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风雨前夕
volutwobleakorsinthesnow
1944~1947
sowebeaton,boatsagainstthecurrent,bornebackceaselesslyintothepast
——francittfitzgerald,thegreatgatsby
于是我们逆水行舟,奋力向前,直到回到往昔岁月。
——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13
13摘自《伟大的盖茨比中英对照译本》,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rancittfitsgerald),世界图书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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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开学第一天,我们都坐在早餐桌边愁眉苦脸地讨论这一年要选的课。我在owls中,魔咒课,草药课,魔药课,变形课和天文学得了“良好”,占卜课,保护神奇生物和魔法史得了“合格”,黑魔法防御术和算术占卜不及格。
艾达手里抓着一把魔法部教育司印的各种各样的职业前景的小册子,和克里斯在一边抱怨个不停。
每个学院的院长都从教工餐桌走下来给学生们确定课表。拉文克劳的院长是天文学老师安德鲁斯教授,他正在和坐在我右手边的卡尔说着话:“非常令人满意的成绩,亚当斯先生……我当然欢迎回到我的天文课。变形术,魔药学和草药学都是优秀,都可以继续上。不过,卡尔,的黑魔法防御术是良好,梅乐思教授要求学生达到‘优秀’才能继续上这门课……”
我向斯莱特林那边瞟了一眼,看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胖胖的,长着海象胡须的魔药课老师正满脸笑容地和汤姆·里德尔说话,一边用魔杖在他的课表上点着。汤姆在他的owls考试中拿了十二个“优秀”。他的考试科目中,所有课程的高级班都对他敞开大门。
汤姆坐在椅子上,穿着黑色的校袍,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在他右边,五六个斯莱特林低年级女生正聚成一团咯咯地傻笑,对汤姆指指点点。有些其他学院的女生也故意三三两两地从他身后经过,装出一种随意的口气对他打招呼:“好,汤姆!”
每次有女生和他说话时,他都会露出一个俊逸的微笑,用谦逊有礼的嗓音平静地答道:“好。”
托尼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吃着煎鸡蛋,崭新的校袍胸口别着男生学生会主席的徽章。事实上,对于托尼成为新任男生学生会主席,没有人感到奇怪,除了他,还有哪个七年级男生在校师生中这么受欢迎呢?
作为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汤姆·里德尔毫无疑问会在明年托尼毕业的时候成为下一任男生学生会主席。几年前,斯莱特林的内部冲突不断,来自各大家族的学生组成不同的内部小团体彼此较劲,使斯莱特林成为了校意外事故最多的学院。可是到了六年级,这些冲突就渐渐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大家只是知道曾经和里德尔势不两立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奥赖恩·布莱克都默默地归入了里德尔的阵营。托尼·兰道尔虽然并没有明确地和里德尔站在一边,但是他已经不再公开反对他了。
经历了去年的跌宕起伏,今年的霍格沃茨风平浪静,和谐愉悦——至少从表面上看,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的。
安德鲁斯教授走到我跟前,微笑着说:“好吧,布拉德利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的抱负还是成为一名治疗师?”
我回过头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和游移不定的艾达,卡尔,克里斯他们不同,我从来没有犹豫过我想做什么。我想成为一名治疗师,这个想法在我还没进霍格沃茨的时候就已经牢牢地生根了。当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的时候,我就渴望着能够成为一名像我父亲那样的人——当然了,不是我父亲现在的样子(一个失业的酒鬼),而是当年的那个风度翩翩的主治疗师约翰·布拉德利。
“那么……的owls成绩表明,的梦想是完可以实现的。圣芒戈要求的课程都过关了……让我看看……”安德鲁斯教授看着我的成绩单,目光向下移动着,“需要继续上魔咒课,这是必须的。草药课,天文课和魔药课……还有变形课和保护神奇生物。”
他抽出魔杖在我的课程表上点了点,那些变换着不同颜色的小方块就出现了,显示着我一个星期内所有的课程时间。
十分钟以后,我把我的课表塞进书包,离开了礼堂,走过洒满阳光的草地去上草药课了。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我走过那片草地时的心情——充满了希望,信念和世上一切美好的愿景——因为我觉得我从小的梦想终于有实现的机会了。
拉文克劳的草药课依旧是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在去上草药课的路上,汤姆在后面追上了我。
“嘿,”他说,“假期过得如何?”
