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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昨日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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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金色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好几个穿着绿色衣服的治疗师在我身边忙碌着,见我醒了,他们就给我喝了一种药,安慰我说:“现在在圣芒戈,一切都没事,安心睡觉就好。”

    一名女治疗师温柔地对我说:“我马上就通知兰道尔夫人还有布拉德利先生,他们一直在陪着,刚刚走开去吃早饭了。”

    “等等……”我哑着声音问道,“我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别担心,亲爱的,”这名温柔的金发治疗师弯腰对我说道,“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正在恢复中,不会造成任何永久性损伤。”

    刚刚喝下去的药很快就发挥了作用,我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治疗师站在门口低声说着话,手里拿着记录板。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一个高个子,留着长长的褐色胡子的老头。那是变形课老师邓布利多教授,我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他在这里做什么?

    “确定吗?”我听到邓布利多教授礼貌地问治疗师说,“这可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最好征求一下布拉德利小姐本人的意见。”

    我的父亲就站在邓布利多教授身边,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不敢相信……我女儿居然被人施过遗忘咒……”

    治疗师们点点头,转身向我走来。邓布利多跟在他们身后。他挥舞了一下魔杖,变出了三把舒适的软椅。

    我的脖子下面垫着三四个松软的枕头,茫然而无力地看着我的父亲,邓布利多教授和治疗师在我的病床前坐下。治疗师坐的离我近一些,我看到了他胸口的牌子上写着“大脑魔法损伤治疗师,布莱恩·瑞克。”

    “莉齐,”他微笑着对我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邓布利多教授向我欠过身来,用一种温和平静的声音说:“伊丽莎白——”

    “莉齐。”

    “莉齐,现在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在昏迷的时候,我们给做了面的检查,结果令人非常吃惊。”他的声音里有种安慰人的味道,“被施过也许不止一道遗忘咒。”

    我微微张大了嘴,看了看邓布利多,又看了看我父亲。

    “这两道遗忘咒的力量都非常强大,”邓布利多耐心地说道,“原本这是不可破解的,但是几天前在学校受到了一个不明咒语的攻击,破解了其中一个遗忘咒。但是的记忆并没有被完释放……”邓布利多举起双手,拢成了一只核桃的形状:“就好像是核桃被门夹了一下,咔擦,裂了一条缝。”

    我张了张嘴,生气地说:“是说我脑子被门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齐。核桃和门只是一个比方。”他耐心地对我又解释了一遍,这回我总算听明白了。

    “谁给我施了遗忘咒?”一股怒意袭上了我的脑门,我的脑壳立刻传来了一阵疼痛,我痛得呲牙咧嘴地双手抱住了头。

    “莉齐!”爸爸温和地说,“不要这么对邓布利多教授说话。”

    “现在的情况是——”邓布利多教授忽略了我的脏话,继续往下说,“释放遗忘咒是一个有危险性的治疗过程,大约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产生一些可怕的后果。我想,这应该由的监护人和自己来决定。”

    “我要解除遗忘咒。”我不假思索地说。

    我每天早上开始接受两个小时的治疗。其实大多数的时间我都沉沉地睡着,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就好像有一股清水冲刷进了我的大脑,把阻塞在我神经细胞中的所有东西都给清除了,一道道清澈的记忆溪水重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流淌。

    在那个温暖春日里的十几个漫长夜晚和短暂的午后,我都躺在暖洋洋的病房里,做着一个接着一个尘封已久的梦。这真是种有趣的体验——做梦的时候,一切都是那样逼真,好像是亲身经历一样。可是梦做完之后,在我短暂的清醒时分,我就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些梦境里的点点滴滴,甚至是梦境里不曾有过的细节都牢牢地待在我的脑子里,好像从未流失过一样。

    我是个从小在莱斯特街上长大的无法无天的野姑娘,对于打架、爬墙、偷窃样样精通,没有哪样输给男孩子。我妈妈不喜欢我,她觉得我一点儿也没有一个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我爸爸工作很忙,压根就没有多少时间管我,所以我的童年基本上都是在放任自由中度过的。

