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趣味x生闷气
去往北国的路荒凉且悠远,南云国水土极好,空气里湿湿润润的,四季如春。北国却常年干燥,越往北走,风刮得越厉害。
大风掀起马蹄下的尘土,肆意地飞舞,云飞素被烟尘迷了眼睛。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小珠子顺着缝隙扔到地上,马蹄踏过,很快被踩进了黝黑的泥土里。
“猿猴儿”云飞素换了个姿势躺在铁板上,水藻一样的发丝衬得他面容越发白皙动人,他抬起手朝元侯琛招了招,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给我弄点水喝,好渴啊。”
“”元侯琛眼角直跳,解下腰间水壶递给他,面色黑沉有些恼怒:“别直呼我姓名。”
金灿灿的厚重日光驱散了黑云,云飞素身上的丧服都被阳光和风自然烘干,衣摆毫无章法地乱飞。
他接过水壶痛快地饮了几大口,又把剩余的全都迎面浇在自己头上,这才感觉干渴发燥的皮肤好受许多。
元侯琛骑着老虎,悠然自得地瞧他,似乎在调侃:“都说你们南云人是水做的,离了故乡就不能活,如今一看,确实不是虚言。”
云飞素眯着眼往空空如也的水壶里看,似乎还想捣腾出一些水出来。
直到最后一滴水珠可怜巴巴地落在他掌心,他这才扭过头不爽地和元侯琛对视,蹙眉道:“你话真多,没人嫌你烦吗?”
“”元侯琛再次深呼吸,告诉自己莫生气,看着他这张美艳动人的脸,心道果然上天是公平的,一个人得到了什么,势必会失去些什么,比如说面前这位。
“没人教你怎么说话吗?”元侯琛觉得这铁笼子碍事极了,自己连碰都碰不到他,只能用眼神恐吓:“早晚让你吃苦头。”
云飞素满不在乎地摊手:“我这人从来有一说一,想听彩虹屁,找别人去。”
两人“平心静气”地闲聊了一路,除了云飞素路上问他要了七八次水,元侯琛差点被气得掀笼子动手打人被手下拼命拦住外,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
此时离北都也越来越近,云飞素凑近了看元侯琛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皲裂渗血的唇瓣,吸了口凉气问他:“你不觉得很干吗?这什么鬼气候。”
元侯琛又递给他一壶水让他解渴,好笑道:“你不曾行军,体质羸弱自然不适应北方环境。”
云飞素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漂亮凤眼,沾了水往脸上抹,叹了口气感慨道:“难怪我南云会败了。”
元侯琛看着他沾着水珠的面颊,正经回道:“是也不是。”
“怎么说?”云飞素起了兴致,往他这边的铁栏上一趴,两人隔着栏杆面面相觑。
一张精致到不可思议的素颜,远山眉下一双凤眸微微睁大闪着好奇的亮光,美目顾盼间仿佛有水波流转,沾着水珠的嫩唇自然微启,偶尔瞧见一丝洁白的皓齿。
元侯琛骇然地捂了下心脏,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美颜冲击惊得三魂去了两魄。
他沉默片刻,直到情绪逐渐平静才斟酌着开口:“南云兵力不弱,军民同心,占了人和之利。”
云飞素乖巧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南云人尤其擅长水战,我北军便不再这上面做文章,专挑北国人擅长的陆战打,你们南云多河海,都城又有护城河围绕,要攻下实属不易。”
“说的很对。”云飞素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敏锐,两国交战头一个月他便听到急报说北国从海上撤兵,抄路路,翻山头,钻山而攻。
他起初还以为北国人疯了,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后来却意识到,这策略看似好笑,实则掐住了南云人死穴。
“只可惜失了地势,天时与你们又不利,琼宇国此时落井下石夹攻南云,白珝将军遭受暗害陨落,除非你亲自带兵,否则此仗必败。”
云飞素紧了紧拳头又很快松开,元侯琛说的话仿佛戳到了他某个死穴,惹得他急促地喘息一口,很快又调整过来,若无其事道:“怪我把皇位看得太重。”
“不。”元侯琛沉稳地看着他,“你离开南云皇城,你那兄弟势必趁虚而入引起内乱,到时候你恐怕不光失了皇位,还失了民心,这样腹背受敌的境地,哪怕是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唉,我真是难。”云飞素挺无语,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做到了最好,连左膀右臂都被砍得一干二净还强撑了数月,还好元侯琛破城不杀平民只招降,否则自己也没法这么平心静气地跟他说话。
“还有一点。”见他低下头,又心不在焉的模样,元侯琛补充道:“你是个好人,不适合在乱世称王。”
“好人不长命啊……”云飞素头一次感觉“好人”也是骂人的话,却无法反驳他,毕竟河里投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确实可以做,也有人曾经递折子给他,他记得自己那段时间几乎夜不能寐,最终还是驳了折子。
云飞素看着面前这个霸气英俊的帝王有些好奇:“你是要一统天下?”