我点点头,带着一个略微紧张的微笑迎上了他的目光,这是我们上学期结束以后第一次见面。他朝我大步走来,一手很自然地放在我的腰上,微微俯身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的脸红了。
“还行,”我啰啰嗦嗦地说,“七月份的时候我在兰道尔先生家里陪着我妈妈,八月份我回到了莱斯特街,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了。”
“兰道尔先生还在生的气,是不是?”汤姆笑着说,“那个老糊涂,明明是他自己的女儿太蠢。”
我不太喜欢汤姆说起兰道尔先生和玛格丽特时候语气里的那种不屑一顾,不管怎么说,玛格丽特的入狱也是有他的责任的。
可是我只是平静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整个暑假我都没有见过他,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他“和几个朋友去北方旅行”了,对于这趟所谓“旅行”的目的和见闻,他只字不提。我知道,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我问得再多也没有用。于是我完没有和他提起“暑假”这两个字,只是随口问道:“的课程应该和托尼一样了,我猜?为了进入魔法部工作做准备?”
他点点头:“是的。”
说实话,当他点头承认的时候,我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管他现在在捣鼓些什么,只要毕业之后他可以进入魔法部,那么我们的生活就一定会渐渐恢复正常的。谁在年轻的时候没有追寻过一些不切实际的目标呢?
“这个学期我们在一起上草药课和天文课。”我说,挑选了一个非常安的话题。
“恩。”他点了点头。
我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自己,以前的我从来都不会这样仔细思考后再开口说话,也从来都不会把心里的疑惑留在肚子里。虽然我们相处地平静友好,可是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感觉得到一种无言的压抑。
“怎么了?”他说,微微向我俯下了身子。
我这才发现我自己走神了,我从远处的林子上空收回目光,笨拙地摇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
他一定看出了我在撒谎,但是他没有揭穿我,而是和我一块默默地往二号温室走去。温室门打开着,一阵温暖的龙粪味儿传了出来。
他跟在我后面进了温室,向斯莱特林的那群学生走去了。
直到10月份,我们的生活都是一切顺利,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我和汤姆甚至都没有发生过一次口角。和从前我俩之间总是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相比,我们之间平静得有些过了头。
可就像经验丰富的水手曾经说过的那样,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总是格外风平浪静,汤姆在10月底的时候出事了。
万圣节前的星期五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比赛,胜出的球队将在圣诞节后和拉文克劳打半决赛。我们可不希望在半决赛里遭遇这个学期表现一直非常强大的格兰芬多,所以每次格兰芬多赢球的时候,我们都会发出巨大的嘘声。
赫奇帕奇在上场比赛被格兰芬多打得屁滚尿流,出于报复心理,他们也加入了为格兰芬多喝倒彩的队伍,一时间,除了格兰芬多的学生,所有学生都转向支持斯莱特林了。这场面可真令人觉得滑稽。
那是个寒冷的冬日的午后,天气是冷冷的铁灰色,寒风吹在脸上像刀锋一样尖利。我站在看台的最高一层,艾达和卡尔分别站在我两边,戴着厚厚的帽子和围巾,手里挥舞着斯莱特林的旗子。这时,格兰芬多进了一个球,整个看台都开始愤怒地吼叫起来。正当我也大声吼叫着的时候,有人在背后用力地扯了扯我的衣服,害得我我差点从后面摔下去。
我生气地转过身,刚想骂人,就惊讶万分地看到了西尔维娅的脸。她不在斯莱特林的看台上看球,来找我做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屈尊主动找我说话了?”我尖刻地说。
她的脖子上裹着一条厚厚的墨绿色围巾,没有戴帽子,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脸上毫无血色,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像刚见了鬼一样。
“莉齐,赶紧跟我走。”她没有搭理我的嘲讽,一边被看球的学生推挤着,一边艰难地在我耳边说道。
“为什么?”我没好气地说,目光依旧追随着格兰芬多的追求手们,“我在看比赛!”