    我是在9岁那年认识汤姆的。那是个天上翻滚着乌云,响着闷雷的初夏的午后,我吹着口哨,快活地跑过酒吧后面的院子。一群男孩子正在院子里打群架。整个院子远远看去尘土飞扬,七八个男孩子打成了一堆,分不清谁的胳膊是谁的。我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忍不住停下来瞧一瞧。这一瞧就把我给气坏了,这明明不是群架,而是七八个男孩在一块群殴一个男孩。

    我提着破破烂烂的裙角跑到酒吧,跟酒吧里的几个帮忙的男人说后面有人在打架。男人们把头伸出去瞧了瞧,说:“这不还是孤儿院的那群野种!随他们打去。”

    “他们在欺负人!”

    男人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满不在乎地提着酒桶往地窖走过去了,不再理睬我。我转过身,拎起地上的一堆破酒瓶,劈头盖脸地就朝那群男孩子砸过去。那群男孩子大概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像我这样能打架,一个个都惊讶地住了手。

    我叉着腰,散乱的头发乱落在我气得发红的脸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们:“都给我滚!们这群孤儿院的,以后谁都不许来莱斯特街打架!”

    一声巨雷从天上翻滚的云层中响起,那些男孩子仿佛回过神来,一个个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往我身上扑过来。

    那时候的我并不是很擅长控制魔法,我再能打架,也不是这七八个人的对手。正面迎敌可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于是我转身就飞奔而去,决定采取逃跑这个永远都不会出错的战略。

    跑得快是我最大的优势,而且我总是可以跑到一些出其不意的地方去,比如说——

    我蹿到了屋顶上。

    我拿起屋顶上的瓦片和碎石就朝着底下的那群男孩子砸了过去。

    随着一片嗷嗷的叫唤,他们一哄而散。我听到有人在抱怨:“那是莉齐·布拉德利,莱斯特街上最能打架的女孩子!咱还是最好别惹她了,走走走!”

    我趴在屋顶上,笑着看着那群男孩子一哄而散,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叫什么名字?”

    我吓了一大跳,这个屋顶向来可是我的底盘!

    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牛仔上衣的黑头发男孩子正冷冷地看着我。他的衣服和脸都洗得挺干净,一双乌黑的眼睛特别有压迫感,灼灼地逼视着我。

    “莉齐。”我满不在乎地告诉他,“是谁?”

    “我是汤姆·里德尔。”他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斜,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我来这里是为了警告,也许莱斯特街是的地盘,但是孤儿院是我的底盘。如果我觉得有些人需要收拾一顿,我希望不要多管闲事。”

    “刚刚是让那些人去群殴那个可怜的男孩子的?!”

    “难道还需要我再说一次吗?”他威胁地朝我欠过身来,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淡强势,“别管孤儿院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接着,他双手撑住屋顶,一跃而下,轻巧地降落在了地面上,大步离开了。

    从那天起,我和汤姆的战争就开始了。我俩之间的战火持续了很久,他比我更擅长控制魔法,但是我总是会使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招数,因此我们的交手总是不相伯仲。

    事情大约是在一天黄昏开始发生转变的,汤姆渐渐占了上风。那天天色昏沉,肮脏的马路边堆积着腐臭的垃圾,沉沉的雾霭在东区的贫民区浮动。我像往常一样蹲在莱斯特街口的屋顶,手里抓着一把尖利的石子,像猫头鹰一样警觉地看着黑黝黝的路口。

    三个骨瘦如柴的男孩出现在了垃圾箱旁边。

    我变得兴奋起来。

    我仔细瞄准了他们,然后控制着一颗石子准确而用力地砸向他的脑门,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我看着那群孤儿院的耗子们纷纷中了我的埋伏,心里涌起了一阵狂野的满足感。和汤姆对着干就是我最喜欢的事情,因此我总是喜欢在背后捉弄他手下的那群人。

    我正得意地笑着的时候,一条嘶嘶吐着舌的黑色小蛇突然出现在了我身边。我吓得大叫一声,一头栽下了屋顶。那场惊吓简直就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正当我想我的小命就要结束在9岁这年时,一个怀抱接住了我。

    汤姆·里德尔抱着我摔倒在地上,两个人都人仰马翻。不过他比我更惨一些,因为他成了我的人肉垫子。我像八爪鱼一样趴在他的胸口,抬起头,睁着亮晶晶的黑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阴森森地问:“被我暗算的感觉如何?”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是故意让那些男孩子走过来,然后带着那条该死的蛇躲在后面吓我的,是不是?”

