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的师傅他眼聋心瞎
云飞素看着他哑然失笑,最终还是很真心的说了一句:“元侯琛,你千万别”他话说了一半忽然住口,喃喃自语道:“淦,差点立了个flag,总之我等你啊。”
元侯琛没有说话,雄厚的掌风破开屋顶,云飞素抱着孩子瞬身而上,浅色的大麾两三下消失在白雪之中,元侯琛从房梁上跳下来面无表情地点燃棉帘桌椅,又把火盆掀翻,炭火滚得到处都是。
不肖片刻,高塔顶楼便燃起冲天大火,元侯琛以手掩面却并不急着离开,他站在台阶旁的墙根下,深邃的目光像狼一样扫视着上来的每一个人。
率先有人高喊:“失火了!救火啊!”又有许多士兵从楼下蜂拥而至取水救火,嘈杂的叫喊、奔跑、碰撞让原本安静的空气格外躁动,兀得,元侯琛神情一凛在熊旱身后看到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黑衣剑客。
剑客纱帽遮面看不清他真实容颜,周身的气势却强得惊人,与素还臻返璞归真的内敛之气不同,这人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胆战心惊,如同一把见血的利刃,血煞之气异常浓郁。
如果情报无误,这人正是云飞素的师父、素还臻的好友、天下第一剑客——顾渊。
元侯琛眉宇间一片冷凝,仔细打量他腰间素有“斩三千”之称的长剑,顾渊和素还臻是同一时期的天才侠客,传闻此人初出茅庐提着一剑,一夜间屠尽三千恶人,从此江湖上便有了“斩三千”的诨号。
“斩三千”剑鞘细薄剑柄宽大,形状独特实在是非常好认,配以此人深不可测的内力,元侯琛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顾渊。
至于云飞素带走的孩子,自然就是白珝后裔白翎,白翎生母岩阳公主有一半克帤血统,白翎的一头金发正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如果这个时候云飞素看到元侯琛脸色一定会吓一大跳,明明是云飞素的脸,神情却异常冷漠狠厉,跟刚才不羁淡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熊旱对顾渊的态度相当恭敬,朝他行了江湖礼道:“大师,此火来得甚是蹊跷,我怀疑是那狗皇帝下属的手笔。”
顾渊扫了眼被大火烧得漆黑的石柱,冷冰冰开口道:“白翎呢?”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熊旱额角就溢出冷汗,艰涩地回他:“这里找不到白翎尸首。”
刀一样锋利的目光瞬间落到熊旱脸上,顾渊似乎懒得和他废话,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元侯琛指节轻巧石墙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
顾渊立刻扭头看向他的位置,再一眨眼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几个跳跃飞入云海,只是那背影是如此眼熟,让顾渊瞳孔骤缩,顾不得其他琐事,毫不犹豫朝元侯琛离开的方向追赶。
元侯琛背对着顾渊静静站在一处峭壁之巅,顾渊紧随其后错开两三步站在他不远处。
“飞素。”顾渊取下帽檐轻声呼唤元侯琛,捏着帽边的骨节泛着青白,沉重开口道:“为师来晚了。”
元侯琛没有转身,沉默地听他说话,顾渊见他不语,接着说:“当年我遭人暗算直到前几日才堪堪恢复,出山之时已经晚了。”
半晌,元侯琛才缓缓开口,“我从没怨过你。”
听到“云飞素”平静的声音,顾渊反而隐忍地垂下眼帘,哑声问他:“你过得可还好?”
元侯琛不疾不徐转身,波澜不惊地直视着顾渊,回答他:“我过得很好,元侯琛并未折辱于我。”
“那个狗皇帝!”顾渊显然不怎么相信,闭上眼睛沉沉叹息:“孩子,你为南云付出太多,可曾考虑过自己?”
元侯琛拧眉看他,强调道:“我说了,元侯琛待我很好。”
“”顾渊略微有些疑惑,鉴于确实不明白徒弟和元侯琛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便换了话题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元侯琛出兵剿匪,我便随他一道来了。”元侯琛尽量模仿着云飞素,神情有些感慨。
顾渊听他这么说,更是觉得奇怪,反问他:“剿匪?”
