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床板：你故意找茬是吧
二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元侯琛怕说多了露出破绽，便寻机会朝顾渊行礼告辞：“徒儿不可离开元侯琛那边太久。”
“去吧，三日后我提熊旱人头与你相见。”顾渊重新戴上纱帽，三两下消失在皑皑雾海之中。
元侯琛揉了揉小腿，提起真气借力朝崖上纵身而跃，云飞素站在崖顶看到元侯琛眼睛一亮，拉住他手臂助他上来。
“快走。”元侯琛催促道，“天黑之前还能赶回去。”
“行！”云飞素二话不说蹲在元侯琛面前，“上来，自己夹着我腰，我抱着孩子没手捞你。”
“”元侯琛突然感觉他怀里的孩子是如此碍事，按耐下不悦的心情，淡淡道：“不用，我自己走。”
云飞素怪异的看他一眼，二人没再多说什么废话朝山下疾驰而去，好不容易回到军帐，云飞素把孩子安置在床榻上，凑在元侯琛眼前笑嘻嘻帮他把鞋脱了，力道适中地揉揉他小腿问：“嘿，猿猴儿，不会是吃醋了吧？”
元侯琛双手环胸，没搭理他。
“你这样子像极了怨妇你知道不？”云飞素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没忍住掐了掐元侯琛脸蛋，“吃小孩儿醋，真有你的，还一国之君呢。”
“烦死了！”元侯琛挥袖推他，想起被小孩吞下肚子的珍珠，面色更是难看，抬步往军帐外走，“我去找水。”
“淦？”云飞素看着他这副幼稚模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笑着摇头回到小孩身边，小孩气色看起来比在高塔内要好看许多。
云飞素忍着不适再次使用“蛟觞”，看到他体内一圈白色的光逐渐驱散黑色粒子，云飞素仔细辨认，确定这白光和看到自己身体的白光是同一个系列。
有点意思，云飞素不由思索起来，自己的白光和元侯琛的黑光有点黑白两极的意味，而且元侯琛也说过他自己是“蛟人”，这不得不让云飞素多想。
他正出神地想着自己跟元侯琛的各种巧合，只听金发小孩痛苦地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
云飞素从军帐里拿出酒精纱布，帮小孩包扎额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白翎。”金发小孩很快认出来他就是在屋顶上看到的人，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只不过他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并且极其困顿的乞儿，软绵绵的听不出一丝力度。
云飞素抿唇仔细看他，他有猜想过这孩子就是白翎，只不过看他满头金发才多问了一句确认身份，如今得到答案不由心生感慨，扶着浑身青紫的孩子重新躺回床榻，低声说：“睡一觉吧，已经没事了。”
云飞素在观察白翎的同时，白翎也在观察这个气宇非凡的大人，他霸气威武，和熊旱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一样。
“叔叔”白翎很小声很小声的叫他，细弱的小手紧紧捏着云飞素衣角，云飞素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站起来这孩子枯瘦的细手就断了。
“怎么了？”云飞素拍拍他后背，见白翎浑身颤抖，叹息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白翎高高肿起的青紫眼眶溢出泪水，他像个受伤的小兽蜷缩成一团，声若蚊呐道：“叔叔，我想死。”
空气中陡然寂静了一瞬，云飞素板着脸问他：“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白翎流着泪回他，“我知道。”他似乎在很努力地思考“死”的含义，告诉云飞素说：“死就是不用受苦了，就可以一直睡觉了。”
他的声音竟然还隐隐约约带着期待：“叔叔，你肯定很厉害，能不能让我一下子死掉。”他比划了一下，无力地重复道：“就是一下子就死掉了，就好了。”
云飞素一句脏话滚在嘴边半晌没有吐出来，这孩子得吃了多少苦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拳头甚至发出了挤压的“咯咯”声，又把白翎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双手抱头，缩在床榻最里边抖得像个筛子。
云飞素连忙松开拳头，刚想伸手抚摸这身心俱伤的孩子，只听到白翎惊恐地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蠕动着瘦弱的身体往前爬。
“我擦”云飞素惊愕地看着白翎，赶紧伸手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哄他说：“你别怕啊，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死有什么好的，死了就不能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了。”