    “是啊。”他恬不知耻地承认道,拍了拍衣服,也站了起来。

    我不由得往后面退了两步,睁大了眼睛气愤地看着他。

    他穿着一件黑衬衫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走上前来,把我抵在了长满杂草的砖墙上,轮廓清晰的英俊小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按照我的规矩,我的手下败将都必须送我一样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我看上的,他们都必须拱手让给我。”

    我生气地瞪着他,一声不吭,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笑起来的时候,红润的嘴唇左边微微往上斜着,看起来特别地不怀好意。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只要他这样笑起来,准是没啥好事。

    “要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他挑了挑眉毛,愉快地说:“亲我一下,我就放走。”

    “我宁可□□也不要亲。”我说。

    他那双非常漂亮的黑眼睛带着受伤的神情看着我,乌黑的睫毛又长又密。我确定他那受伤的表情是装出来的。

    “知不知道长得非常漂亮,伊丽莎白?”他温柔地说,一只手松开了我的手腕,搂住了我的腰。

    “我当然知道。”我不要脸地说。

    听了我的回答,他笑了起来。这时候,我突然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他的身躯微微一僵,趁他放松的这一秒,我一脚揣在了他的腿肚子上,他没有防备,往后面倒去,被一只死猫绊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我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飞也般的跑开了。

    9岁的我压根就不懂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亲吻有啥特殊含义,我只知道我才不想去碰汤姆·里德尔那个混账呢。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动过孤儿院的那帮野孩子了,因为我不想再和汤姆正面交锋,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10岁那年是我人生中最可怕的噩梦。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父母在外面的客厅里大声争吵,简直是没完没了。最后,这些争吵在大门哐当撞上的一瞬间结束了,我走出门去,看到了一脸木然的父亲红着眼眶站在壁炉跟前,用一种麻木的语气对我说:“妈妈走了。”

    我参加了妈妈和兰道尔先生的婚礼,在婚礼上,妈妈让我叫托尼·兰道尔“哥哥”,叫玛格丽特·兰道尔“姐姐”,可是我用石子砸了托尼的眼睛,把玛格丽特推进了马厩里的烂泥中。最后我被妈妈关了起来,我对那场婚礼最后的记忆就是我一边拼命挣扎,拳打脚踢,一边对穿着婚纱的妈妈大声吼道:“我恨,我恨!我希望兰道尔像甩了他的前妻一样甩掉!”

    “啪”得一声,我妈妈甩了我一个巴掌。

    我本来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结婚之后,我父亲整个人就毁了。他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因此被圣芒戈医院停职了。我们的经济状况越来越糟糕,以至于在我二年级开学前夕,我不得不站在了兰道尔先生的书房里,面对着道貌岸然的兰道尔先生和淡漠平静的母亲,等着他把学费和生活费的支票写给我。

    那是1940年的8月,我从兰道尔先生的书房里走了出来,迎面就看到了玛格丽特鄙夷的眼色。她的哥哥托尼也在她的旁边,带着一脸关心友好的神色对我说:“莉齐,外面防空警报响了,不要自己回家去了,用我家的壁炉吧。”

    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说了一句脏话:“滚开。”

    “莉齐!不要这样对哥哥说话!”妈妈在我身后严厉地训斥道,“跟我来。”

    我记得大轰炸是1940年的9月开始的,从八月底开始,防空警报就时不时地回旋在整座城市的上空,滑铁卢车站挤满了往乡下撤离的孩子们还有开赴前线的军队,整座城市都淹没在一片雾蒙蒙的恐慌和焦虑之中。