元侯琛朝他挑眉笑,“你问的什么废话,不然我闲得无聊打你南云作甚。”
云飞素朝他比了个拇指,“行,这份野心我确实比不上。”他又有些纳闷,眸子里闪着不解的光,“但是你不觉得你们国号有点毛病吗?”
“嗯?”元侯琛听了他称赞心情大好,耐心地听他讲下去。
“‘北’这一字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云飞素觉得盘着双腿端坐的姿势实在是吃力,干脆分别把腿伸过缝隙正好的铁栏垂在车边,雪竹白靴悬在低空俏皮地一晃一晃舒展着酸麻的筋骨。
“猿猴儿,回魂了。”云飞素见他一个劲盯着自己大腿猛看,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出声唤道。
元侯琛却出神地回忆着那双腿最上端的触感,觉得他的腿一定很适合xxxx。
“你”元侯琛发现自己声音变得沙哑暗沉,连忙咳了两声,像是恶作剧的小孩露出一抹坏笑:“难道这国号不有趣?”
云飞素笑吟吟地看他,吐槽说:“有趣吗?我觉得是你恶趣味。”
“你觉得是就是吧。”元侯琛摸了摸手下白虎皮毛,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唉!”云飞素忽然穿过铁栏伸手扯住了他衣袖,元侯琛看着他节骨分明的纤长手指,抬眸望他,无奈道:“又怎么了?”
“大王。”云飞素指了指他身下白虎,眼里露出渴望,“我也想摸。”
“”元侯琛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被这人气得哑口无言了,一巴掌拍开他蠢蠢欲动的手掌,低声呵斥:“给你脸了,你是俘虏,还敢要求那么多?!”
云飞素飞快地白了他一眼,手脚都缩回了囚车里,背对着他一声也不吭,似乎在生闷气。
元侯琛惊愕地看着他这副模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瞠目结舌道:“云飞素,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幼稚吗?”
“关你屁事。”清冷的声音从那人嘴里冒出来,“千金难买我乐意。”
“”元侯琛再次深呼吸,他觉得这人非常需要好好xx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过来。”他低低地呼唤云飞素。
云飞素摆摆手:“滚一边去,你长太丑了,我看着想吐。”
“云、飞、素!”元侯琛气得猛捶铁栏,呵斥道:“你给我过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云飞素飞快地回头睨他一眼,抬袖捂住了耳朵。
“他妈的!”元侯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铁笼子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挤压声,几乎被他掰弯,“我让你过来摸老虎!操!”
云飞素这才转过身看他,笑吟吟地双手环胸,“你不会等我一过去就打我吧?”
元侯琛脸黑得几乎能滴出水,咬牙切齿道:“朕是一国之君,何须耍这些小伎俩?”
云飞素听他连“朕”这样的称呼都蹦出来,明白不能再逗下去,顺坡下驴凑在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顺滑的白虎皮毛。
白虎懒洋洋地扭头睨了他一眼,动了动耳朵,喉咙里发出专属于野兽的低沉的“咕噜咕噜”声。
元侯琛见他细腰低垂,一片蝴蝶骨高高耸起,半撑着身子去够白虎皮毛,心中一团燥火不光没有熄灭,反而有愈烧愈旺的趋势。
他捉住了云飞素手腕,云飞素抬起头和他静静地对视着,没有人说话。
风吹起云飞素乌黑的长发,缥缈的发梢追随着风的脚步,落在元侯琛手背上,挠的他有些痒。
元侯琛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吃了败仗的皇帝还是上天派来勾引他的妖精。
猛虎瞧见熟悉的城门,扭头摆尾,张嘴发出一声骇人心魄的虎啸。
军队整齐划一地停在大开的城门口,方脸将领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沉默,恭敬垂首,声音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陛下,北都到了。”