白翎只是一个劲地惨叫：“我要死！我要死——！”他的声音是那么尖锐痛苦，几乎刺痛了云飞素耳朵，让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云飞素抱着白翎在军帐里兜圈，边耐心哄他边拍他后背，“好了好了，哭吧，我知道你很害怕，哭吧，没事的。”
白翎却跟中邪了一样对他又踢又打，和刚才乖巧的孩子判若两人，赤红着眼睛发出诡异的“嗬嗬”声，发现自己怎么都逃脱不了云飞素手臂的禁锢，他猛地一低头张嘴狠狠咬在云飞素肩膀上。
元侯琛提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云飞素被咬的一幕。
他“咣”地把水壶砸在一边，风一样迅速走向云飞素，干脆利落地一手刀砍向白翎后脖颈。
只一瞬，白翎就被他砍昏过去，失了力气趴在云飞素怀里。
云飞素龇牙咧嘴地瞥了眼自己肩膀，撩开衣襟看到上边一圈整齐牙印，要不是元侯琛身体肌肉紧实，估计肩膀上的肉都要被这小崽子扯下来。
元侯琛面沉如铁，没有人会质疑他现在心情糟糕到了极致，提着白翎的后衣领就要把他从云飞素怀里拽出来。
云飞素直觉不妙，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干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对，这孩子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元侯琛冷笑，看向白翎的眸子像是刀锋一样冰冷，“恩将仇报不过如此。”
“不是。”云飞素和他一人扯着白翎裤腿一人扯着白翎衣领，二人僵硬地对峙着，疲惫道：“本来是好好的，后来这孩子以为我要打他，所以才这样。”
“你要打他早打了，多此一举救他作甚。”元侯琛眉头皱得死紧，低声道：“我不动他，先把孩子给我，你去处理伤口。”
“元侯琛你冷静啊。”云飞素简直要为这两个人操碎了心，小心翼翼地把白翎交到元侯琛怀里，三两下脱了上衣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纱布绕过前胸裹在肩上。
元侯琛摩挲着白翎细细的脖子，眸色深沉。
云飞素抬头看到他捏着小孩脖子，心都提了起来，把地上的水壶重新捡起来放在桌上，还好军中的水壶和宫里不一样上边有紧实的盖子，不然元侯琛刚才就白跑了一趟。
军中不比宫里，元侯琛原本有小将做副手顺便打杂，现在云飞素占了他的身体便把小将遣走，元侯琛又没带安歌出来，在军中便都亲力亲为，这些天军营里的人也逐渐习惯“素妃娘娘”偶尔在营内出没。
炭火哔啵作响，没有人说话，云飞素穿好衣服拉着一脸不悦的元侯琛坐在床边，笑吟吟地给他倒了杯茶水，小声道：“陛下，您这又在干什么呢。”
元侯琛额角跳了跳，强忍住把怀里小孩随手丢出去的冲动，问云飞素：“你被咬了还那么心大？”
云飞素看他抱孩子的姿势实在是别扭，放下茶杯拉开他手不着痕迹地把白翎重新弄回床上。
看着和云飞素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元侯琛面色总算好看许多。
云飞素摇头笑道：“小孩么，有什么好置气的，估计是被打怕了。”
“你要留他？”元侯琛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却依旧紧紧握着云飞素。
云飞素没管他这些小心思，低头看了白翎一眼，惆怅叹息说：“再怎么说白珝生前也为南云付出许多，况且他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他还这么小，才四岁。”
元侯琛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强调道：“我问你的是，你要带他回宫？”
云飞素沉默片刻后反问元侯琛：“敌国皇帝和将领之子，是否触到了你痛脚。”
元侯琛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何不送去民间寄养，你若把他带走，往后不知会生多少事端。”
“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多少人知道白珝后裔一事？”云飞素垂下眼睑不去看他，“他毕竟是白珝的孩子，交在别人手里，我不放心。”
不知道是那句话勾起了元侯琛脾气，他面色黑沉，声色隐忍：“白珝白珝白珝，你三句话离不了这个名字。”
云飞素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抬起头凑在他面旁贱兮兮地说：“我靠，这都能吃醋啊？醋王霸？人孩子都有了，你想什么呢。”
“烦死了！”元侯琛不悦挥袖，闹别扭一样转过身不去看云飞素，闷闷道：“你对别人孩子那么上心，怎么不想一想”他很快停住了话语，似乎想让云飞素自己掂量。
云飞素嘴角咧了咧，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货还在纠结小孩的事，假装听不懂惊异反问元侯琛：“你丫外边真有私生子？”
“砰”的一声巨响，床板上昏迷的白翎都被震得颠了颠，小脑袋从枕头上滑到床边，再看元侯琛，掌心一片通红。
他脸色已经不是能用难看形容的了，云飞素感觉要不是自己现在正占着他的身体，这人能把自己给活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