    《预言家日报》上也登满了魔法部应对本次麻瓜战争的策略,他们使用乡下的一些拥有强大魔法保护屏障的大宅子作为免费避难所,所有位于伦敦等大城市的男女巫师都可以前往避难。霍格沃茨并没有停课,但是位于伦敦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暂时关闭了,我们需要自行使用飞路粉到霍格莫德,学校在写来的信上说明了每个人到达的时间和店铺的名称,错开了大家到达的时间,避免飞路网络出现拥堵。麻瓜家庭的孩子们会由学校的教师陪同到附近的巫师家庭使用壁炉。

    “我们会动用所有资源和力量,努力确保魔法界的安,同时不干涉麻瓜界的事务,”魔法部部长在一次大轰炸前夕的一次面向国的演说里提到,“请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度过本次难关。”

    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开始逐渐撤离了,为此,邓布利多教授亲自来了一次莱斯特街,给孤儿院的科尔夫人施了一道混淆咒,安排了汤姆在开学前一个星期提前返校——孤儿们撤离后,孤儿院就会改装为战地医院,汤姆没法再住在那里了。

    八月份正好是休假的英国士兵上前线的日子。那段时间我最讨厌回家,于是我每天都在下午最闷热的时候站在街头,兴高采烈地看着一辆辆载满身穿不列颠军装的士兵的军用卡车往滑铁卢车站开过去。我穿着一件我觉得最好看的鹅黄色衬衫,衬衫下摆塞在一条白底红点、到膝盖那儿的旧塔夫绸裙子里,快活地跳上跳下,对着车上的英国士兵们挥手,那些英俊的小伙子们也都冲着我笑。

    我喜欢这些士兵。我喜欢热爱祖国,热血沙场的勇敢的男人。

    有时候汤姆从街头路过,就会嘲笑我一番:“看起来还真像个十足的麻瓜。”

    那时候我们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一年了,他和我在学校不是一个学院的,平时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这一年来,汤姆变得文雅了很多,在学校里看到他穿着校服打着领带的时候,我简直没法想象得出他曾经的野蛮模样来。

    我和他之间也变得礼貌了很多,不再像当年那样粗野放肆了。总之,那年暑假的一天傍晚,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汤姆,长长的防空警报在伦敦的夜空猝然响起,周围的人都惊叫着飞奔起来。我还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衬衫,头发上扣着顶破帽子,手足无措地四下里张望着,汤姆拉起我的手就往防空洞跑去,我并没有甩开他,毕竟还是保命要紧,被麻瓜的炮弹炸死也不是好玩的事情。

    防空洞就在原来的地铁站。三四个街区的人都涌了进来,挤得连站立的地方都没有。汤姆和我跑到了一个角落,他长得比我高,站在我旁边,用自己的手臂给我撑起一片不受其他人推搡的空间。

    我背靠在墙上,面对着汤姆,紧张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防空洞里越来越拥挤,空气也越来越污浊。我的手要是放在前面就会碰到汤姆的腿,所以我索性向个可笑的女学生一样把双手放在了背后。

    我看到他也在努力不碰到我。

    我穿的那件鹅黄色的衬衫是玛格丽特的旧衣服。因为白天太热,所以我没有扣上最上面的一粒纽扣。汤姆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盯着我的肩膀后面的墙壁,尽量不与我对视。

    他的不自在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是不是真的想让我亲他?”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他所有恶劣的玩笑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我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我好想逃走,可是周围越来越挤得人群已经让我们完没法动弹。这时,两个驼背老先生被推到了汤姆的身后,他被挤了一下,然后就和我完贴在一块儿了。

    我的下巴压在他的左肩,鼻子里部都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不得了的墨水和木头的气味。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看到他的耳朵噌地红了。

    就在这时,遥远的地方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好几个人惊叫起来,防空洞的天花板摇晃起来,沙子从天花板的缝隙落下来,顶上的电灯闪烁了一下,嘶嘶响了一会儿,啪得一声熄灭了。

    顿时,防空洞里又是一阵尖叫。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回感觉到我有可能真的要死了。我趴在汤姆耳边,难过地说:“如果下一秒我们被炸死了,最后悔没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吭声。我把手从背后抽出来,抱住了他的腰,扭过脑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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