“哦,看在梅林的份上!”她看起来既愤怒又焦急,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向来冷静的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说就把我往看台外面拽去:“是汤姆!”
“什么?”我大声说,心里咯噔一下。我脚底一滑,西尔维娅拽住了我的胳膊,我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了个狗啃泥。
“怎么了,莉齐?”卡尔都在我身后问道。
“尼克·瓦德力又进球了!”托尼和克里斯一起吼道,声音里带着愤怒。
我没有理他们,跟着西尔维娅飞快地穿过人群,离开了喧闹无比的魁地奇赛场,往城堡飞奔而去。等我们跑上了城堡的台阶,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脸色也白得和西尔维娅差不多。
“发生什么事了?”我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
西尔维娅没有理我。她带着我跑进橡木大门,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看着我们,才往楼上飞奔而去。我一路跟着她,到了五楼的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
西尔维娅似乎花了几秒钟,才使自己的双腿不再发抖。她站在那面空白的墙前面,嘴里念念有词,前前后后走了几趟,过了一会,一扇漂亮高大的门在空白的石墙上突然出现了。
西尔维娅迅速往走廊上看了一眼,抓住我的袍子把我推了进去。
当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时,西尔维娅背靠着门,浑身都在剧烈发着抖。
我问她:“这是哪里?”
“有求必应屋。”她简短地说,“只有知道这里是用做什么的人才能进来。”她把围巾扔在了地上,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往前走去。
我转过身,吃惊地看到了一个像医疗帐篷一样的屋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壁炉里燃烧着旺盛的火焰,把空气烘烤地格外暖和。屋子是长方形的,我的左边放着一台金色的洗脸池,池子旁的架子上挂满了雪白的毛巾,右边是一个放满瓶瓶罐罐的架子。屋子的另一头光线微微有些昏暗,架着一张有上下铺的行军床,
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躺在床上,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我像是被石化了一样,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既不能挪动,也不能说话了。
“把她带来干什么?”虽然他的声音虚弱得近乎耳语,可是我还是听出了汤姆声音里的怒气。
西尔维娅两腿一软,跪倒在他的床前:“我没有别的办法,不能让马尔福他们知道受了伤!我现在要立刻赶去伦敦去把那些东西藏起来。看在梅林的份上,要是有人发现了闯祸的是,都足以使下半辈子都蹲在阿兹卡班了!”
“怎么可能,”汤姆虚弱地说,“我们没有使用一级违禁品。”
“爆炸残留物里有黑荆棘粉,”西尔维娅的语速很快,声音微微发着抖,“这就是爆炸事故发生的原因。”
“可是我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西尔维娅抓住了汤姆的手,红着眼睛说,“我知道没有。”
“那么到底是谁——”汤姆的声音里充满了阴鸷的愤怒,可是西尔维娅再次打断了他。
“现在不是查找原因的时候。魔法部已经得到消息了,违禁品走私缉查分队已经出发了,他们要是找到我们留下的东西就会立刻追踪到的。”西尔维娅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好好待在这里,莉齐会陪着,我必须立刻回去清理现场。”
“我说过,绝对不允许把她牵扯进来!”
“汤姆!”西尔维娅绝望地大声叫道,绝望似乎给了她巨大的力量,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也不再发抖了,“不要再跟我提的‘不牵扯莉齐’原则!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想着她?要么等死,要么就让她帮处理伤口!”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打定主意不让汤姆打断她,“大不了完事了再给她一道该死的遗忘咒!”
说完,她转过身,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散发着极度的愤怒和恐惧。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转过身,飞快地说:“别愣在这里,这个蠢货!赶紧去找热毛巾和白藓香精给汤姆止血,想看着他死在这里吗?!”
