每天大清早就出门,吃过晚饭才回来。我则继续在家里陪着孩子们,过着舒适低调的家庭生活。

    一天晚上,我哄查尔斯睡着后,又去看了看梅琳达和埃莉诺。梅琳达给埃莉诺讲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霍格沃茨的鬼魂的故事,把埃莉诺吓得不敢关灯睡觉。“我以后要去布斯巴顿上学,”这个从小在巴黎长大的姑娘抽着鼻子说,“我才不要去霍格沃茨。布斯巴顿里面可没有可怕的幽灵!”

    “嘿!”梅琳达生气地说,“那些鬼魂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也是人啊,只是他们死了而已!”

    梅琳达年龄比埃莉诺小一岁,可是胆子却比她大多了,而且因为从小在庄园里被宠过了头,多少有点大小姐脾气。她的脾气一上来,死活不同意开着灯睡觉。

    “好,那埃莉诺去我的房间睡,我帮把灯开着。”我说,把埃莉诺抱了起来,心想要是每个孩子都像我儿子查尔斯那样能吃能睡那该多好。

    我把埃莉诺抱回了我的房间,一边安慰她。

    “梅琳达说爸爸绝对不会让我去布斯巴顿。”埃莉诺难过地说。

    我把她放在床上,用魔杖点亮了床头的一支蜡烛,在烛台外面套上了一只椭圆形的磨砂灯罩,昏暗的暖黄色光线便落在了房间里。

    “不会的。”我说,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布斯巴顿和霍格沃茨都是欧洲最伟大的魔法学校。无论去了哪一所学校,或者是哪一个学院,我相信都会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女巫的。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我和爸爸一定会尊重的决定。”

    在我的安慰下,她渐渐睡着了。我在她的头上亲了一下,站起身,脱下晨衣挂在床柱上,蓦然发现弗朗西斯正站在我的房间门口看着我。

    我微微一惊,于是轻轻走过去,光着脚踩过厚厚的丝绒地毯,没有一点儿声音。

    “才回来?”我低声说,一边把他推出去,关上了我的房间门,免得吵醒埃莉诺。

    他还穿着一身白天的黑袍子,身上带着一股烟味。他点点头,沉郁的眸子看着我,平静地说:“什么时候走?”

    我怔住了。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斯图亚特庄园的生活作息,与孩子们朝夕相处,几乎都忘记了平时我是不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在他受伤之前,我还给他写了一封信,要求和他离婚。

    见我愣在原地,他嘲讽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离婚协议书早就起草好了。只是这几天太忙,还没来得及给。回去看看吧,没问题我们就可以签字了。”

    那份厚厚的文件拿在他手里,看起来那么冰冷,我却迟迟没有接过来。

    “怎么?”他说,“后悔了?”

    “我要我的儿子。”我说。

    他笑了笑,眼神冰冷:“哦?原来还是知道自己是个母亲?在心里,难道还有一丁点的责任感?”

    他把那份协议书扔在我脚边,转身就往走廊那一头他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捡起协议书,追着他跑过去。他已经进了门,我抢在他关门前跟着他走了进去,跳到他面前,把那份离婚协议哗哗两下撕得粉碎,一把砸在了他胸口。

    “我要我的儿子。”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不会轻易地按照的条件和离婚的。”

    他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一边解开长袍的扣子:“我包里还有一份。再撕的话我办公室还有。”

    我气得在原地直发抖。他轻笑了一声,踩着被我撕碎地离婚协议走过去,脱下长袍,摘下袖扣扔在桌子上的一只金属盒里。

    “我真的弄不懂,伊丽莎白。”他说,转过身来看着我,深蓝色的真丝领带在烛光中闪着微光,“我真的弄不懂。生下查尔斯以来,就在约克和里德尔鬼混,对儿子几个月都可以不闻不问。跟我说要离婚,没问题;可是我受伤后,又眼巴巴地过来看我,还对我的三个孩子缠住不放,到底想要什么?!”

    最后一句他是对我吼出来的,话音刚落,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强行把我抱起来,转了个圈把我按在了沙发上。他的表情好像是绝望的狮子,他的眼睛里映出了我的瞳仁。我一语不发地和他对峙了片刻,突然一仰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浑身一颤,然后狠狠地把我一把推开。

    我又伸手去抱他的脖子,他又把我的手打开了,我跟着他在沙发上坐起来,抱住了他的腰,说:“其实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弗朗西斯?”

    他依旧沉默着,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往下滑去。

    “为什么早点不告诉我?”我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如果结婚的时候就告诉我其实是喜欢我的,这么多年来我也不会一直这么讨厌。说不定我还会喜欢上呢。”

    突然之间,他把我抱起来扔到了床上,狠狠地把我压在身下,在我的嘴唇上啃噬起来,用力大的我几乎都要叫出声音来。自从我怀了查尔斯的那一夜,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亲近过。他好像是把积压了两年多的情感部发泄了出来,烛光映照在他脸上渗出的细密汗水和他胸口的那道可怕的伤口上,他那双平时总是清冷的灰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强烈的欲望。

    我带着急促的呼吸,在他的耳畔说:“我要我的儿子。”

    他的声音迷乱而模糊:“莉齐,是不会离开我的。”

    “凭什么这么肯定?”我笑了笑,“我和上床又不代表我爱。这还是当初自己教我的,记得吗?”

    他似乎被我激怒了,狠狠地对我说:“不怕今晚再怀上我的孩子吗?”

    “我不怕。”我在他的亲吻下喘着气,鼻尖上带着汗水,“因为我已经怀孕一个月了。是汤姆的。”

    这是致命的一击。我看到他的表情变得僵硬而麻木,眼底涌动着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我盯着他的眼睛,心平气和地说:“我爱他,而且我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我知道他现在已经亡命天涯了,可是我还是爱他。我知道我对不起,所以我们就和和气气地离婚吧。除了查尔斯,我什么都不要。我会回到我在爱丁堡的公寓,把汤姆和孩子生下来,然后好好地带大这两个孩子。”

    说完,我爬下了床,在床脚拾起了我的睡衣。

    “要是不同意把我的儿子给我,那我就陪这么耗下去,顺便我还可以把汤姆的孩子生下来,把的姓氏给他。”我说,“我希望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门外走去。我终于赢了他。

    他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静静的,沉沉的。

    “滚出斯图亚特庄园。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

    我的脚步一顿,一阵寒冷像刺刀一样瞬间穿透了我的心底。我慢慢转过身,取下我手指上的结婚戒指,扔在了地毯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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