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芳芳x话本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一时有些尴尬，元侯琛出神地想着安静竟然也会令人烦恼不安。
到底是云飞素能屈能伸，先低着头轻轻拉了拉元侯琛衣袖，小声说：“我去和太后聊两句，行吗？”
“想去就去吧。”元侯琛眼睁睁看着他话听一半就兔子一样跋步窜出去，头也不回、毫不留念，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盯着云飞素背影怒气冲冲地拂袖，偶尔经过的仆役看到他冒火的眼睛吓得都是一个哆嗦，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云飞素自然感受得到元侯琛激光一样灼人的视线，不过他一直奉行着气死狗皇帝的原则，假装不知道。
他慢慢坐在太后旁边的软垫上，倒吸口冷气，再次暗骂元侯琛禽兽，周围人多，他在案几上矜持地倒了杯茶推给金发太后，轻声细语道：“hello，how/are/you？”
太后被他逗得掩唇直笑，一碧如洗的蓝眼睛闪烁着宝石一样的明亮光辉，回他：“i’m/fine/thank/you，and/you？”
“i’m/fine/too”云飞素跟着笑起来，暗自腹诽这皇宫不如改名叫“穿越者俱乐部”算了。
“太后怎么不喝茶？”云飞素刻意跟她搭话。
“茶凉了，喝了会生病。”她的声音细细柔柔的，说不出的可爱甜美。
云飞素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问：“你是外国人？怎么来的？”
她缓缓眨了眨迷人的蓝眼睛，同样凑近了耳语道：“你说的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呀？”
云飞素无端觉得这人挺可爱的，笑意盈盈回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想知道，你肯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啦！”太后殷红饱满的樱桃小口翘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眼底一片澄澈明净，她悄悄瞥了眼元侯玥，确定她没注意自己才小声说：“我叫陈芳芳，上辈子是瓷国人，穿过来的时候还在上初中二年级，这辈子是克帤人，十来年前被元侯琛他爸爸看上，从克帤那边抢过来的。”
“”这故事也是够曲折，还挺狗血的！云飞素看着她略带婴儿肥的脸悄声问：“你现在多大了？”
“和元侯玥同年，芳龄二十八。”她刚想再摘个葡萄尝尝，元侯玥飞快地回头冷然看她一眼，吓得她手里的葡萄咕噜噜掉在地上，她的大宫女残夏很快将葡萄捡起来丢到了一旁的木攒里。
云飞素被她的大宫女吓了一跳，完全没意识到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惊骇地想这北国怎么连大宫女都如此深藏不露！
残夏和与秋长得一模一样，上次云飞素见长公主对与秋有些印象，因此能认出残夏来，不过若是二人站在一起，分辨还是十分困难的。
残夏把水果盘稳稳端走，对陈芳芳说：“太后娘娘，公主殿下让您注意身体，这些奴婢先带走了，明日再吃好吗。”
她话虽说着像是温和的询问，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子就带着果盘不知道去了哪里，云飞素很想说一句，哪怕太后不吃，其实也可以留给他吃。
“你这宫女，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怕你啊？”云飞素有些纳闷，照理来说陈芳芳辈分是宫里最大的，树威也该最深才对。
陈芳芳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元侯玥，可爱的异域五官几乎拧巴在一起，一言难尽道：“都是元侯玥那只母老虎，她才是这后宫最大的boss，你以后千万别惹她，超可怕的！”
云飞素深有同感地点头附和：“猿猴猛于虎，没想到还和跟我一样深受迫害的前辈。”他挽起宽大的广袖朝陈芳芳伸手，“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芳芳用力地回握他，眼里几乎泛出泪花：“相逢何必曾相识！姐妹！”
“”云飞素一个“淦”字在嘴巴来回滚动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讪讪道：“我觉得咱俩还是做兄妹比较好，上辈子我比你大十来岁，这辈子虽不及你大，但加起来还是够的。”
元侯玥一回头就看见那两人牵着手“深情款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几乎黑成锅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面前“啪”地一声拍开云飞素手腕，“你做什么？”
云飞素揉揉手腕，笑吟吟地回她：“闲聊罢了，公主殿下不必紧张。”
陈芳芳闪着怯意低下了头，声音软软的，“你别这样凶他。”
“”元侯玥表情不善地看着云飞素，耐着性子问他：“元侯琛呢？”