见我还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她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我,恶狠狠地说:“照顾好汤姆。要是他死了,我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说到做到!”
西尔维娅夺门而出,我一下子被她给骂醒了,明白了他们一定是遇上了大麻烦。尽管西尔维娅讨厌我,她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让我和汤姆待在一起,但是在霍格沃茨城堡,她不能信任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来照顾汤姆。就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意识到了一个古怪的事实:我和西尔维娅不是朋友,但是也绝不是敌人。
我跳起来就去找架子上找白藓香精。我的手抖得太厉害,把好几个玻璃瓶都撞碎在了地上。有一只瓶子里的暗蓝色液体一接触到地毯就燃烧起来,我赶紧慌乱地掏出魔杖叫道:“清水如泉!”
清澈的水柱从魔杖尖喷出来,浇灭了蓝色的火焰。我拿着白藓香精,扯过好几块白毛巾,向行军床跑了过去。
汤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苍白得像一张单薄脆弱的纸,乌黑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皮底上投下了一层阴影。他的黑袍子外面还穿着一件防雨斗篷,斗篷被烤焦了,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他的袍子在腰际被撕扯破了,鲜血正从那里流淌出来。
我用颤抖的手解开了他的斗篷和长袍,然后又解开了他的衬衫扣子。我在解他衣服扣子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觉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衬衫已经和他的伤口凝结在了一起,我闭上眼,心一横,把衬衫撕了下来,一股温暖的血液喷涌在了我的手上。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这该是有多么地疼痛?
他依旧闭着眼,表情微微一抽搐,可是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倒是我,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好像伤口是痛在我的身上一样。
我把白色的热毛巾捂在了他的左腰上,暂时止住了血,然后又把白藓香精往上涂抹。可是每次那道狰狞的黑色伤口一愈合,红色的血液又会喷射出来,伤口又一次崩裂。
我知道这是黑魔法留下的伤口。正在我手足无措,快要崩溃的时候,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格陵兰冰棱藻。”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瞪着他。他的脸色煞白,眼睛闭着,唇皮干燥而毫无血色,声音暗哑微弱:“……加上冰岛火山灰和独角兽角粉。”
没有等他再说第二遍,我就冲向了那个装满药品的柜子,一阵哐当哐当的翻找之后,我拿着他要找的药品奔了回来,把深蓝色,冰凉的格陵兰蓝藻液倒在了一只杯子里,有往里面洒了一包石灰粉一样的冰岛火山灰和珍珠白的独角兽角粉,搅拌了一下,倒在毛巾上,再把毛巾捂住了他的伤口。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似乎这种药剂缓解了一些疼痛。我紧紧帮他按住伤口,血渐渐止住了,过了五分钟,我又换了一块毛巾,调制了一杯药剂倒在毛巾上,再次按在伤口上。重复了五六次之后,他腰上的伤口终于不再流血,凝结成了一道狰狞的黑色伤疤。
因为失血过多,他非常虚弱,过了一会,我听到了他平缓而均匀的呼吸传来,他睡着了。
我怔怔地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的袍子被撕烂了,衬衫解开着,胸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浑身烧得滚烫。
我坐在他身边,屋子里一片沉默,只有炉火的声音在噼啪作响。
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趴在床头,轻轻闭上了眼。
恐惧、未知和茫然充斥了我的内心。我好害怕他会离开我。我好害怕醒来之后,魔法部的人就会等在学校的大门口,把他带走去进行无休止的审讯。
寂静压迫着我的耳膜,为了驱散内心的巨大恐惧,我轻轻哼起了一首曲子。这是很久以前我的妈妈还和我住在一起时,她每晚在睡觉之前唱给我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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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伸出双臂,告诉我有多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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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告诉,有多么久,我渴望着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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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要用什么才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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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有多深,多远?14
汤姆动了动。我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泪花,恍恍惚惚地,我看到他乌黑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微微睁开了眼。
“这首歌真是好听。”他看着我,嘴角带着极浅的笑,用平淡的声音说,“不要停,继续唱给我听,好吗?”