元侯琛说:“白珝的这支队伍并不是为我而留,只等着我死的那天打着复仇的名号率领南云人自立为王,如今我不死,元侯琛招安未果,他们便破罐子破摔叛国为匪。”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顾渊肩膀处落满了白雪,他却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凝视着元侯琛,皱眉道:“与我所知的相差甚大。”
元侯琛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告诉的云飞素,只露出一抹相当“云飞素”的苦涩微笑,“是我通过一些手段自己查的,师父,你应该知道我的能耐,绝不会有假。”
顾渊年轻时一直和素小爱他们生活在一处,自然知道他们鲛人鱼信传书的奇特能力,完全想不到这是顶着云飞素外皮的元侯琛在诈他。
他沉默地拂去肩上白雪,对元侯琛解释说:“出关之后我去南云都寻你,路上遇到这支白珝遗留的部队,我没有冒然闯北国皇都,便是想着借这股势力助你复国。”
这件事也在元侯琛预料之内,他学着云飞素模样无所谓地笑笑,朝顾渊恭敬行礼道:“多谢师父好意,只是您被熊旱骗了。”他又把其中的门道跟顾渊解释了一遍,成功看到顾渊怒上眉头,单手把“斩三千”握得死紧。
元侯琛见状又添了把火道:“我来的时候发现白珝后裔白翎正饱受虐待,便想办法把白翎送走,火也是我放的。”
“什!”顾渊听闻微微睁大了眼睛,很快又思量起平日那孩子不寻常的地方,之前只觉得白翎这孩子内向,如今总算是被元侯琛一语点醒,不得不相信了他说的话。
“混账东西!”顾渊喝骂一声,手臂青筋毕露,转身就走,“为师替你杀了这乱臣贼子!”
元侯琛没想到顾渊这人脾气跟云飞素一样火爆,连忙叫住他:“师父且慢!”
顾渊顿了顿,侧过脸颊,略显温和地朝元侯琛说:“别怕,等我杀了逆贼就来救你。”
“”元侯琛额角猛跳,低低地咳了两声,再次强调:“师父您多虑了,元侯琛待我不错,徒儿在北国从未受辱。”
顾渊似乎没明白自己这么徒弟到底是怎么想的,疑惑地问:“你是自愿做他妃子的?”
元侯琛立刻坚定点头,诚挚道:“我与北王情投意合。”
“”顾渊跟被雷劈了一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狠狠皱着眉毛,再次问他:“你喜欢男人?”
元侯琛微笑着回他:“只是恰好喜欢的人是元侯琛罢了。”
顾渊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努力消化自己徒弟突然变弯的消息,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与北王”他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最后沉沉道:“徒儿,你万万不可屈居人下,要仔细掂量自己的身体。”
这回轮到元侯琛疑惑了,这做师父的是否管的太多了些,又听到顾渊说“云飞素的身体”,突然豁然开朗,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笑道:“元侯琛从不逼迫我。”
他说了那么多,难得被自己自吹自擂的行为弄得有些害臊,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掩饰尴尬。
顾渊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提他们感情才会害羞,面色复杂地叮嘱元侯琛:“你”他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不论如何从今后为师便是你的靠山。”
顾渊说完后二人便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元侯琛想若是云飞素听到他师父说这话也许会嬉皮笑脸地黏在顾渊身边夸他真好,但这事自己实在是难以模仿,只能尽量露出真诚的笑容。
元侯琛没让尴尬延续太久,很快收敛神色道:“师父,剿匪之事徒儿还需要你的配合。”
顾渊了然点头,“既然为师已经知晓真相,自然会帮你拔去掌中钉肉中刺。”
元侯琛不怕他杀人,只怕他杀的太快让自己谋划的一些东西付之东流,他斟酌语气对顾渊说:“还望师父配合元侯琛那边动作,三日后再取熊旱项上人头也不急。”
“三日?”顾渊皱眉反问,“熊旱功力不过尔尔,我一人便可杀尽这地方所有叛军,等那元侯琛作甚。”
“”元侯琛感觉有被冒犯到,眼角抽了抽劝说这位雷厉风行的剑客:“师父,你不相信元侯琛也该相信我,等上三日自然有我的道理。”
顾渊忽然解开束手,从内袖中取出一盘成圈状的金属镯子递给元侯琛,告诉他:“这是你母亲留下的袖剑,剑身柔软杀人于无形,你拿着防身,若是元侯琛对你不利,你只管杀了他。”
元侯琛接过圈形袖剑,心情复杂地听着顾渊说话,无言以对。
再看这把袖剑,他通体如盘旋成一圈的小龙,鱼首即为剑柄,剑鞘是手镯的形状,抽出剑柄,那小剑便又变得笔直,弹性极高韧性也强,剑身反射着锐利的寒光让人不会质疑它的锋利程度。
这绝对是把罕见又独特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