“在那”他扭过头去看，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元侯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便讪笑两声，“刚刚还在那呢，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没事就回宫吧，这儿不缺你一个。”元侯玥满脸不耐，就差把“快滚”两字写在脸上。
云飞素看看陈芳芳再看看元侯玥，暗自咋舌，这女人好强的占有欲，不知道和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
“申将军！”元侯玥朝申垚那边高喊了一声，“麻烦你送素妃回宫。”
申垚放下手头图纸快步走到元侯玥面前，朝她恭敬行礼，“是，长公主殿下。”
云飞素也不多加留恋，总归以后还有碰到陈芳芳的机会，他有预感，自己能从陈芳芳那里得知许多东西。
申垚朝云飞素拱拱手，云飞素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路边蓊郁荫翳的树木，偶尔有宽阔的绿叶，尖尖上染着属于秋天的斑驳赤黄，脚下的青石板质地极好，就是走的时间长了脚疼。
他开始怀念起自己大丫鬟和元侯琛的后背来。
“为什么不弄个轿子呢”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让他明着去求元侯琛，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你知道元侯琛去哪了吗？”云飞素拉近了两人距离，和颜悦色地问他。
“在下不知。”申垚又加快了脚步和他扯开距离，好像云飞素周围带着毒气一样令他不愿接近。
云飞素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缀在他后边，半晌随手折了路边一桂枝拿在手里把玩，开口道：“我还没答谢申将军那日求恩之情。”
“您不必多礼。”申垚表情淡淡，云飞素看得出他是刻意在和自己疏远。
云飞素抿了抿唇，忽然从衣袖里丢了颗草莓给他，看着申垚下意识接了草莓疑惑不解的眼神，简单说：“谢礼。”
申垚倒是没把草莓还给他，看着手里一捏就碎的草莓，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谢谢，您有心了。”
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云飞素几乎以为刚才这位方脸大将的笑容只是幻觉。
桂香沁人心脾，一个小小的木枝上缀着的挤挤攘攘的桂花，暗黄透红。
“桂花糕”云飞素忽然自言自语出声。
“什么？”申垚以为他在跟他说话，问了一句。
云飞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个时节，南云的桂花糕也该出来了。”
“等再过几日，许多大臣便会前往南云致力民生，届时自然会送来您家乡的美食。”申垚停在皇宫门前拱手作揖，“在下不方便进去，便不送了，还望您多加海涵。”
云飞素笑着摆摆手踏入宫内，“申将军，有缘再见，你不叫我娘娘便是最好的尊重。”
申垚看着他修长素白的背影，握了握拳头，面色有些复杂。
云飞素走的潇洒，实际上内心慌得一批，走那么长时间，他脚都快肿起来了，屁股还木木地麻涨着，恨不得把元侯琛揪过来暴打一顿。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闲云别院啊！淦！
这地方那么大，上次还是元侯琛抱着他走的，自己根本没仔细记路线，现在倒好，找人问路保准明天，甚至不用明天，元侯琛见着他的时候肯定是一顿嘲笑。
他撑着身体慢慢坐在一颗大树下的石凳上，蹲了半晌，终于有熟人注意到他，了凡怀里不知道捧了个什么东西正眉开眼笑地往前跑，云飞素连忙叫住了他：“了凡！”
“唉？！”了凡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小跑过来仰视着他，“娘娘，您怎么在这？”
云飞素摸摸他发旋，低声说：“我在等陛下回宫呢。”他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一副真挚的模样，成功骗过了这个单纯的孩子。
只见了凡一脸担忧道：“可是天要黑了，外边冷呀，娘娘怎么不回院子等陛下。”
“对哦。”云飞素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顺坡下驴道：“我还是回院子吧。”他自然地抬步跟着了凡，仔细记下沿途路线，问他：“刚才见你匆匆忙忙的，怎么了？”
“嘿嘿。”了凡发出独属于孩子的憨笑，把怀里的东西递给云飞素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这是宫里最新出的话本，可好看了！我刚刚用大红花换的。”想到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大红花，他幼稚的小脸上露出了肉痛的表情。
云飞素接过那话本一看，只见上边拓印了几个歪七扭八的狗爬字《霸道王爷的极品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