我把他的手心贴在我的脸上,趴在他身边,轻轻地继续唱道——
froeretotheonandback,
从地球一直到月亮上
whoelsewouldloveyoulikethat
有谁可以像我一样爱?
loveeversting,iproseyouthat,
爱是永恒,我向承诺,
froeretotheonandback……
从地球一直到月亮上……
在我断断续续,时不时还会走调的歌声中,汤姆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很多年后,我在写回忆录的时候依旧会无数次想起等待西尔维娅回来的那个漫长的夜晚,以及汤姆那张失血过多、苍白脆弱的脸。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冰冷刺骨的绝望和无助。是的,很多年后,我仍然觉得这世上最令人心碎的情景就是他冷峻面容上一丝淡淡的温柔,他漆黑双眸里一层薄薄的脆弱。
可是,16岁那年的我又怎会知道从今往后,这样的汤姆就消失在时间长河的滔天巨浪中,再也无处可寻了。
临近午夜,西尔维娅才回来了。
“汤姆醒了吗?”她还没来得及脱下斗篷就匆匆问道,奔到我身边,弯腰看着汤姆。
她的脸上划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头发散乱着,黑斗篷的肩上和兜帽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他睡着了。”我说。西尔维娅的目光落在了我和他紧紧握住的手上。我下意识地把手抽出来,可是汤姆握得太紧了,我没有成功。西尔维娅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脱下斗篷和围巾。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西尔维娅把斗篷丢在地上,走到壁炉前,伸出双手取暖。
“不关的事。”她淡淡地说。
“嘿,”我生气地说,“我想我有权利知道。”
她向我射来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如果我告诉了,恐怕汤姆醒来又得给一道遗忘咒了。”
“王八蛋!”我脱口而出,生气地转过头去,正好和汤姆的黑眼睛对上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眼睛微微睁着,浓密乌黑的睫毛在他苍白的眼皮底下投下一溜儿阴影。他带着倦怠的神色看着我。
我半张着嘴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我才说:“西尔维娅来了。”
西尔维娅匆匆走过来,她看起来那么瘦削苍白,看着汤姆的黑眼睛里带着疲倦但是坚定的光。
“都解决了,”她很快地说,“不用担心,好好养伤。”
汤姆盯着她看了三秒钟,眼神漆黑幽暗,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微微点了点头,暗哑地说:“知道了。”
“邓布利多已经开始怀疑了。我刚刚遇到了约翰·利普顿,格兰芬多的级长,他说他在教工休息室里听到了邓布利多和梅乐思教授提起伦敦的事故。邓布利多建议院长都对各自的学院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行为异常的学生。”
“老梅乐思怎么说?”
“当然反对。他和迪佩特校长都觉得邓布利多很荒唐,居然会怀疑到霍格沃茨的学生头上去。”西尔维娅很快地说,“我得赶快回公共休息室了,明天可以正常上课吗?”
汤姆点了点头。
“好的。”西尔维娅说,“我会稳住马尔福的。莉齐,”她突然转向了我,眼神闪闪发亮,“我不能完信任托尼,如果他问起来,就告诉他和我去图书馆写草药课论文了。上星期艾略特教授布置了小组作业,就说我和是一组的。”
我板着脸没吭声。
“莉齐?”她又问了一遍。
“我凭什么按照们说的办?”
西尔维娅不耐烦地说:“我说过不关的事!”
我刚想张开嘴反驳,就听到汤姆在身后静静地说了一句:“伊丽莎白,按西尔维娅说的做。”
我转过头来,遇上了他的那双冰冷强势的眼眸。我所有的怒气都被一下子堵了回去。他生起气来绝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人可以顶得住他的怒火,违抗他的命令。
我木然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有求必应屋。
14取自willienelson2013年专辑“toallthegirls”中与乡村音乐天后dollyparton(1946~今)合唱的曲目“froeretotheonandback”willienelson,1933~今,美国乡村摇滚乐大师,2000年获格莱美终身成就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